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世界有什么让自己崩溃的事情,那一定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换了地方。
此时的周心悦很想问一句,我是谁,我在什么地方?难道她又穿越啦?
周心悦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布满灰尘的房梁。她想起身,却发现双手被捆在身后。这是什么情况?周心悦努力扭动身体,好不容易坐了起来。然后,她看见满屋子的稻草和稻草边上靠着的诸多姑娘!
我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她惊悚的发现,可能不是绑架,是拐卖!
深吸一口气,周心悦努力靠着稻草坐好,回想自己晕倒前的经历。
那晚,自己跟老和尚冷剑三人驾着驴车逃跑,跑到南门才想起,城门要天亮才开。依照刚才在客栈的情形,明天这城门只怕不好出。
三人面色凝重,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老和尚提议,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想办法逃出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几人只能这样做。
驴车是不能再骑了,这大半夜的,跑也跑不快。老和尚驾车到别处去,顺便引开敌人。老和尚说城南又处破旧的土地庙,那里时常有乞丐无处可归的人员在那里落脚,让他们两人去那里等候。
好在冷剑来过此地,周心悦跟着他往土地庙走。才走出段路,就发现官兵来了。两人无奈,往偏僻的小巷子里躲。
两人一路走,七拐八拐,不知道拐到了哪里。却发现另一条路上,也出现了官兵。这下糟了,前后都有追兵,往哪里逃?
正惶恐中,巷子里有一户人家把门打开了。迫于无奈,冷剑挟持那人,进了他家。
那是个忠厚老实的男人,至少当时周心悦是这样认为的。
他很害怕,遵照冷剑的吩咐应对了官差,将两人藏了起来。他家里当时只有他一个人,简单的四合院,有几件空房。据他说,老婆孩子回乡下去了。
周心悦心里有愧,自然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一个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家里怎么会那么脏?屋子里居然连招待客人的餐具都没有?家里连孩子的玩具都没有?
那人打发走官差,转身给两人倒了一壶茶。周心悦感激万分,还打算给他一些钱财作为补偿。边喝茶,边在计较该给他多少钱合适的时候,周心悦眼前发黑,晕过去了。
看如今的情形,自己大概是被那家伙给骗了!
问候他全家!周心悦发誓,别让她再遇到那个人,不然一定让他断子绝孙!
可眼前该怎么办呢?哎~~~
周围这么多姑娘,要不是哭哭啼啼,就是面如死灰!也不知这些人贩子要把她们卖到哪里!周心悦挪到角落,想办法弄开自己的绳子。
“别费劲了!绳子绑的很死!我早试过了!”周心悦一边观察门口,一边摩擦绳子,身边却传来这个声音。她一顿,慢慢转头,看见一个肌白貌美的美人,可是,美人的脸色很冷漠。
“你在跟我说话吗?”周心悦问。
“不然呢?”那人瞟她一眼“只有新来的才会不死心地想逃走!”
周心悦尴尬一笑,“你来这里多久了?”
那女子撇撇嘴,盯着她道“我一次说完,省得你一个个问!这里是洞乔所,城里最大的人口贩卖点。凡是来这的,要不是被拐的,就是被家人卖掉的。不管哪一种,来了就只能认命,乖乖等着被卖!要是想逃走!看到那边那个没有,那就是下场!”
周心悦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房间最南边的角落里坐了一个衣衫褴褛,一身是伤的女子。只见她双手环抱住膝盖,一脸死灰地望着房梁。
周心悦心里一沉,“她怎么了?被打了?”
女子嗤笑一声,“被打还是轻的”,她顿了顿,抬头看着周心悦“被那帮畜生糟践了!”
“这是违法的!”周心悦惊呼,一脸愤怒。
“违法?呵,她早就被爹娘卖了,不再是良民了。入了贱籍,算不得人了!再说,就算是良民又如何,洞乔所的人有官府罩着,别说糟践,杀了她官府都不管!”女子说着悲哀的现实,却一脸冷漠淡定。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已经麻木。
“我们,会被卖到哪里?”周心悦凝重地问。
女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叫淑儿,以后,不知道了!”以后被卖掉,名字就是主人给了,叫什么,身不由己。
周心悦还想再问些什么,那女子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周心悦只能安静下来,等待时机。既然现在逃不掉,还是别冲动的好。
中午时分,门被打开。那几个人送来一个女子,将她扔在地上,便出去了。什么话也没说!周心悦熬了一上午,又饿又累,还想上茅房。
见到有人来,刚想问话,却被扔进来的那个女子惊讶了。她挪过去,仔细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的是她!
司徒玉儿!
卧槽,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心悦重新闭上眼睛,又打开,睁开,打开,睁开,打开,连续重复多次,眼前的人没有消失,卧槽!这真的是司徒玉儿!
她都惊了!
虽然两人只匆匆见过几面,可作为马长行最爱的女人,她的脸深深烙印在阿言的脑海。周心悦接管阿言的身体,记得最清楚的除了马长行,就是她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跟马长行回马家成亲吗?难道说,她被马长行卖了?
这个渣男!
周心悦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但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无比可靠。脑海里顿时脑补了无数渣男欺骗拐卖良家妇女的小说,越想越觉得马长行就是个渣!
若真是如此,自己当初帮她逃婚,岂不是助纣为虐?
这么一想,周心悦简直要暴走了。阿弥陀佛,不是我,都是阿言干的,我就是过路的,阿弥陀佛!别怪我,别怪我!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周心悦的胡思乱想,司徒玉儿似乎要醒过来了。
“这是哪里?”果然是美人,连生声音都这么娇滴滴的。
司徒玉儿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屋子里。不仅如此,自己还被绑住了手脚,动弹不得。谁这么大胆,敢绑架她,真是不知死活!
她想用内力整段绳索,却发现手脚软绵无力。这状态,是被下了软骨散!她打量四周,很快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拐卖了。
“醒了?你还好吧!”眼前一个女子对自己关心道。司徒玉儿打量她几眼“你是谁?”
听到这句话,周心悦顿时五味陈杂。阿言把她跟马长行一样牢记在心,为了他俩能顺利私奔,连命都搭上了,她却连阿言是谁都不记得了。周心悦真替阿言不值,这帮高高在上的特权阶级,真是让她无语!
周心悦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不爽“我叫周心悦,跟你一样被拐卖来的!”
“哦,她们都是吗?”司徒玉儿睁着水汪汪无辜的大眼睛,看了看四周的女子。
周心悦点点头,算做回答!
“这帮人贩子太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地,就敢拐卖良家女子,简直可恶!”司徒玉儿愤慨训斥,周心悦一听,这还算句人话。
结果,她跟着就问“你们怎么不逃跑啊?”
周心悦很无语,有种何不食肉糜的蛋疼感,不愧是落霞谷的大小姐,居然这么天真,要是能逃,这些人早就跑光了!还等到你来问!!
淑儿听到她的提问,翻了个白眼,直接不再看她。
见两人不回答自己,司徒玉儿也意识到自己问了多傻的问题,她讪讪笑笑。
门再次打开,一个瘸腿的老妇人提着两个桶进来,一个装着稀粥,一个装着饭碗。走到屋子中央,把碗摆好,一个个开始盛粥。那妇人也不说话,装好饭,就准备出去,完全不管屋内的人吃还是不吃。
“大娘,等等!”周心悦喊道
那大娘诧异的转头,看见一个眼生的小姑娘,顿时了然,新来的,难怪!
“大娘,我想方便一下,能不能帮帮忙?”周心悦实在憋得慌!
司徒玉儿跟淑儿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呢,淑儿生怕她乱来,听见这句话,松了一口气。老大娘诧异过后,也不多话,转身出门离去。周心悦还以为她不搭理自己了,正发愁自己要尿裤子了,结果一会儿后,老妇人提着一个马桶进来了。
我去,这不是打算让我再这么多人面前方便吧!
“尿吧!”老妇人放下马桶,看着她!
“那个,大娘,我能去茅厕吗?”
“不行!”老妇人话不多。
“大娘,这太丢人了,我尿不出来!再说这屋子里得多大的味道啊!”周心悦委屈看着大娘,希望换取她一丝怜悯。
谁知大娘完全不买账,直接准备走人。
这是要逼死她的,可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周心悦盯着马桶,目光凶悍!嗯!!你不仁我不义,大爷的,拼了!
“来人啊,我要死啦!!”周心悦大声呼喊,那叫声,三里开外都听得到!
连喊几声,门外站着的壮汉走进来骂道“喊什么喊,找死啊!”
“不用找了,我马上就要死了,给我收尸吧!”周心悦毫不犹豫地大吼回去。
那大汉一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平日里自己这么一吼,这帮小娘们那个不是战战兢兢的求饶。这死丫头一喊,大汉顿时不知如何接话了。
“你你想干啥!”大汉磕巴地问道。
“我要拉屎!”此言一出,屋子里的姑娘都惊了。没见过这么粗俗的姑娘。大汉也惊了,比他还糙爷们呢!
“这不是有马桶吗?”大汉指着马桶说。
周心悦眼睛一咪,大骂“有你们这么卖人的吗?就算要卖,也要干干净净地卖,把我弄的一身屎尿,这屋子里的人都熏臭了,拉出去,别说卖个好价钱了,没把你顾客吓跑,都算你运气好!”淑儿被些话逗乐了,嗤笑出声。司徒玉儿完全被惊到了,世上还有这么粗鄙的女人!
“你”
“你什么你,老娘要去茅厕拉屎,再不让我去,我就拉在身上,臭死这屋里的人,看看你们老板到时候是卖人还是卖尸体!”
“你”
“吵什么吵!老六,咋回事?”一个瘦一些的矮个子走进来问道。
“我要拉屎,我要拉屎!”周心悦干脆在屋子里跳起来,展现了她急于如厕的样子。
“高哥,咋办?”大汉问,十分为难。
“让她去,不就是茅房,还真让她拉在屋里,你打扫啊!”高哥嫌弃说道。
“不怕她跑了?”
“让老瘸婆子跟着,能跑哪里去,里外都是咱的人!”高哥不屑说道,说完就出去了,不时掩着鼻子,用手扇扇风,仿佛真闻到屎味了。
周心悦终于得偿所愿,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离开了屋子。在老妇人惊诧的目光下,周心悦夹紧屁股,一路朝茅厕狂奔。
半响以后,舒坦完的周心悦,抖着腿从里边出来。老妇人上前,准备捆住她。周心悦道,大娘,要不捆前面吧,待会儿我好吃饭。
大娘一听,虎躯一震。这小娘子心也太大了,她还从来没见谁被拐,还能这般自如地想吃饭。大娘目光一暗,似乎想到什么,不待周心悦再次恳求,就将她双手绑在前面。
那两个拐子见周心悦顺利归来,并未逃跑,满意点头,将她关进屋里。
淑儿跟司徒玉儿看她回来,也是诧异,两人对视一眼,都以为她要逃跑,所以才这般折腾。岂知,她不但回来了,还开开心心地吃饭。
这姑娘心也太大了。
“你不害怕吗?”司徒玉儿问。
周心悦吞下最后一口粥,笑道“怕有用吗?我怕他们就能不卖我了?我怕就能逃出去了?”
淑儿跟司徒玉儿一听,也是,怕有用的话,谁还会留在这里!两人于是不再矫情,纷纷喝粥,好歹填饱肚子。
等到夜里,众人都安睡了。周心悦才睁开眼睛,从怀里摸出一枚碎掉的瓦片。这是她上茅房的时候看到的,手里没有刀,没办法,就学学用这玩意割断绳子吧,也不知道灵不灵。
她所在角落,背对着门,悉悉索索,开始割绳子。快割断的时候,那门突然被打开。她赶紧假装睡着,把自己缩成一团。
“赵爷,人都在这里,一个也没少!”高哥说道。
“嗯!那就好,都是给主子办事,可别跟上次小乔镇似的,弄出事来,否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那位赵爷嗓音尖细的很。
“不敢不敢,小的门警醒着呢!”说罢,便恭送赵爷离去。
等到那两个走了,周心悦这才坐起来。
小乔镇?赵爷?
不会就是那个铁矿上的赵爷吧?
周心悦内心震动不已,当日在小乔镇,虽然案子已经完结,那齐员外也依法伏罪,可这个赵爷一直没有被找到。当时他们都以为,这赵爷就是齐员外的假名。如今看来,这事还没完!
真是见了鬼,怎么就又碰上这帮人了?
周心悦表示,自己实在头疼。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小姐,就是王妃夫人,哪里像她,穿成一个丫鬟就算了,还成天危险里来,危险里去,刚出了这个坑,又掉进这个坑!
难道,她是扫把星转世?
呸呸呸,他们才是扫把星,倒霉的是她,他们都是她的扫把星!这帮挨千刀的!
继续割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