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世者》 第5章 看山不是山

    三千九百里，北风到此停。这是形容栖风山脉，高大绵长，阻挡住了万里雪原上恶劣的风雪，为商云国的北方造就了几千里的温暖沃土。

    而千绝岭，就是这道御风长城的最高处。千绝岭是有灵魂的，而且非常强大，应该和圣人的差不多，只是没有人敢去引千绝岭的灵魂之力来修炼。

    因为曾经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去尝试过，结果当场那人的脑袋就爆了。

    有如此血腥的例子，世人对于千绝岭便敬而远之。

    可林洛却想要去试试，不是因为他愚蠢，而是因为那位女圣人在他的元神中种下了一棵冰莲。

    当时他被整个世界给压扁了，痛得快失去意识，就是那多冰莲守护住了他的元神。

    林洛相信，应该没有什么比粉骨碎身更可怕的了，所以他决定去千绝岭。

    然而，第二天早上他刚准备出去，就被叶钦拦住了。

    “你着什么急啊？”叶钦听到林洛准备出去找合适的灵体修炼时，不解的问道。

    林洛挠了挠头发，说道：“我已经耽搁了三年时间，确实有点着急”。

    可叶钦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不容置疑的对林洛说道：“听我的，好好休息几天再说”。

    林洛想再争取一下，刚张开嘴，话都还没说出来，叶钦便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刻低下了头。

    叶钦拍了拍林洛的肩膀，语气又变得温和：：“今天岚儿她们要出去踏青，你也去吧”。

    “是……”

    春和景明，光艳风暖，林洛和叶家的一群年轻人，乘着一叶扁舟，随着迎春河的流水缓缓而下。

    悠悠绿水上，几个少男少女如鲜花紧簇，说着对面船上那些人中谁俊谁美，水中那绿鸭有多罕见。

    两岸林影重重，白的梨花胜雪，红的桃花似火。

    游览的，钓鱼的，画画的，和那花间的蜂蝶一样，心喜颜笑，不可开交。

    可林洛却并没有心情赏花观景，梨花再白，他已看过了三年的雪。美女再多，难到他还能挑一个？

    唯有时间如这脚下的流水，一去不返，而他离死亡也越来越近。

    上岸后，众人要到梨园里去游玩，林洛却假装晕船不舒服，要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看着他们消失在人群中后，林洛便急忙往回跑。林家的庄外有牧场，他准备到那里去找一头月角驯鹿，这样便可以很快到达千绝岭。

    当林洛路过一棵千年杏树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棵杏树的树冠大如云朵，满树的杏花芬芳，展现着它历经千年沧桑却依然蓬勃的生命力。

    树下有很多年轻的情侣，将一根根红丝带挂在那些不堪重负的树枝上，希望这棵和圣人同寿的杏树，能够给自己带来幸福。

    林洛驻足，并不是也想祈求幸福，即便是一棵万年杏树，也帮不了他。

    他只是看到了满面桃花的叶岚，正在和一个俊俏的男子系红丝带。

    “原来，这就是叶岚不想和自己成婚的原因，是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为什么，林洛觉得这杏花可能被醋泡过，然怎么会有酸酸的味道？

    毕竟是少年，思绪有万千。他也曾幻想过，叶岚会成为他的妻子，两人能够活着幸福平淡的生活。

    可是就在几天前，这个幻想破灭了，就是因为那个男子。

    林洛摇了摇头，心想算了，又不是有多么的喜欢她，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实在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惜春伤情上面。

    到了林家的牧场，这里管事的人认识林洛，他便很容易的借到了月角驯鹿。

    骑着月角驯鹿在平坦的天化平原上狂奔，不多时就到了千绝岭下。

    千绝岭高达上千米，半山腰以上又非常陡峭，站在山下根本无法仰视这座险峰。

    林洛进入了山中的森林，非常熟悉的找到一块突出的巨石，然后面对这千绝岭盘腿坐在巨石上，闭上眼睛开始聚灵。

    在魂玉的帮助下，林洛的神识开始外观，树林不见，只看到一排排高高的白色身影矗立在周围，像是柱子，只是有些模糊。

    这些白色的身影便是林中大树的灵魂，山上冬雪未消，所以这些树灵还在沉睡中，不像山下那些草木有欢欣的情绪波动。

    这些树灵看起来很高大，但毕竟只是植物，和人类的灵魂比起来，力量依然很弱小，无法帮助林洛淬炼神识。

    在树灵下面，则是满眼的灰色，像是迷雾。这应该就是山绝岭的灵魂了。

    灰色的灵魂太庞大了，在林洛的脑海里，一半是天空，一般是山灵。

    神识向上，山灵超越了云层，向左，看不到山灵的尽头，向右也看不到尽头头。这哪里是千绝岭的灵魂，是整个三千六百里栖风山脉的灵魂。

    看到灵魂是一回事，沟通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整个栖风山脉来说，林洛就像是一只站在巨人面前的蚂蚁。即便是一只会说话的蚂蚁，就算喊破了嗓子，巨人也听不到，如果沟通？

    林洛想要引导这庞大的灵魂之力来淬炼自己的灵魂，但这是一条山脉的灵魂，坚固如石，根本无法引导。

    难倒就没办法了吗？林洛突然想起那个引栖风山脉灵魂修炼而爆头的人，他肯定引导成功了，只是自己的灵魂承受不了这股强大的力量，最终才爆头而亡。

    林洛想了想，聚灵是引导别的灵魂之力进入自己的识海中，淬炼灵魂。那既然山不过来，我便过去。

    于是他将自己的一半灵魂之力聚集成一点，狠狠向山灵撞去。

    只感觉到轰的一声，林洛的灵魂如那海浪拍打在岩石上，碎成了无数的泡沫。

    这些泡沫飘散在空中，眼看就要彻底消散。而失去一半灵魂的林洛，则会变成一个白痴。

    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所有的泡沫网住，然后飞回了林洛的大脑中。

    过了许久，这些泡沫才又和林洛的灵魂溶为一体。

    林洛惊喜的发现，自己灰茫茫一片的灵魂之中，竟然有几点微弱的星光，这是灵魂升华结果，虽然虽然对于整个灵魂来说，这只是沧海一粟，但至少有用。

    于是他便继续用一半的灵魂撞击山灵。他还得留下一半，否则就没办法收回破碎后的灵魂。

    然而，这一次他的灵魂还没有碰到山灵，天地间便响起了“呜”的一声，这声音很厚重，带着不满的情绪。

    林洛的灵魂如遭雷击，巨大的炸响直接影响到了他真实的身体。耳朵嗡嗡作响，四肢抽搐，像得了羊癫疯。

    虽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但林洛并没有晕过去，他还有一部分灵魂被保护在冰莲之中，没有受到伤害。

    他一睁开眼睛，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胸中一恶心，便哇哇吐了起来。

    这一吐就没停下来的意思，早上吃的吐了，昨天晚上吃的也吐了。然后又开始吐酸水，直到酸水都没有了，他还在干哕，似乎要吐到海枯石烂才肯罢休。

    最后，林洛像是一个死人一样，躺在巨石上，他已经吐得虚脱，没有一点力气。

    他终于相信，书上说的是真的。如果沟通的灵魂之力太强大，自身承受不了，就会变成白痴，或者直接死去。

    栖风山脉的灵魂太强大了，简直和圣人差不多。

    利用山脉的灵魂，它就会愤怒。一个聚灵未成的人，怎么可能承受的住圣人的怒火呢？

    林洛承受住了，虽然下场有些惨，但在冰莲的保护下，他终究还是活着。

    所谓有恃无恐，林洛觉得有冰莲的保护，便还想继续。

    当林洛再次探出自己的灵魂时，栖风山脉好像真的有些愤怒了。它依然没动，只是轻轻一吼，一股巨浪突然出现，铺天盖地般的淹没了林洛的灵魂。

    当这股巨浪碰到冰莲，冰莲轻轻震动，巨浪这才退潮一般倒涌回去。

    “噗”，一口鲜血吐出，林洛又倒在了巨石上。

    这一次，他九成的灵魂都碎了，只剩下最后的一成龟缩在冰莲之中。

    这一成的灵魂只能维持他的意识不灭，无法再帮助他收回那些破碎在天地间的灵魂。

    林洛后悔了，虽然不会死，但他这一次要变成白痴，更有可能是植物人。

    然而，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冰莲动了，它微微旋转了一圈，像是一个漩涡，将周围的灵魂碎片全部给吸收了，和林洛仅剩的一成灵魂融合在一起。

    又有许多星光出现，林洛的灵魂再次强大了几分。

    但他不敢再去触怒山灵，只怕还没有聚灵成功，他的身体倒先废了。

    闭目养神许久，林洛睁开眼睛，一脸的虚弱。周围，林风刺骨，树影斑驳。他看着千绝岭，山还是山，依然寂静无声，却更加气势磅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