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南许国虽地处南方雨水量却是很少,连日来的干旱已经引得民众哀声不断,这场大雨算是解了南许国的燃眉之急,但作为南许国皇帝的微生长凛此时却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
应该说他是心急如焚才对,微生长凛站在门外来回地走动着,他不停地向明亮的屋子里望去,脸上挂满了焦急,他的周围一众太监宫女服侍在那里。里面临盆的人是微生长凛最喜爱的女子,亦是南许国的皇后,祺后临盆已经六个时辰了,她有些难产。
“皇上,您不要太过担心,我相信皇后跟三皇子一定是母子平安!”皇上的贴身太监上前安慰。
“是啊,父皇,母亲跟弟弟肯定都会平安无事的,您不用太过担心。”说话的是皇帝的大女儿长月公主——微生凌玥。
“爹爹,爹爹,我也相信母亲会没事的。”一个幼女在旁边拉着皇帝的衣袖,声音有些诺却,她是皇帝的次女灵雨公主——微生怜玉。
长凛低头看了一眼怜玉,他目中的焦急却是愈发明显了,其中还包含了更多的内疚。
“都是朕的错!祺儿生完两个公主后身体一直积弱,而后又怀胎三年,四方御医都告诫朕此子不可留,是朕一直心存执念,如今可害苦了祺儿!”长凛有些搓手顿脚,他无数次想冲进屋子里看个究竟,现在若是有人告诉他放弃孩子就能结束母亲的痛苦,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什么皇子?什么王位?祺儿,我只要你!
雨越来越大了,还伴着轰轰的闪雷声和一直不停地风呼声,现在虽是炎夏今夜却有些微凉,大雨喜得了庄稼,今秋定会有个好收成!
“哇~哇~”终于,在那轰鸣不断的雷声之中,一声婴儿的啼哭就那么不经意地出现了,南许皇帝第三个孩子、第一位皇子降生了…
…
翌日,群臣百官皆上朝,皇帝与皇后端坐朝堂之上。
皇后刚生完孩子身体很虚弱,在两位宫女的搀扶下勉强能走,她怀里抱着昨夜降生的小皇子,皇后低头看着婴儿,目光十分慈爱。
长凛看了眼身旁的祺后还有她怀中婴儿,同露出慈祥的目光,他从祺后怀里接过婴儿后起身开口:“昨日天降大雨,连日来的干旱终迎刃而解,今花开叶茂,谷粒生长,万物复苏,一片欣欣向荣。而皇后怀胎三年,朕昨夜终喜得一子,故赐名微生伕谷,朕在此立此子微生伕谷为太子,众臣可有异议?”长凛目光炯炯,话语很是威严,天子之气凝聚其上使人不容抗拒。
“天降时雨,福泽万民。
帝得龙子,兆我江山。
此天之兴,此人之兴。
双兴合复,南许永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丞相当即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附和。
看着朝堂下跪服的文武百官,长凛更加高兴了,他不由得仰天长笑。
十八年后…
长月公主虽是女子却不让须眉,她常年在外带兵行阵,是南许有名的女将军。而今她一回宫就立马找她弟弟比试箭法,这都是因为麒凉太子的箭法在整个南许国都赫赫有名。
那日,长凛问祺后微生伕谷该起何字,祺后想起自己临盆那日虽是炎夏却天气微凉,且听闻屋外一直风声不断,好似他们的国器一般笙声不绝,故起字凉笙。
就这样:微生伕谷,字凉笙,号麒凉太子。
只见长月公主拨得一箭,满弓,脱弦而出,正中靶心!
“好箭法!”一男子在一旁拍拍手,赞叹道。
此男子一袭白衣,手持羽扇,长相十分清秀美似女子,其表情温文尔雅,举止飘然自若,此人不像一个皇族子弟,更不像一位练武之人,倒是如邻家之公子,富贵之长兄,此男子正是麒凉太子——凉笙是也。
“该你了,出手吧。”长月把弓抛向凉笙,凉笙一把接住,倒也是练过之人。
接过弓后凉笙却是把它放在了一旁,他张开羽扇摇了摇,笑道:“姐姐这一箭正中靶心,已是满分,小弟我再怎么也只是平手罢了,不如就此作罢。”
“那不得,定要有个高下之分!”长月仍是不依不挠。
凉笙还欲再次开口,一旁一位长相柔美的女子走了过来,轻笑着说道:“呵呵呵,小弟你就应了她吧,她呀,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哎…好吧…”凉笙摇了摇头,分外无奈。
“拿箭来!”
旁边一奴仆双手递上五只翎羽纹云箭,凉笙伸手取下三只,搭在弓上,拉满弦,咻!咻!咻!三只全部正中靶心!
“啪啪啪,好箭,真是好箭!”长凛跟祺后走了过来。
“月儿你也真是,刚回宫也不好好休息休息,就知道拉着你三弟跑这狩猎场来胡闹。”祺后的话有些小气,但她的神情却看不出一丝埋怨,反而是充满了疼爱。
“誒,夫人严重了,南许国民尚武,这练一练也是极好的。”
长凛看向长月公主,看着其风尘仆仆的样子,目光中也多了一些属于父亲的慈爱,长凛开口道:“倒是月儿你这千里迢迢的回来一次,倒也不用急于这一时,休息好身体最重要。”
长月抱拳作辑,行为举止间充满了江湖气息,其本人也是英气逼人,话语十分洒脱,长月回应:“谢父皇关心!”
长凛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凉笙,神情也由疼爱转变成赞赏,笑道:“哈哈哈,笙儿的箭法倒是愈来愈好了,这样正好,再过几月等你行了成年礼,父皇就把这江山皇位传于你,哈哈哈!”
“谢父皇器重,儿子必将不负重托!”凉笙倒也是回答的直爽,实际上他也不需要回婉,他知道自己从娘胎里出来便成了太子,而自己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又精通各种军法政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登帝位。他的宏愿就是把南许的版图再扩大几倍,去看一看那些他从来没见过的异国风情。
看着凉笙,长凛点头,脸上挂满了笑容,但从他那像浸透水褶了的布一般的脸面可以看出龙体已经不在盛壮了。长凛走上前拿起一把弓,开口道:“好好好,难得咱们一家齐聚,今日父皇也来跟你们比一比!”
“看见天上飞的那个鹰了吗,来,咱们比比谁先把它射下来。”长凛说道,同时他率先把箭搭在了弦上。
长月与凉笙不甘示弱,两人同样快速搭箭。
看着天空中飞舞的大鹰,凉笙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以他的箭术造诣,射下来这只鹰简直是太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拉弓,瞄准,你是我的了…凉笙心里想到。但他却无法将这一箭射出去,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沉重的箭,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其手上,那鹰怎么了?怎么越来越大?我…好想睡觉…
“笙儿!”
“三弟!”
“殿下,太子殿下!”
为…为什么他们都在叫我?凉笙此时感觉好困,好乏,好想睡觉,他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人都在叫他,也看不到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倾斜,然后他倒在地上,闭上了双眼…
…
凉笙此时已躺在床上,长凛跟祺后在其床边,他们身后是长月、灵雨两位公主,床前则有一名老御医正在为其把脉。
听了一会儿脉象,老御医起身回道:“皇上,太子殿下的脉象十分不稳,而且断断续续,甚至其经脉有许多断裂的地方,看这迹象,怕是…”
御医看了一眼皇上身后的两位公主,欲言又止。
“怕是怎么了?这里没有外人,你快说!”长凛有些急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在射箭的凉笙怎么就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而且还没有了呼吸!
老御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很安详的凉笙,语气充满了惋惜:“怕是…怕是活不过百日了…
“什么?!你说什么?!”听了御医的话,长凛横眉瞪眼,要不是祺后在一旁拦着他,他早就冲了过去。
看着皇上的样子,老御医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吞吞吐吐地说道:“皇…皇上,太子他…他全身经脉已断,人力根本无法治之,老臣也无力回天啊!”
听了御医的话,长凛更是龙颜大怒,他指着太医吼道:“你说什么?无力回天?!笙儿他从来没有生过病,怎么会好端端的就经脉全断,治不好朕的笙儿,我要你们太医院全部陪葬!”
“父皇息怒啊,女儿也懂得一些医药经脉之术,不如让女儿给小弟看一下如何。”灵雨公主走了上来,问道。
“你去,你去。”
灵雨公主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她把手放在凉笙经脉上诊断起来。
半响,灵雨一脸慌张地站了起来,同时嘴里一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的念叨着,她甚至差点摔倒,好在长月赶过来从后面扶住了她。
“二妹,小弟他怎么了?”长月问道。
灵雨看了一眼父亲跟母亲,声音有些悲戚:“小弟他…小弟他真的是全身经脉已断,命不过百日了!”
“啊?!什么?二妹你此话当真!”长月一脸惊愕的表情。
灵雨没有说话,她点了点头,把脸埋在长月怀里痛哭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