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亮的时候，两个人才走到连宇山的山洞口，固凉寂跟着她走了进去。有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走到另外一个出口。对面有座房子，门口栽着一棵老槐树，莫约十五尺，并不是很高。树上挂着很多小布条，多是祈求平安一类的。
门是青竹做的，很是新鲜。没有锁，完全靠自觉。进门是厨房，有些玉米棒子挂着，可以吃。穿过厨房是个院子，四周都是有毒的植物。中间唯有一颗槐树被保护的很好。一旁被圈出了空地，还有些脚印依稀可见。大概可以知道，那是姞于归练习的地方。
再对门，就是她的闺房。
固凉寂第一次进。
当然，他是第一次来她的住处。
门间隙粘了毒药。姞于归在门口贴了纸条：别找死，门上有毒。固凉寂知道，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所以在姞于归推开门的时候，他迅速地钻了进去，免得她动作太快，把人关在门口。
房内全是刀和剑，固凉寂又被惊到。但很快他就发现了机关。这一套是师父教的，说什么独门绝技不传外人，其实不过是拿刀的痕落做锁，再利用热胀冷缩远离，开锁就行了。师父好品茶，非得要他们学，以至于在门口煮一壶茶就可以了。完全可以根据他的习性来，丝毫不费力。
但是，“师姐，热水呢？”固凉寂左右看了看，别说热水，就连水的痕迹都没看到。
姞于归瞧了他一眼，接着，蹲下敲了敲一个暗格，抽屉打开，里面全是瓶瓶罐罐。她抽了一瓶出来，倒出里面的药丸，数了数，正好十一颗。
“你把它吃了，我再告诉你。”她伸出手去。
固凉寂毫不犹豫，接过来，准备放入嘴中。就在靠近嘴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姞于归愣住，以为他不肯吃，“怎么？”
“没水，我咽不下。”固凉寂做了一个很委屈的表情，伸出食指来戳戳她的腰。
姞于归甩了袖子，变出一杯水来。固凉寂准备接过，她突然又收了回去。“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知道。”他回答。无比认真。姞于归就在那一瞬间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眼前这个油嘴滑舌的师弟。但她没有伸出手去拦也没有说话，吃惊又冷静的看他把药丸吞下去。她递给他一小块冰糖，固凉寂没接，他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她伸出来长着细茧的手。他知道，那只手摸上去并不舒服。有点刺刺的，痒痒的。如果不是他的手也同样粗糙长满茧子，凭着他富家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怕是碰到了，就会划出口子来。
时间似乎停滞了好一会儿，姞于归终于还是没耐心了。她动了动近乎僵硬的手指，手臂在往回缩。固凉寂猛地反应过来，立马抓住她的手。他只是惊讶到没法回神，所以忘了以前，一旦碰到她的手，就会做十指相扣的习惯。尽管，师姐对他一直都是嫌弃的。
他拿了冰糖，迅速扔进嘴里。而又在姞于归即将要收回手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指，从怀里拿出手帕，认认真真地将她掌心的糖渍擦了干净。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滴着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他微微动了动唇角，那时候阳光正好射进来，嘴唇晶莹剔透，像涂了蜜汁。赶路一夜，却丝毫没有对他有所影响，他的精力，似乎是用不完的。
姞于归也习惯了。她并不抗拒和固凉寂的肌肤之亲。以前功力浅薄，在外头经常被人打伤，都是固凉寂给她上的药。尽管还是对他没好脸色，但是对于这个师弟，还是最亲的。
她想开口说话，但是并没有这个习惯。想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他，“你真的知道我给你吃的是什么吗？”
固凉寂已经开始解衣准备睡觉了，听到她那么一问，愣住。转过头去，奇怪的看着她。“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吗？”
“我以前跟你说过那么多，谁知道你记得的是那样？”
“岂不尔思？畏子不敢。”固凉寂停了下，坐到榻上，把靴子脱掉，钻进了被子里。他闭上眼，轻轻地说，“那时候，一跟一个富家公子好上了。后来他你就研制了这款毒药。你说过，它叫‘于归’。”固凉寂慢慢地把眼睛睁开，“它是一对的，另外一款叫‘尔思’，你一直都在吃，从未间断。”
“不，我很久没碰了。”姞于归回答。“当年跟师傅学习的时候，我体内已经很多毒素了。那点东西根本奈何不了我。而现在，我都懒得去吃。过去的东西总得过去。”
她换了衣裳，躺在固凉寂的旁边。两个人没有继续交谈。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