又看到那个女人坐在了桥栏上,纤足轻轻摇晃着,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纱裙,被风吹得凌乱,她弯腰企图把脚面也盖上,可是风一吹又扬了起来。
反反复复地终于放弃了,凄然地坐在那里远眺什么。
耳边传来另一个女人尖利的讽刺声:“你样样都不如我,和我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更加配不上他,你不过是他失望寂寞时的一个玩物而已!哈哈哈~”
笑声刺激得耳膜疼,女人难受地捂住耳朵,身形一缩就从栏杆上滑下去。
兰馨再一次感受失重的感觉,这一次没有水面,而是陷入无尽黑暗的深渊中,她挥舞着双手,想喊喊不出来,嗓子又干又哑。
蔺阳被兰馨梦魇惊醒,打开台灯,瞧见她身体蜷曲紧握双拳在胸前,满头已经布满汗珠,紧闭双眼,密如小扇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饱满的红唇微启似乎要呼喊。
他知道兰馨应该又在做恶梦了,轻轻摇着她的肩头:“兰,你醒醒,我是蔺阳。”
听到蔺阳的名字,兰馨猛地伸出手去抓,碰到蔺阳的胳膊就凄哀地说:“蔺阳,你不要离开我!”
黑如曜石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愕,也就是在睡梦中,在潜意识中,兰馨还会真实地展露出对自己的依赖,心里涌起欣慰的幸福感,他握住她的手安慰:“我一直在这里,不会离开。”
没有见到预期中的满足表情,反而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你骗我,为什么你一直都在骗我,我是什么都没有,也不该被你这样的欺骗和羞辱,不该成为你的玩物!”
蔺阳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初为得一人心,他只是习惯性地用了些策略,他以为兴致一过,她也会和其她的女孩一样变得无足轻重,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没按照预设的发展,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越是牢牢地去抓住这个女孩,越是和她的心越来越远。
他是欺骗过她,在他看来一些善意的欺骗,到最后解释不清。
兰馨已经完全变成了两个人,睡梦潜意识里对自己依赖、爱恋,清醒现实中对自己顺从、疏离。
几番挣扎之下,兰馨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蔺阳神色复杂的俊美无俦的脸紧盯着自己,感觉到他紧握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微微一怔,她轻瞄一眼他的手,有些尴尬地问:“是不是我做噩梦,吵醒你了?”
蔺阳抬手理了理她鬓边凌乱的发丝,儒雅轻柔地说:“还好。”
就在几个小时前,蔺阳还暴戾得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此刻太对她太过温柔,画风变换太快,她真的无法迅速适应。
沉默了几秒,忽然想起梦中那个白衣女子,问道:“蔺阳,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失忆的么?”
这个问题仿佛是禁忌,蔺阳温柔呵护的表情转瞬消失,语气带着冰冻空气的寒冷:“杜光耀没和你讲过你失忆的原因么?”
突然冷掉的气氛,让兰馨又是一怔,她意识到这话不该问,却忍不住继续追问:“他说我出了车祸,脑震荡,忘了一些事情,究竟我忘了什么事情,你知道么?”
兰馨没有看到蔺阳的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紧张、痛苦还有克制在他脸上一掠而过,神情淡然:“我不是你,究竟你忘记了什么,还得你自己去想起来。但医生说,回忆过往对于你来说很伤大脑,有时候会引起头痛和不适,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保持现在更好。”
“不知为何,我总是梦到一个女人从桥上跳了下去,那个女得绝望、无助、凄然我都感受的清清楚楚,我以为这才是我失忆的原因。”
蔺阳的眼神中有惊慌和痛楚来不及掩饰,为避免兰馨发觉,他松开她的手,转过身冷然地下了床,背影疏离,“你之前拍的戏有跳桥的情节,我想你大约是从剧情里的情绪中没出来。”
蔺阳很矛盾,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够想起那些美好的回忆,但医生曾经对他讲过,一旦恢复记忆,不论好的坏的都将会被想起,有些她难承受的画面可能会刺激她抑郁症加重,目前好不容易脱离了药物,需要巩固住。维持现状,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蔺阳,我……”
“好了,”蔺阳猛地转身不耐烦地打断她继续问下去,似嘱咐更像命令:“你要进组演戏压力也不要太大,记住我对你的要求就好,其实也实在不必想得太多。你父亲目前的生命体征一切良好,脑外科的专家说他有望醒过来,这次拍摄是封闭拍摄,你进组前去医院看看他吧!”
那张严肃清冷的俊脸让她心生畏惧,爱恨交织,不甘心又不得不卑恭,“哦,好。谢谢你。”
蔺阳微皱眉心,看了一眼兰馨略微苍白的脸,不愿和她计较下去,语气略微烦躁:“我早晨还有重要的例会,要去公司准备一下,先走了。你再睡一会吧!”
看着只着单裤的蔺阳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从里面随意拿出搭配好的衬衫西服,居然走出去换衣服,兰馨收回视线轻瞥了一下床头的液晶闹钟,上面显示着4:30,才凌晨四点半,蔺董真的好敬业。她知道这个夜晚为了展示他强烈的占有欲,他几乎一直在折腾她,才睡了不足两小时,又被她的噩梦吵醒了。
蔺阳快速地换好衣服离开那个突然变得让人局促的房子,原本的倦意早被兰馨的几个问题问得无影无踪,只有工作才会让他逃避不去回忆,痛心彻骨的经历他不想再尝试。
兰馨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总是睡了十分八分钟就醒了,她不敢睡太沉,一方面不想再度感受那女人的凄然无助,一方面想早点去医院看看昏迷不醒的爸爸。
终于熬到可以探视的时间,她站在父亲病房门口,有些迫不及待,看着护士细心周到为父亲换了药出来,礼貌地微笑点头,护士知道兰馨是个小明星,客气地报以回笑,温和地说:“你爸爸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
“谢谢你。”兰馨推门而入,父亲的脸果然比上次看到时红润不少,安详地闭着眼睛,似乎随时都能醒来的模样。
兰馨内心很触动,见到亲人,平日的伪装一下都卸下来,忍不住热泪盈眶,她握着父亲的手,柔声地说:“爸,女儿又很久没来看你了,对不起,是女儿不孝,您千万别生我气,我听说您要醒过来了,我好高兴,等您醒了,我就天天陪着您,不再让您一个人呆着了。”
“爸,您知道我现在在拍戏,明天我就要进组拍戏了,这次是拍电影,就是那个叫庄严导演的电影呢,他要求每个演员都必须时刻保持拍戏状态,所以要封闭拍摄,其实拍摄地点就在帝都的近郊,离您不远的,女儿在这里再和您请一段时间假,我想您一定会支持我的,我会努力成为一个有实力的演员的,绝不让您和我妈失望。爸,您保重身体,电影杀青了,我就来看您。”
兰馨为父亲清洗了脸,擦了擦身,换了一套干净的病服,又为父亲掖好被角才离开。她转身离开的时候,父亲的眼角溢出了一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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