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悦想过无数遍,始终无法理解阿言。
为什么一定要跟马长行表白呢?
哪怕死了,也心心念念地要回到马家,想要对喜欢的人说一句爱你。在周心悦看来,这真是无比矫情的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矫情。
可到了现在,周心悦终于理解。
有些话,如果当时没有说,以后大概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或者,说出来,意义也不一样了。
当周心悦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睡在自己的房内。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被打晕了吗?那人将自己打晕,不是应该谋害自己吗怎么还会将自己抬回房间内?
该死,脖子痛死了!
周心悦摇摇头,扭动一下脖子,右手使劲揉捏一番,这才觉得好一些。
她艰难地下床,打量一下自己,又巡视一遍房间,没问题啊!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想错了,陈眉只是想打自己一顿而已?
说不通啊!
周心悦正在头疼,不知道对反到底想怎么样。突然,一群人撞开了门,财叔的老婆贾婶儿领头,带着一群丫鬟冲进了屋子。
“给我搜!”贾嬷嬷大喊一声,丫鬟们开始翻箱倒柜。
周心悦来不及反应,两个粗壮的婆子已经上前将自己钳制。周心悦努力平静下来“贾婶,你这是做什么!”
贾婶冷着脸不看她,不一会儿,一个丫鬟大喊“找到了!”
只见她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了贾婶。贾婶打开瓶子闻了闻,眼神阴冷地看向周心悦,皮笑肉不笑地说“阿言姑娘,跟老奴走一趟吧!”
说完,不待周心悦反应,粗壮的婆子便拖着周心悦往外走。
一定出事了。
周心悦内心忐忑不安,她也不知道,陈眉做了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
当周心悦跌跌撞撞来到马夫人的院子,心里越加不安。为什么要来这里?
“阿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马明德坐在上首,眼神又恨有伤心的看着周心悦。
周心悦打量一番四周,马家,陈家,司徒家,甚至其他一些家族的人都在此地。众人皆一脸冷漠地看着她,而她旁边,跪着夫人的贴身丫鬟,莺歌。
她努力冷静下来,直视马明德“马老爷说的是什么,阿言不明白!”
“阿爹,你还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杀了她!”马明珠指着她唾骂。
“就是,我早说过她是个狠毒的女人,没想到她竟然恩将仇报,亏的母亲对她那么好!”马明艳难得跟马明珠同仇敌忾!
周心悦越加糊涂,看向一旁的马长行,只见他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你不清楚吗?”马明德气愤地指着她大骂,“亏的夫人对你如此之好,哪怕你做了那样的丑事,也帮你遮掩,你倒好,居然恩将仇报,竟然想毒死夫人,嫁祸给司徒家!”
什么?毒死马夫人?
这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陈眉难道不是应该毒死司徒玉儿吗?
周心悦惊吓地跪坐在地,而后才反应过来“我没有!这不是我干的!”
“还敢狡辩,苏家的公子已经验过,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就是衍生丸!夫人正是中了此毒,如果不是你,还有谁?”
原来,拜堂结束以后,马夫人就身体不适,回房休息了。可过了不过一刻钟,马夫人便开始口吐鲜血,昏迷过去。
一时间众位宾客都吓着了,以为马夫人病的如此严重。新婚之日,婆婆要是病死了,那这新过门的媳妇,可就成了扫把星了。
一个克死婆婆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马老爷匆匆赶到马夫人的院子,大夫却告诉他,马夫人不是病了,是中毒了。这一瞬间,众人都害怕了,谁这么大胆,敢在马家下毒,这是要跟武林为敌吗?
众人都不敢吃饭了,生怕自己的饭食里也有毒。
马老爷大怒,让财叔马上封锁了马家,严加审查。并且求苏家的公子帮马夫人解毒!
苏公子一查看,这不就是苏家早就禁止的衍生丸吗?如今苏家只有族长知道此毒的制造之法,但是苏家早已不制此毒。怎么外面还会有!
这时候,他也查验了夫人使用过的东西,吃用过的餐具。根据林嬷嬷的话,夫人身体不舒服,早上起来,除了自己房里的茶水,就喝过司徒玉儿递上的媳妇茶。
而检查的结果显示,毒药就在这碗媳妇茶里。
马老爷一听,大惊失色,立刻将端茶的喜婆擒住,严加审问!喜婆胆子小,没让别人用刑,就什么都招了。
“老爷,我上茶前,肚子不舒服,上了趟茅房,只好把手里的喜茶让司徒家的丫鬟端了一下。我真不知道她会在茶里下毒啊!”喜婆哭喊道。
马长行一听,立马让人将司徒玉儿的丫鬟找来,一个个指认,结果正是司徒玉儿的贴身丫鬟,紫环。
紫环惊慌“姑爷,不是我,我是帮着端了茶,可我真的没有下毒啊。我家小姐要嫁给你了,没理由要毒死自己的婆婆啊!”
林嬷嬷却道“当初司徒小姐的婚事,夫人并不愿意,我们马家本就定了陈家的姑娘,对于司徒家,夫人并不高兴。司徒家如今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毒死我家夫人,是不是太狠了!”
马长行却不这样想,在自己父亲面前为玉儿开脱,马明德却神色晦暗,什么表示也没有。只是询问司徒文。
司徒文冷静地坐在一旁,道“捉贼拿脏,不过一个婆子的指责,空口无凭,毫无依据。我司徒家就算比不上你马家,那不是什么没教养的山野村妇,不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陈大老爷在一旁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落霞谷这么些年不在江湖上走动,谁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姐夫,你可要好好查查,千万别引狼入室,毁了马家!”
马明德无奈,让人将司徒玉儿请来,要好好查问她。
司徒文纵然不允许,可眼下必须证明玉儿的无辜,否则,她日后如何在马家立足。
就在这时候,苏家的公子苏敏终于想起,苏家还有一个被驱逐的族人,李毒子。如今这世间,只怕就剩他能制造衍生丸了。
司徒玉儿来到马夫人的院子,见众人都在,心里害怕,不知什么情况,只好紧张地看向马长行,眼神询问。
马长行上前搂住她,安慰她,让她不用害怕,并且将母亲中毒的事情说了。
司徒玉儿惊呼,不可能,自己的丫鬟怎么会给马夫人下毒,而且这种毒药,自己听都没听过。
这下,没有证据,虽然司徒玉儿很有嫌疑,可是不能就此定罪不是。
林嬷嬷却说,马夫人一向与人为善,除了司徒玉儿的事情,谁也没得罪过,肯定是司徒家做的。
司徒玉儿很害怕,哭着说自己没做过。马长行抱住新婚妻子,一个劲儿地说,玉儿心善,不会做这样狠毒的事情。
钱志冷笑道“要说得罪,最得罪的不应该是陈吗?被拒婚的可是陈家大小姐,不是我司徒家!”
“混账!你这是说我陈家谋害自己的亲姐姐吗?!”陈大老爷站起来大骂道。
“司徒公子,你怎么说?”马明德制止陈大老爷,询问司徒文。
“凡事拿证据说话,马老爷,您也算是武林宗主,不会就凭一个婆子的胡乱指责,便诬陷我司徒家吧!”司徒文淡淡地看着马明德,可这眼神让马明德明白,司徒家不是好惹的。
“司徒公子说的对,来人,将这个婆子拖下去,好好审问!”那婆子便在一阵哭喊中被拖了下去。
好在苏敏的解毒本事高,很快配制出解药,马夫人喝过药,总算保住了性命。
钱志忽然道“我前些时候听说,水家正在查找一个人,这个人貌似就是李毒子!不知这李毒子是否就在水家?如果是,那最好,只要将他找来,不就能知道,是谁在他手里买过此毒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不错,正好水大老爷今日也来了,马明德便即刻去请人。
水大老爷听完马明德的请求,却说,自己的确是抓到了人,不过,李毒子毕竟不是犯人,自己只将他当客人招待在府中。李毒子性子古怪,也不知他是否愿意告诉众人,这毒药是卖给了谁。
不过,还是命人去请李毒子。
水家的人一走,陈眉的脸色就不太好,她对着绿衣说了几句话,绿衣听了,悄悄溜出人群。
众人都在等候的时候,莺歌却突然跑来,说,曾经见过阿言去找李毒子。
这话一出,众人的神情就微妙了。
这可是马家的养女!
她这是想做什么!
司徒文袖子里的手捏紧,眼神淡淡骚扫了一眼陈眉,众人都盯着莺歌,谁也没有主意司徒文的不同。
“莺歌,你说的可是真话?”马明德盯着莺歌,一刻也不错开她脸上的表情。
“回老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奴婢那日去为夫人采买丝线,偶尔经过南城的小巷子,见到阿言进了那李毒子的家门,很快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瓶。奴婢当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所以也没多想,哪想她是要谋害夫人啊!”莺歌害怕地伏在地上,颤抖个不停。
“我就说那死丫头回来没好事,你们还不信,她就是回来报仇的!”马明艳尖酸刻薄道。
马家的人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报仇,一年前
“阿言呢?出事这么久,怎么不见她,林嬷嬷,不,老财,你让你夫人贾婶领着人,去找找阿言,顺便,搜一搜她的屋子!”马长行咬牙说道。
林嬷嬷闻言,神色不稳地看了一眼马长行,又看了看马老爷,道“既然要搜,全府上下都搜一下吧!”
那灼灼的目光似乎在暗示什么!
马老爷想了想,对着财叔道“你带人将府里都搜查一遍。”财叔听完,看了看司徒玉儿跟马长行,领命而去。
然后,贾婶就在阿言的屋子里找到了证据。
听完前因后果,周心悦玩味地看着莺歌“莺歌姐姐真是人脉广阔啊!”
莺歌听了这话,神色古怪,紧张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心悦抬头看看四周,站起身来“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有几个人知道李毒子是何许人也?”
众人一听,交头接耳,大部分都摇摇头,除了少数几个在座的前辈老人。基本没什么人听说过李毒子!
“马老爷可是见过?”马明德闻言摇头道“略有耳闻,未曾见过!”
“众位呢?”
众人也大部分摇摇头。
“这么多江湖老爷都不知道没见过的人,你一个小小的内宅丫鬟单凭一个陌生的大门,就知道那是李毒子的家?莺歌姐姐,你好大的本事啊!”周心悦冷声道。
是啊,她一个丫鬟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人物。连苏家的公子苏敏,都没见过的人,她莺歌怎么知道?
陈眉一听,她疏忽了!
莺歌惊恐地抬头,迎上众人审视的目光“我我那是听你说的!”
“我说的?我亲口告诉你的?我亲口跟你说我找李毒子买药,想要毒死夫人了?”周心悦冷笑着问。
“不不不是?!”莺歌惶恐地摇头,不自觉地看向陈眉,陈眉却躲在了父亲的身后,避开她的眼光。
“不是什么?说,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诬陷我!是不是她!!”周心悦不等她答话,一把抓着她的手,指向陈眉。
瞬间众人盯向陈眉!
陈眉慌乱地捏紧手帕,躲在陈大老爷身后“爹!”
陈大老爷护住女儿“阿言,你什么意思!!”
“我在自证清白啊!怎么,衙门里审犯人还准犯人自辩呢,马家难道不允许吗?”周心悦看向马明德。
马明德一愣,“好,阿言,你便说出个所以然来!”
周心悦得了准许,逼问莺歌“说,你怎么知道李毒子的!”
“我我是偷听你跟别人说的!”莺歌已经慌乱了手脚,对着周心悦,不知如何作答。
“哈!我跟谁说的,什么时候说的,在哪里说的,你既然记性那么好,肯定记得对吧!!”周心悦步步紧逼,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莺歌被阻挡了视线,看不见陈眉,已经乱了脑子“我 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你跟人家说你从李毒子那里买了药然后”
“够了,药就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这就是铁证,阿言,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陈大老爷大喊道。
“我房里搜出来就是我买的啊?我可是经常不在府里的,莺歌姐姐最近忙着打扫全府上下,我听说,我的屋子就是你亲自打扫的!不会是你亲自放进我房里的吧!”周心悦继续逼问莺歌。
莺歌大骇,她连这也知道?糟了莺歌越想越害怕,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这时,一个婆子忽然进来禀报“回禀老爷,在,在司徒姑娘的嫁妆里,也搜到一瓶药!”
众人凛然,还有?
真是乱成一锅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