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处花已梦》 71

    ()    这时，台下非常稀疏的掌声只有气无力地响了几下，便在朗衷闷头走下来时失去了声音。讲台上竟然也出现了短暂的寂然，也许因为这么激情的讲话会没有先兆的突然结束。很快，还是经验最丰富的余红图拿起面前的麦克风，眯起张开时变化不大的眼睛，似是含笑说：“先谢谢这位同学，能够有勇气推理出必然的结果，难能可贵啊，还是当着这么多学校领导和所有英语系新生，这种精神值得赞扬，而且论据充分、引经据典，批驳有力，显示出非常难得的、牢固而且丰富的知识功底，可以说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算是讲得不错，很不错嘛。”

    两边的教职员热情鼓掌，下面一阵微风吹起小小波纹般的笑声后，也渐渐聚拢出整齐的掌声。余红图等着掌声的势头下来，摆摆说：“好，好，下面还是我来接着讲课。”

    趁着各处有些交头接耳现象，胡钟煦凑上前对坐他前面的李燕和王秀茵说：“其实人家说得对，共铲主义确实好啊，我有体验，昨天我打饭，差了一两饭票，衣服兜裤子兜摸遍了也没找着，大师傅等得不耐烦，哐地就把盛好的饭扣我饭盆里了，说‘下不为例啊，要不就共铲主义了’，你看看，共铲主义，白吃白喝呀！这初级阶段赶紧给我过去吧。”王秀茵看向我，压低声音笑道：“你们一向一起打饭，岳清辉他就好意思干看着你找一两饭票？”

    我凑过来脑袋，掩着嘴说：“不能借他呀，要不，好不容易实现了一两米饭的共铲主义，就会丧失在我伸的那一念之差了，多悬哪。”

    说完，我还很自得地看着王秀茵体会幽默而含笑的侧脸，孟昭成伸过推我的肩膀，待我坐好，他面向前方，向前看着而不动声色地说：“别说话了，哪怕睡觉呢，杨老师直看你们。”我慌忙改为了正襟危坐的姿势，也不敢扭头明确一下是不是班主任真的在关注这里。不过周围，其实小声谈论的现象并不罕见。

    可之后听不了两句，方才的困倦再次侵袭过来，比余大讲师高喊的某某主义吞并世界图的势头，明显要来得猛烈而且更加实实在在，想着孟昭成刚说的话，想着很对，便渐渐委顿了下去，可却奇怪的是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又满是孟昭成的告诫和余红图的红脸膛，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瞌睡的安稳和空净，无意偷偷瞥了眼远处，哈－－－发现杨老师居然低着头，好像也闭着眼睛，我正想这样的话我打瞌睡简直是名正言顺了，却见杨老师揉了揉太阳穴，重新抬起了头。

    我收回视线，重整旗鼓地低头按计划打起瞌睡。

    而这次警醒过来得好像更快，缘起也是一阵掌声，半梦半醒模糊地看见又一个学生在讲台上，摘下眼镜抹了把脸，再用外衣里衬擦了擦眼镜上沾有睡时挤出的泪水，戴上后才看清是和我有过一面之识的蒋娅平，她正将麦克风交还给孙子琪，然后快步走了下来。

    余红图还是笑呵呵的面貌，说：“这个女同学说的也不错，就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才能壮大我们自己，就像＊主席说的’人多力量大’，老话也说一个好汉个帮，所谓话糙理不糙，你看大学其实很早就是这方面的表率，我上大学的时候－－－哦，那当然还是1966年爆发＊＊＊革命以前了，不比现在，那时候大学里可真是没有几个共青团员，入个少先队都需要过很多审查的关，入团上，那可是和入党一样了，非常非常难，可能比现在入党还要很多，难得你们如今根本无法想象。但组织活动上，都是以团委的名义，团组织从来不排斥任何同学，现在可完全两样喽，就是高里头，现如今嘛，想找也找不到非团员喽，哈哈哈。”他的红脸膛有一半被因为开怀大笑而张开的嘴占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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