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木屋，柯里昂就仔细打量着乌索乌玛，乌索乌玛也在一直观察着他。
老哈利在旁悄悄咳嗽了一声，提醒道：“这是我族的大祭司乌索乌玛。”
他一顿，又接着道：“她也是我的姐姐，我的本名是乌索沃克。”
柯里昂收回了目光，礼貌地一礼后，在老哈利的身旁坐下。
“年轻人，谢谢你的慷慨行为！不辞辛劳，将我唯一的弟弟送回我的身边，让他的灵魂可以在祖地安息，这一份情谊蓬卡鸦族会永远记住的。”乌索乌玛淡淡道。
这种场面上的客套话，柯里昂哪会听不出来，口里哈哈了两声，笑道：“大祭司客气了，小事一桩而已。”
老哈利两次为他驱除“罪恶匕首”的阴邪之力，他心里早没有任何索取回报的打算。
达文西此刻在一旁，亦悄悄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柯里昂又看向老哈利，恭敬地一拜。
“好好保重，我要走了。”
老哈利微微一叹息，在柯里昂的身上他仿佛又看见了几分当年洛灵风的影子。
他只点了点头，一挥手，却什么也没有说。
柯里昂爽快起身，又对着乌索乌玛一礼，道过一声“打扰了”，径朝着门外走去。
脚步刚迈出一半，身后乌索乌玛的声音忽然响起。
“年轻人，你眉间暗含隐忧，身负阴邪血光之影，恐怕是在忧心将来前途之旅吧！”
“哦？”柯里昂脚下一顿，如同被戳中了某件心事。
乌索乌玛似含着一丝魔力诱惑的声音又一次响道。
“在外人眼里看去，蓬卡鸦族受到神明唾弃，可事情反过来一想，何尝不是另一种神明的眷顾？你对我族有恩，若是愿意，我可以为你无偿占卜一次——当然，借用神明之力，窥伺未来，总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柯里昂似乎有所心动，转过身来，却见老哈利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离开。
柯里昂感激一笑，已经接过了话头。“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乌索乌玛脸上的树皮皱纹微微一抖，仿佛欣慰一笑，慢吞吞说道：“神明胸怀宽广如海，无所不知，但我们身为仆人，也不能无度索取，所以需要一两样祭品。这祭品就是鄂克拉族人首领的头颅和他胸前的一枚徽记！”
“哦。”柯里昂细眼一眯，顿时明白了乌索乌玛的私下用意。
蓬卡鸦族与鄂克拉族是生死对头，老哈利没有刻意隐瞒过他，乌索乌玛提出这个条件，无非想将他当剑使一回，除去本族的心头大患。
他迟疑一阵，目光掠过老哈利，对方依旧摇头反对。
“尊贵的大祭司，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有心而无力。”柯里昂若有所悟，直接拒绝了。
乌索乌玛幽幽一叹，仿佛带着几分惋惜，道：“如此我也不勉强了。我们蓬卡鸦族受到神明眷顾，武力一道无法长进，寿命可长足五百年。我可怜的弟弟，如今不过三百余岁，却要早早魂归祖地了，唉！”
听到这里，老哈利独眼一瞪，陡然跳了起来。“这是我的私事，无须大祭司操劳。”
乌索乌玛“霍霍”怪笑过两声，眸中的那一丝黑点再次凝现。
“我亲爱的弟弟，你以自己的生命之火，为他人驱除一身阴邪之力，这样的牺牲总该让人知道一些。”
老哈利恨恨一握拳头，无声跌坐了回去。
短短瞬间，柯里昂已然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想不到老哈利竟然对他如此有情有义，或许更多是因为洛灵风的缘故。
“离开吧，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老哈利沉默一会，再一次劝阻道。
柯里昂目光快速闪动几下，心道：“老爷我现在恨不得早走，可是现在走岂不显得太无情无义了？这死老太婆早已设下了圈套，等着我自己往坑里跳。”
不过乌索乌玛提出的那件事，的确令他十分心动。
“哎，看在洛灵风那个冤死鬼的面子上，看在你老哈利两次相救的份上，这个跟头老爷我认栽了。”
思索一阵，柯里昂已经拿定主意，一只手伸向了乌索乌玛。
一份关于鄂克拉族的地图立即被交到了他手里，乌索乌玛第一次起身，枯瘦的双掌合举过头顶，神情无比诚挚道：“神明在上，这一份深厚情谊蓬卡鸦族会永远记住的！”
柯里昂强忍住被算计的一份怨愤，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记得之前的约定。”
他又一拍老哈利的肩头，安慰道：“放心，我会安然归来。”
直到柯里昂和达文西的身影远远地消失在蓬卡鸦族的营地，老哈利才抬起了头来，满面不屑道：“乌索乌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都没有改变，凡事凡力总喜欢用尽它。”
乌索乌玛面上重新恢复了古井不波的表情，独眼里重新被一片白浊覆盖。
“乌索沃克，这就是你不如我的地方，也恰恰是你当年成不了本族大祭司的理由。部族的生存，对我而言，胜过一切情义与真诚。”
她的声音里忽然又似乎多了一丝疲倦。
“你不用担心这个年轻人。有他的那位同伴在，他们至少有一半的机会杀死佐塔伊，就算失败了，应该也会让鄂克拉族损失不少精锐战士。”
在她的心里同时又有另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年轻人，虽然连我也无法看得清楚，但似乎只有你死了，我才会感到心安，那么就麻烦你快点去死吧！”
老哈利似懒得再与她争辩，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朝着祖地行去。
“或许我不应该回来的。”隐隐约约中，他仿佛深深叹息了一声。
几片山谷之遥，柯里昂与达文西的身影一同出现在了一片山头上，旁边躺着两具已失去了生命的鄂克拉族年轻战士。
“你既然早发现了，为什么不提醒我？”柯里昂依旧埋怨着。
下方是一片庞大山谷，正是鄂克拉族的营地，规模已经超过了三千人。
就算拉出一千名战士，配上几名修为不差的强者，两人就算全部将他们杀光，也要被活活累死。
“纯粹是一种直觉，那位蓬卡鸦族的大祭司实在有点诡异。”达文西无奈辩解道。
他早已使过眼色，可惜柯里昂全装作了没看见。
“宗主老爷，您究竟想求她预卜什么呢？”他又提起了另一个十分感兴趣的问题。
“不该问的别多问。”柯里昂横过达文西一眼，心道：“这可是老爷我的小秘密！”
趁着恶魔大人为了那个叫“简﹒特兰特”的女人“****”的这一段沉眠期，柯里昂心中的小算盘终于开始拨动起来。
自来到圣灵大陆，时间已经快过去十六七个年头了，“造化”什么半点谈不上，生死危机他却已经历了数次。
眼下恶魔大人或许不会害死自己，但是他终究还是要从这具身体里走出来——或许另找一具身体，或许就凭借着当前的这具躯体。
“到了那一天，老爷我又该何去何从呢？”这一个问题，柯里昂早已偷偷想过了几遍。
随着修炼“摩耶须那弥识法”的那一颗种子变成了淡金色，恶魔大人似乎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完全窥探到他的心思了——当然，这一点他无法断然确定，若论奸猾狡诈，谁又能胜得过恶魔大人呢？
因为这个缘由——这一点已经完全足够说服一切，所以即便心知乌索乌玛不怀好意，柯里昂依然硬着头皮答应了她的条件。
如果可以通过蓬卡鸦族的占卜术，察看到一丝未来的苗头，好歹可以让他有一番心理准备。
如果失败了——柯里昂心里也储备了一份壮士断腕的决心，准备理直气壮地和恶魔大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判一回。
至于谈判的结果最后如何，他又懒得去多想了。
达文西碰了一鼻子灰，自觉无趣地绕向了另一个山头。
几日以来，鄂克拉族的首领佐塔伊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连宠幸最年轻貌美的一位姬妾的心思也冷淡了许多。
近三十名的战士连续失踪，包括几名真武境界的强大战士，还有一名玄武境界的强者。
族内早已人心惶惶一片，私议不止，只不过碍于他平日建立起来的绝对威严，没人敢在他面前多一句牢骚。
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任由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直觉之下，佐塔伊知晓鄂克拉族面对着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存亡挑战。
敌人既狡猾，而且十分强大，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迫于眼前模糊一片的形势，佐塔伊不得不作出了一个决定，不再派出战士巡逻，每晚由他和族中修为仅次于他的纳罗格轮流外出巡视一遍。
这个决定虽然有损鄂克拉族战士英勇无惧的威名，却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至少没有人再莫名失踪了。
当第十个夜晚平安过去后，佐塔伊拖着紧绷的神经，神情肃穆地走进了一处高大的古老石殿。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