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友情
我喝到第六瓶的时候,电话响了,是舅妈的电话。我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舅妈异常着急带着哭腔的说话:“小远,你在哪儿。你舅舅出了点事情,让车给撞了,你能不能过来看看。”电话里还传来旁边骂人的声音。
我着急了说道:“现在在哪,舅舅要不要紧。”
“在解放路商场门口,你能快点吗。人应该没什么大事。”舅妈非常着急,旁边骂人的声音更大了。
“我马上就到。”这边离哪儿也就十分钟的路,走完门口的路,向左转就是解放路商场了,我跑过去还快点。我来不急多说,丢下一句:“你们先喝,等我来买单。”就跑了出去。
他们几个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说了句让我快点回来就继续喝去了。
我刚一左转就看见商场门口围了一圈人,全是年轻小伙子,现在都凶神恶煞的把舅妈围在中间,舅舅坐在地上,一辆小车停在舅舅身后不远的地方,应该是那几个小子开车撞了舅舅,现在还在耍狠。
看舅妈就差被他们指着鼻子骂了,我大步一跨,两步到了他们身后,伸出两只手分别按住两个人的肩膀,两人只觉得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全身都动弹不得。
舅妈看见我,惊喜的看着我,我让舅妈出来,放开我按住的两人,弯腰抓住舅舅的手,试探了一下,还好骨头没什么问题。那几个人中间可能有人认识我,赶紧拉住旁边的人耳语几句,都惊讶的不敢在看我,都向小车走去,准备离开。我压住心中的怒气说道:“嗯!都准备走了啊!就这样走吗?是不是应该给句话再走啊!”
那个认识我的人赶紧过来说道:“远哥,对不住了,不知道是您的亲戚。我是准备把车开过来把您亲戚先送医院检查,再来谈别的事情,您看好吗?”
“哦!你认识我啊!”我有点奇怪,我只要见过面的都会记得,但是他好像没有印象。
“杨哥和胡哥我都认识,您看,要不我给杨哥打个电话。呵呵呵!不知者不为怪嘛!远哥。”这家伙个子不高,满脸精悍,从他说话看的出是非常灵活的人,在这条道上混,绝对是把好手。
看我没有阻止他打电话,他拨了个电话,没多会就通起话来,听见他亲热的叫了几声杨哥,又把事情讲了一遍,又在电话里连声道歉,又求杨子帮他讲点好话。可能和杨子确实有点交情,杨子最后还是答应帮他说下,那人把电话递我,还很有礼貌的笑着说了句:“麻烦远哥,接个电话,都是朋友,得罪了。”
我接过电话,杨子说道:“人要不要紧?”
“怎么,他是你什么人,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他啊?”我没说人的情况,反问那人和他的关系。
“他叫肖军,现在是街上的老大,还是很懂事的,歪门邪道的事不碰,因为几个案子的事情,和我接触过几回。老胡也认识。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就让他给点医药费算了,他这样的人不适合和他太认真了。处理好了快点过来喝酒,你不在他们都不肯喝了。”杨子看来和他关系确实不错。
我把电话还个肖军,让他把我舅舅送到医药先检查去,又对舅妈交代一下说舅舅还好应该没事,让他们赔点医药费算了。
舅妈可能也知道他们,虽然有我出面,并不怕他们了,但是也不想和他们多纠缠,就点头同意了。
肖军让那几个送舅舅他们去医院,非要跟着我,可能在电话中听到,杨子叫我快点过去。
我也无所谓的带着他回到了我们吃饭的房间,肖军确实是个灵通人,在进房门前就拿了一条中华,进来认识不认识就叫哥,给包烟,还不住的说道,今天他来买单。看到我座位前摆着六个酒瓶,眼睛都直了。
“这是远哥一个人喝的吗?老听杨哥说远哥那是什么海量,我一直不相信,一个人能喝那么多酒。今天终于眼见为实了,不说别的,我的酒量有限,我敬每个大哥一杯。不打不相识,早就想认识远哥了,今天虽然出了这种事情,才能认识远哥,那也是高兴事。你不知道啊!你可以问杨哥,你远哥虽然不在街上混,但是只要说是你发个话,那真没人敢说个不字。”说完到了一杯酒,笑呵呵的站到我面前,要敬我的酒。
这么多年我经过的事情也不少,很多事情真不会在我心里留下什么印记。就像刚刚发生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在我知道舅舅没多大问题的情况下,我也不会把事情闹大。特别是经历太爷爷去世后,只觉得世事轮转,生死都在瞬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看开的。甚至都很有点想念在法源寺的日子了。
我站起来,带笑和他碰了下杯,又一起喝了一杯。肖军就是那种在街上混的市井人物,但是眼色、头脑都非常灵活,交际的手段也有,这种人给他一个机会,他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等肖军一人敬了我们一杯酒,才搞清楚原来五哥也认识他。敬完酒他就找个理由走了,越发显示他是非常有眼色的人,认识这些人加深了一下印象就好,不会紧紧缠着不放。
我面前已经摆到第十个空瓶了,他们几个加起来喝了四瓶酒,都已经有了酒意,看到我面前摆的十个瓶子,都用那种看见鬼神的眼光看着我。我杯一端做了一个一起喝的动作,也没理会他们是否端杯喝酒,自顾自个一口喝掉。这已经是我最后一杯酒了,清冽的酒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能够感觉到,酒水中蕴含的那种醇厚,一个酒嗝,原本有点昏沉的头,突然完全清醒,一点酒意也无。
“各位大哥,过了头七,我就要回学校了,希望大家万事如意,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给我听下,说不定能帮得上忙,千万别一个人扛。”我虽然请了一个月假,现在已经过了六天,我还想回学校的途中到武当少林去下,所以要早点出发了。
老田要回去照顾老婆,老胡和老董也要早点回家,决定散场。等我们下楼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诉我们,肖军已经把账买了,还一人放了一条烟这儿,请我们带走。
等送走老田他们,杨子示意我跟他走。没有开车,我们到附近广场上走了走。
“杨子哥,我朋友已经给王厅长说了,你先调到省厅干个科长,跟着王厅长跑几天,过段时间再调整。那个朋友很有背景的,过去后好好跟王厅长学。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没问题的。胡哥那事张局长已经同意,在你调走之前,你们可能要开个会定一下。”我以为杨子是为调动的事情想问下情况,就把找东哥办的事情,告诉了他。
杨子感激的说道:“你呀!越来越神通广大了。谢谢你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他的语气异常郑重,我也郑重的说道:“杨子哥你说,我们兄弟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我想离婚了,我也知道我不对,就是喜欢上了丫头的老师,你说我怎么办啊!”他神情非常复杂,有痛苦、迷茫。
“哎!喜新厌旧是很正常的,嫂子有什么不对吗?没什么不对的话,你看在侄女的份上也不能乱来,这样的事情,对侄女的影响很大的。感情永远都只有一段时间的热度,就算你现在离婚和那个老师结婚,你能保证下次再碰到一个,不会喜欢别人吗?请你考虑清楚,钱你有点,地位也有点,如果一点点的诱惑你都抗拒不了的话,我觉得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干你的副局长算了。位置站的越高,诱惑会越大的。”嫂子叫曹颖我见过,在检察院工作,是个检察官。很贤惠的一个人,也很漂亮,就是性格比较外向,比较大大咧咧,他们两个经常为点小事吵架。
“我不想吵了,总是为点小事吵,她什么都要闹个赢,好多次都在外面和我吵,一点也不顾及影响。”
“趁我在家,要不我去劝下。但是你平时也要注意,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能承受的,还是要大度一点。”在外面妈妈虽然是个女强人,但是在家里那爸爸都是说一不二的。像嫂子哪样非常要强的性格,如果不能稍微克制下,也不是好事。
杨哥还是同意我去劝一劝,也没改天。我给他家里打了个电话,嫂子在家,我自报姓名,说想去坐坐,嫂子听说是我,非常热情爽快的同意了,应该是对我非常熟悉。在街边服装店买了张卡,又给丫头买了个大洋娃娃,现在的品牌服装店都实行买消费卡,别人直接用卡在这边提衣服就好,非常方便。收好卡就和杨子一起向他家走去。
他家在检察院住宿区,离我们不远,是县城最热闹的地方。房子刚建成不久,面积有一百六十几个平方,就他们三口住。
到了门口,按了门铃,嫂子开了门,首先对我的身高稍微有点诧异,随后又扫了一眼在我身后的杨子,还是很热情的招呼我进屋。
房间很大,布置的也很温馨,采光也很好,家具颜色非常明快的白色,四处收拾的井井有条,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也看得出来女主人是非常能干的。
沙发坐下很舒服,我递过那个洋娃娃对嫂子说道:“嫂子,丫头不在家呀?送给她的。”
“丫头去外婆家了,今天星期天休息,等会去接她。还准备什么礼物啊!来喝茶,你还是第一次来家里吧。”嫂子快人快语的说道。
“是啊!就是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等我春节回来,带点这边买不到的。那嫂子,这张卡就在前面服装店买的,千万别嫌弃。下次请你大京都豪华购物,呵呵!”嫂子没多说什么,大方的接过来。
“别人的东西,我不要,你的东西不管多贵重,我都敢要,说好了,明年暑假去京都找你,要超豪华的接待啊!”
“没问题,你们只管去。”
“晚上不准走,就到家里吃饭。杨子去接丫头,我去买菜,你先在家里坐坐。”确实习惯发号施令,一家伙就把人支使得团团转。听到嫂子的安排,杨子脸色就一变,我伸手按了下杨子,盯了他一眼,才悻悻然老实下来,看来都快形成那种条件反射了,嫂子随便安排什么,他首先考虑的就是反对。
我笑笑说道:“嫂子,这样中午我和杨子哥一起在外面喝了点酒,吃什么好的就算了,随便弄点菜,煮点粥就好,让杨子哥去接丫头去,你也别买菜了。”转头对杨子说:
“你去吧,不需要开车吧?我在这边等你。”
等杨子出了门,嫂子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是杨子要你过来的吗?他想怎么样?”
我摆摆手,我的手指很长,指节虽然很粗大,但是都非常饱满,带着那种温润如玉的光泽,加上手指能够突破常规的摇动,异常的灵活,一下子就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我沉声说道:“我是前几天回来的,马上得赶回去参加考试。”说道这里稍微停了一下,看到她的注意力全在我这边之后才继续说道:
“我的太爷爷去世了,所以回来的,我和太爷爷的感情很深,从小就是他老人家带大的。”我的语气自然带着淡淡的感伤。
嫂子沉浸在我的伤感中,没有出声。
“他老人家九十二了,应该是高寿,但是我们还是舍不得。所以说生离死别,是最大的悲伤。中午和杨子哥他们在一起,我一个人整整喝了十瓶茅台,本来想让自己昏沉一下,谁知道越喝越清醒了。嫂子你和杨子哥结婚都七年了吧?是啊,七年,人一生也就上十个七年。我太爷爷太姥姥一起生活了七十年,我印象中没红过脸,我爷爷奶奶一起过了五十年,也没红过脸,我爸爸妈妈一起过了近二十年也没红过脸。我观察过,没别的,就是互相忍让。”我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今天是我主动要来的,我年纪小,好像管不上你们,但是我管得上丫头吧。嫂子和杨子哥是有感情的,但是咱们都不能把感情当银行存款,只取不存。我听了杨子哥的话,觉得你们就是一个,都是想当家做主的性格,所以就喜欢顶真。我托一个朋友准备把杨子哥调到省厅,看你们这样,我都不想调了。”
嫂子有点感伤的说道:“我们在一起好的时候,也分析过我们之间的问题。过后就都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单位工作忙,回家就又忙,心里总是很急躁。现在到这一步,我也很后悔。”
“这样吧,我觉得一家只能保证一个人全心做事业,另一个得牺牲自己的工作。你看杨哥应该有前途点,你放弃,我江城有个入股的公司,你去帮我看着。怎么样?”两个人工作都是非常投入的,在外面受苦受累,回来总是要发泄一下的,最好是只有一个在上班,这样应该会好多了。
嫂子点点头,表示考虑考虑。我接着说道:“那这样,我帮你们写几个字,暂时有气有火的话,先看看我的字,再说,好吧?”
到了书房,笔墨纸砚都是全的,我在法源寺给信徒们写字,并不是单纯的书法,确实带着我自己对佛法的感悟,让人看到字就有那种,安宁祥和的感觉。正因为如此,我那些字据说有人出到十万一个字。我一共写了四张纸,每张一个字。
“安”、“宁”、“和”、“息”。
嫂子看着我写得字,叹了口气说道:“确实给人,安静祥和的感觉。”
我笑笑说道:“装裱好,每间房间挂一个,随时都能看见,保证心情祥和。”
嫂子也笑起来:“说得好像是和尚道士画的符咒一样,呵呵!”
杨子接了丫头回来,丫头随了嫂子,性格很好,也不认生,见我能用巴掌把她托起来,高兴的缠着我玩了,连她爸爸也不要了。
吃过饭,我笑着指指书房的字,对嫂子笑笑,和丫头说的再见,又对杨子哥说道:“明天我就出发了,好好过啊,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不要让兄弟瞧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