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轻抬双手, 袖衫随着双臂的摆动在风中轻扬,淡色的琥珀眸间带着些许的笑。
他的气息平缓, 唇角带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 神色从容,微微颔首。“覃公子,谬赞了。”
众人心中暗暗称奇,此人看上去是一副温润如水的雅致天生的书生模样, 隐隐却让人感觉到一种八风不动,岳峙渊渟沉稳和气度。
就算他极力敛去自身光华, 却让人无法轻视,仿佛这个人天生就该超凡入圣, 注定在世间一骑绝尘,让无数人仰望, 让后世之人惊叹。
哪怕褚祟然心中曾对迦叶国大祭司项垣生出仰慕之心, 但这一刻, 看见这个人后, 心底竟出现了偏差。他隐隐觉得就算项垣当真莅临红楼之地,当真出现在他眼前,也不会有眼前此人这般浑然天成的气质风范。
瑶林玉树,鸾章凤姿, 气度卓尔不群, 众多赞赏之词放在这个人的身上都无比的契合,却又都无法描摹真人之万一。若真要有贴近的词汇,恐怕也只能是:仙人之姿。
覃嶷彧回过神来, 忍不住快步上前,目光带着赞叹和几分的惺惺相惜注视着来人,愉悦的朝着覃悭之问道:“三哥,这位是?”
画仙覃悭之恍然,还未曾向身后两人介绍,连忙扬手。“这位……这位乃是我当初游历……游历神州之时,幸而结交之友!”
他心底对此人赞赏之情溢于言表,似乎埋着极多的恭维言语尚未透露。其实此时他又何尝不是激动万分,平时高谈阔论之人似乎有些张口结舌。
当初他再三相邀,对方也没有前来之意,不过当时碰巧知他身边的柳禺笙喜好美食,随意提了一句。如今看来,从身边的人出手总会有奇效。
青衫男子眸光闪动带着几分无奈的看着他,不过数月未见如何就能如此。
敛袖抬腕,修长有力的手犹如上等的瓷器搭在马车的车壁,优雅从容的提步走下马车,袖衫袍角掠过车沿,青色的衣衫泛起水波一样的痕迹,落在身后,仿若羽翼一般。只见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朝着他身后俊秀的公子拱手,一派清风霁月。“在下楼肃宇。”
楼肃宇?这名字有些陌生,两人都未曾听闻。不过今日莫言他年事,从方才画仙行礼时不自觉的弯腰,就知道此人才学之盛,定在他二人之上。对待之时也就更为谨慎有礼,互相到了名姓后,覃悭之抬手将人迎进去,走到门口驾马车的柳禺笙却看着里面堆满的书画,古琴之类的蹙了蹙眉,尝试着用细微的声音对他家主子说:“公子,我……我能不能出去逛逛?”
知道他不喜这些风雅之事,勉强让他进去也是无趣。楼肃宇转身,颔首笑道:“去吧。”
“多谢公子!”柳禺笙略带稚气般的兴奋叫道。看着公子迈步进去鸿鹄阁,立马朝着外面奔去,方才他路过的时候闻到一股醉鸡的味道,险些让他口水都淌出来,他一定要去寻些好吃的填填自己饥渴的五脏庙。
皓月当空,月色笼罩在鸿鹄阁上,清风轻扫,河边柳絮漫天飞舞,街边的直立的紫色竹也不住摇曳着,淡淡的香味在红楼的街道上飘散着,蔓延而去……
第二日,红楼昨夜之事很快就被传扬出去,无数人对这就位俊朗非凡的男子惊叹莫名,特别是能有幸进入鸿鹄阁之人。据闻此人谈吐不俗,才学更是无双。
书画堪称鬼斧神工,看着不过只是淡描两笔,顷刻之间就能让一副不甚如意的画作焕然一新;
琴棋之上更是造诣非凡,琴音时而婉转深情,勾人心扉;时而如奔流大海,汹涌澎湃。
加之他宛如仙人的举世容貌,让在场的所有名流之士,甚至连画仙覃悭之都黯然失色。
长乐宫的午后,叶镜璇焚着甜香,走到琴案边伸手抚摸着上面的古琴,冰冷触感让人心颤。理了理裙摆和披帛跪坐着,手指轻轻的拨弄着,低沉的琴音顿时扬起。
拨、挑、勾……这些指法在她的心里、在琴弦上练过无数遍,叶靳言以为她是因为古琴难学所以学不会,只会弹这一首。
其实,她由始至终从未学过别的,也再没有让别的琴师指导过她。或许人真的有比较之心,当你领教过、得到过更好的,寻常的也就再引不起兴趣。
绿漪本以为此时殿下已睡下了,直到听见琴声飘扬,才疑惑的推开房门,走到琴案边福了福身。“殿下还未午睡?”
“本已经躺下了,可总觉得心神不宁,怎么也睡不着。”叶镜璇手指压在琴弦上呢喃着,平日她都有午睡的习惯,可也不知怎的,从昨夜开始就时时惊醒,过往一切在脑海中闪过,仿如昨日。“长姐入宫见礼后,今晨可是回了府。”
按照惯例,公主回凤栖后首先会进宫参拜皇上、皇后。偶尔帝后会让公主在宫中小住一晚,第二日乘轿返回公主府。广惠长公主身份尊贵,且乃是长姐,回府之后其余的皇子公主都该依礼节前往登门看望。
叶镜璇身份特殊,所代表的上官家与长公主代表的慕容世家多年来一直暗潮汹涌,在外人眼中两人势同水火。所以在宫里,她们一直尽量避开相见,直到大家视线慢慢移到别处。
“回殿下的话,长公主已经回府。”绿漪轻声道。“临走前她曾让人暗示奴婢,若无必要近日请殿下勿要出宫为好。待几日后皇后娘娘凤驾归来,她会以参拜娘娘之名与殿下相见。”
叶镜璇颔首,当下朝堂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逐步紧逼,长姐此番安排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知道了,那就过几日再说~”
她相信长姐定会将阿娇安排妥当的,眼下操心也是无用。不过近日,除却宫里看看一些不入流的争宠招数之外,恐怕就有些无聊了。
见她百无聊赖的模样,绿漪便想着将方才外界的传闻说来让殿下消遣一下,“殿下可知,昨夜红楼出现一位奇人,还是位绝世无双的翩翩公子。”
“哦~莫不是来了什么小白脸,引得你们动了春心吧?”叶镜璇单手撑着下颚,看着绿漪眼波闪烁,满目神往的模样,不由打趣。
“此人乃是画仙覃悭之的座上宾,并非殿下所想。”红楼中除却青楼女子,还有些有名的后庭欢,平日殿下兴致来了也会与她们说笑,可是此人当真不同。
叶镜璇觉得更有意思,覃悭之那般自负之人,能当得他的座上宾,应当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拿过一旁的团扇摇曳着站起身,走到软塌上半倚着,娇声道:“那倒是有些本事,可知姓甚名谁啊?”
“……”绿漪咬了咬下唇,脸颊微微泛着红晕,一时竟没有吭声。
叶镜璇看着她没有回应,不由戏谑道:“怎么~不好说?”
可从来没见过绿漪这副模样,莫非是她暗自思慕之人?
“奴婢觉得,或者是……”绿漪忐忑的掀了掀眼皮,有些无措。若自己所料不差,当真是此人的话。那她的确心存思慕,但却并非男女之情。
“谁?”叶镜璇问着。究竟是何人,总有身份名姓吧?勾起了她的兴趣,又说得这般忐忑焦灼的,可是让人心底痒痒的。
绿漪低首浅笑,低声说:“……楼肃宇。”
虽然世人对此了解甚少,可是对于常年联系外界秘闻的人来说,此人的名姓早已篆刻在大脑之中。
当今世上,两个神秘之境,圣山与血地堪称神魔,能颠倒乾坤阴阳之所。当年她尚在左相府中时,曾听父辈说过上一任圣山尊主未央的风姿,据说绝世出尘,冠绝古今。而如今这位虽少在神州走动,但已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遥不可追。
她心底自然仰慕万分,今晨传言纷纷时,她就期盼着能亲眼一睹其风采,若得其注视一二,就是此生无憾了,也不知殿下可有这种感觉。
半响才传来公主殿下略带嘶哑的嗓音:“……你……你说谁?”
绿漪抬首,不知何时公主殿下已走到她面前,满是惊愕的盯着她,眼圈中隐隐泛红。绿漪心中生疑,“殿下?”
“楼肃宇?”叶镜璇木讷的站着,往日珍惜经常在手中摆弄的团扇不知不觉中落在地上,被她毫无怜惜的踩在脚下,往日的平静无波在这一刻早已经荡然无存。
洁白的贝齿死死的咬着自己唇,阻止从心里弥漫出的痛苦和哽咽,那是一种从心底迸发出的痛苦,和哭泣,被她压抑在了心底。眼神之中俨然已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她浑身都在颤抖着,一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死死的握紧了自己的领口,仿佛这样,让稀薄的空气不再进入自己的身体,才会让她好受一些。
可是这竟然是如此的艰难,充盈在眼眶的泪水,不管怎么样的忍耐和阻止,最终化为了清泪划过精致的脸庞,如珍珠一般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染湿了脚下脏污破损的团扇。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拼命的控制住自己,可声音仍是带着呜咽的呢喃:“他……在凤栖。”
他在凤栖……这个认知涌上大脑,她就再也控制不住。当年不知身份玩笑之时,自己曾同他说过凤栖是个不祥的地方,若有可能只愿永远不要入凤栖。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来了。
他来了,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就在她触手可及,仿佛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殿下,公主殿下。”看着殿下仿若一阵风,不顾一切的朝门外跑去,绿漪霎时有些震惊,赶紧快步追随而去。直到看到殿下控制不住,急切的施展轻功,腾空而起后扫过桃树,惊起花瓣片片飘落,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
殿下她,竟然连暴露自身秘密都顾不得了。
若是被人知道殿下并非身娇体弱,反倒会武功,事情可就一发不收拾了。绿漪只得尽快上去,将人拦下来!殿下曾经无数次的告诫她们,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自乱阵脚。
攥着她的衣襟扯着她,眼神四处张望着,担心有人看到方才那一幕,“殿下,平心静气,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叶镜璇恍惚着,这一刻她似乎并清楚她口中的大局是什么意思。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将自己的衣服抽出来,一下两下三下,绿漪死死的抓住叶镜璇的衣袖,直到她无力的放下手臂,缓缓的滑跪在地,冰凉的石板那么凉,凉的让人觉得刺骨,濒临崩溃的情绪像是被冰冻了一般,心绪渐渐有些回转。
从开始的苍茫到激荡,从难以置信到不顾一切。
可面对眼前种种,她还有不顾一切的资格吗?
胥宁国,昭和公主叶镜璇,哈哈哈……叶镜璇……
当年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是叶镜璇,她还大言不惭的说改变剧情走向,想要拐走他不让他与剧情人物有所交集。可终究、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叶镜璇,背弃楼肃宇被其杀夫屠子的女人,也是让他一夜之间白发瀑悬的罪魁祸首。
阖上眼眸,任由泪水滑落,轻声道:“……绿漪,备马车。”
“殿下……”此时殿下的情绪根本不容许她出宫,况且长公主的意思也是如此,如今多少人的视线盯着长乐宫。说来也怪自己,若知道楼肃宇此人会让殿下有这么剧烈的反应,她是断然不会提及此人的。自己伺候公主这几年,从未见过她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长公主让咱们近日——”
“……情况有变。”叶镜璇哽咽了一下,定了定心神,压制住心底的波澜起伏,转身说道:“我有紧要之事,需要找灵灵商讨。”
见她担忧且不赞同的眼神,扯了扯嘴唇勉力笑了笑,“放心,我知道分寸,备马车。”
绿漪见她不似方才那般模样,又言辞坚定,只得福身领命。准备马车,前往凤栖东边的红楼。
一路上叶镜璇没有只言片语,默默的坐着纹丝不动,仿若失了魂丢了心,显得异常的安静,安静得可怕。明明前日才飞鸽传书说近日不会前来,今日却没有任何预兆的过来,浓妆艳抹,丑得出奇的云凤灵先也是愣神。
“怎么了?”镜子的神色有些不对,不禁轻声朝着绿漪问道。
绿漪暗地叹了叹气,将方才之事简单的说了一下,就被打发出去守着。云凤灵看着桌案上的传书和笼中的信鸽,有些感慨。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镜子,没想到对方得到的消息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叹只叹,昨夜的那人出现,引发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今日楼中所有人都对此议论纷纷。
“真的是他?”叶镜璇坐在凳子上,抬眉问道。
她此时要的不是猜测,而是事实,到底是不是?!而灵灵处于红楼,消息想必更为真实可信。会不会只是别人冒名而来,或者绿漪猜错了。
云凤灵略一迟疑,坐在她身边将俗不可耐的手绢放下,倒上一杯清茶放在她面前,难得认真的说道:“我并未亲眼看见,不过……应当不会有错。”
“他……不是应当在云归吗?”前阵子才传来云归有圣山尊主相助的消息,如今看来应当是混淆视听的。“那所谓的圣山尊主是假的。”
云凤灵耸肩,此时并不值得深思。既然本尊驾临,那别处的传闻自然是假的。可惜少有知道圣山尊主的名姓,否则引发的轰动就不仅仅是如此了。不过他能这般招摇,想必在凤栖有些动作,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见他?”
叶镜璇全身不由轻颤,手指有些冰凉的抚摸着茶杯的边沿。她想……她如何不想?哪怕只是偷偷的看他一眼,就再无奢求。
“照我说,你何不直接去见他。他是圣山尊主,你当年设定的人物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不是正常人。”这么多年过去,云凤灵还是忍不住对这个逆天的设定吐槽着。
一般来说,这种牛逼哄哄的人,一般只会出现在玛丽苏小说里面,可是基友写出来的却是一篇宅斗宫斗的大虐文,虐的无数人跑来跟跟哭诉,让自己劝劝镜子让这文能完美结局。
一个身心受创的女主,一个寡欲冷情的男主,怎么完美结局?
除非直接删掉男主的白月光,让叶镜璇这个人物彻底消失。可那就是大纲全部动摇,她可是怕了镜子总爱改文的强迫症,关键还喜欢时不时的拖着自己一起下水,帮她构思情节发展。如今看来,当初自己强烈建议她删了反倒好了,又怎会落得如今这般地步?
“难道,你怕他杀了你?”云凤灵疑惑的看着对方,不解问道:“当年你与他之间,是不是还发生了些什么?”
这些年来,镜子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不过从她数次的反应,她也猜到当年不仅仅是花灯会见过那般简单,之后应该还发生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当初尚不知自己身份的镜子,曾经斩钉截铁的说过,她绝对不会和原著中的人物有任何牵扯的。
若当年她真的遇到楼肃宇,应该是赶紧溜走,让自身不被牵扯才对。
叶镜璇眉心微低,满脸木然,静而不语。
云凤灵耸了耸肩,她不说自己也没辙。不过根据对镜子的了解,对待男神她也做不出什么大的举动。“既然楼肃宇已经出现在凤栖城,你又想维系胥宁国祚,不妨试试能不能将他留下。反正女主也在这儿,若他们相见之后两情相悦,你也就彻底撇清的干系,不必担心落得原著那般的结局。”
“……然后呢?”叶镜璇声音低哑,咬了咬唇抬眉,自嘲的笑着:“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劫数,万劫不复吗?”
“你是不是傻?”云凤灵嗔笑道:“他是圣山尊主,当世除却殷阙那种妖物,还有宫陌宴那变态,也许难以掌控以外。他根本就是一人独大,什么天命劫数他避不过。”
况且殷阙只是传闻中的人,他身有系魂,本身就活得半生半死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某日控制不住想要了结痛苦,自刎而死。至于宫陌宴那种变态,额……从近两次与极乐宫的接触,还是……还是不要轻易沾染的好。
“你躲过了吗?”叶镜璇抬眉,眼神甚是冰冷,恍惚着回忆当年之事和这些年的种种,至今仍不由嗤笑。“当初我们怎样的精心算计,仗着原著设定清除威胁,甚至连凌霁都变成,唯师命是从的小忠犬。可结果呢?五毒教照样灭教,你照样被人里应外合的夺走性命!当年焚城本该被叛军攻破,全城被屠血流成河,你我也是用尽手段,让此事的起因不存在。可是最终呢?躲过了屠城,却迎来了地震,全城一片废墟,尸横遍野。被埋在废墟之下,烧得滚烫的横梁压了我五天五夜,从灼烧的痛楚到全身毫无知觉,我已经忘记当初是用了怎样的力气,从里面爬出来的。”
想到这个她就不禁浑身打颤,抱着自己的肩膀,那是第一次她真实的感觉到了死亡的可怕。这是当初被马蹄踩到完全不同的感受,被马蹄踩伤的时候,她剧痛难忍很快就昏了过去,醒来看见了续命七星灯,还有她喜欢的人陪在身边。有情饮水饱,根本没有认真思考过。可当她趴在废墟之中,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生的希望。
她嘶哑的呐喊着救命,可是没有人能听见。就算有人发现她的存在,也觉得就算撩开她身上的重物,也不可能活下来,从而放弃救她,去选择能够抢救下来的生命。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她以为靠自己是作者这种bug可以扭转的,可是结果呢?就算当时能够躲掉,后面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回归剧情。
她可以拿自己去尝试,可是她敢用楼肃宇去试吗?!
若最终的结果也是相同,那她情愿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这些年她也间接让别人关注过圣山的动静,只愿他平安顺遂,其他的皆不重要。何况……以她如今这样的身份和破败的身子,她又敢有什么奢求。
云凤灵见她痛苦的样子,伸手搂过她的肩膀。当初焚城地龙翻身之时,自己还躺在床上难以起身,当再次见到镜子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那你打算如何?”
“我想知道他到凤栖的目的是什么?”叶镜璇眸色泛着深思,不相信他仅仅只是为了赴画仙的约,定然还有别的目的。
云凤灵颔首,她可以暗中派人去打听,且绝对不会让对方知道镜子的存在,但是心底没谱,查楼肃宇?有点像站在悬崖上跳远。“然后呢?”
“让他离开。”无论去何地都好,就算去迦叶或者云归,将来带兵攻破胥宁也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虽然我不想打击你,可是镜子……”云凤灵摩挲着她的手臂,缓解她紧绷的身子,在耳边轻声说道:“除非他自己想走,否则恐怕世上没人能让他离开。”
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根本没有这本事。“要不,我们派人把褚绯月劫走,远离凤栖。如果剧情真的不可避,不如就让男神英雄救美,带着佳人双宿双栖。”这个念头刚涌上来,就觉得很不错。如果楼肃宇真的和褚绯月看对眼,不但可以摆脱镜子的危险,还能自救不是吗?“原著里所有的悲剧,都是来自楼肃宇将褚绯月当做替身,从没真正将她放在心上。如果他们这次看对了眼,不就是皆大欢喜吗?”
叶镜璇凝视着她,眸中闪过不知名的神色,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不过神色却万万称不上喜悦,反倒有些危险。
其实她对于楼肃宇不能抵抗天命之说,根本不像镜子那么悲观。或许她没有经历过镜子的事情,更不曾人不人、鬼不鬼的。忽然想起一事,走到桌子上拿过一个白色的盒子,“对了,我这些日子用圣池金莲做引,制了些治愈疤痕的药膏,还没来得及让楼里的姐妹试过,你不妨试试看?”
圣池金莲离开五毒教后,培育起来十分麻烦。四年来也只得两朵,一朵被用来结合千年冰蟾的尸体炼制百毒不侵的秘药,如今还没有成功;一朵用来制作治愈疤痕的药膏,希望这次能对镜子有些用处。
叶镜璇接过盒子紧紧的捏着,眼圈顿时泛红,轻声说道:“谢谢。”而对于她不得不隐瞒的一些事情,歉意充斥着心头。“当年,我和楼肃宇……”
“好了,不要勉强自己。”云凤灵出声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微微扬了扬唇,勾出一抹浅笑。“就像你从未问过我,当初为何会‘死’在五毒潭,为何只身前往迦叶帝都一般。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但也有不想说出口的秘密,不必事事都说的那么清楚。”
“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去燕城?”叶镜璇感激之情萦绕在心,同时噘嘴凝视着她。“还有,凌霁是不是还住在这里,你们究竟怎么样啊?”
云凤灵顿时瞪着她,又拿她来打趣?胡闹!自己方才是宽慰她,不勉强她说出自己心里藏着的心事,可不是将自己装进去的。“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前日在宫里才被暗杀,我劝你能不出宫还是尽量别出来了,若有事我会找机会进去找你的。”
“说到暗杀,你们五毒教何时做起了这等买卖?”叶镜璇双手撑着桌子,意味深长的摩挲着下颚,挑眉说道:“大模大样的跑到房门口,喊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受死吧!这话都老掉牙了,一点都不新颖。”
“你就惜福吧!”云凤灵知道她是开玩笑,五毒教现在的行事作风,她这个前教主也是看不透。“他们失手了一次,就定会有第二次。若下次真遇着什么厉害的角色,你也不必看我的面子,直接作了他。若是担心敌不过,我就把镯子给你。”
提起‘嗜血玉’,叶镜璇就浑身发寒,当初送给她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直到后来,云凤灵才告诉她,嗜血玉里藏着赤练金蛇,与五毒教历代教主体内的蛇王是一对。云凤灵当年将全身武功传给凌霁时,同时也将蛇王给了他。教主体内蛇王越是阴毒霸道,嗜血玉内的赤练金蛇就更是张狂。
金蛇所到之地,都会有众多毒物追随,所以可能会出现满地都是花花绿绿的,只要想到那种场景,都起鸡皮疙瘩,况且这东西和凌霁体内的是一对,也许还能有所感应。“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就算你带着人皮面具,红楼也并不安全。况且对付我的人,若是将目光聚在你身上,你留着也可以防身。”
“防五毒教啊?那群酒囊饭袋~”作为五毒教的前教主,她对于之前的或者凌霁提拔起来都自带一股优越感。“三个人加起来,居然打不过一个绿漪。也不知道凌霁是怎么带人的,真是无用到了极点。”
“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做杀人买卖的可不止一个五毒教。”叶镜璇相信就算五毒教派出任何人,云凤灵都能应付,包括教主凌霁在内。可若极乐宫也来凑热闹呢?“杀手能够堂而皇之的闯到宫廷内院,在不惊动侍卫之下的刺杀当朝公主,且行刺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皇后正宫之地,防范竟如此松懈,呵呵~这其中的猫腻不禁让人思之欲恐。”
“你是说,是‘那位’授意的?”云凤灵蹙眉问道。
“若说毫无干系,你可信?”叶镜璇冷笑着,夹缝中求生存,果然要步步谨慎,否则连如此丢掉性命都不可知。“公主做到我般田地,恐怕也是后无来者了吧。”
“所幸长公主已经回来了,在宫里的势力她远胜于你。而你母后也在回来的路上,中宫皇后嘛谁敢轻视?有这两尊大佛护着,我也就稍稍放心了。”云凤灵长长的叹息着,对于镜子的处境她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只能尽自己之能帮着些。“楼肃宇在凤栖之事,若我这边有任何消息,都会飞鸽传书告知与你,到时再做计较。”
“嗯。”叶镜璇此时心神已经平静,也不会再激荡得难以自控。“那我就先回去了,过些日子我会去趟长姐的府邸,若有事我们再聚。”
她心慌意乱的离宫,恐怕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回去总要存个恰当的理由。所以离开云凤灵处后,她就转身寻了去后庭欢,寻了看上去不错的少年送去别院,再让绿漪传出消息说昭和公主,又到红楼养了个男宠。
胥宁国的天家公主豢养男宠,根本不算什么新鲜事。不过对于前日皇帝险些赐婚的覃家来说,无论覃嶷彧是否甘愿这门婚事,也是被狠狠打了一记耳光。这世上的男子恐怕无人能容忍,未来的妻子堂而皇之的给自己戴绿帽子吧。覃悭之虽然对这位尊贵的嫡公主行事不予置评,可也不忍他整日闷在屋里喝酒,只能带着他陪着‘贵客’一同,游览胥宁帝都的景色。
覃嶷彧对楼肃宇自然是崇敬至极,分明不比他们大几岁,可却非他们所能比拟。可是很快的,当路人不知名的说昭和公主之事,他还是忍不住郁闷,禁不住的暗恨,为何朝堂上父亲没有拒绝此事?为何右相会做出这样的提议,他又还有什么理由去寻褚姑娘。
“人生不如意,十之**。嶷彧又何必如此放在心上。”覃悭之劝解的说道。尚公主做驸马,说得好听,可当真又有几对能成为眷侣,最多也不过是多了点情分。“昭和公主体弱多病,这方面比之昭颐公主而言,已是好了不少。”
昭颐公主的男宠可是塞了满满一座院子,时不时还在红楼风流。如今这种豢养男宠的趋势,不仅是天家公主,一些世家贵女都开始争相效仿。其实覃悭之也清楚,迦叶与云归的使节即将到凤栖,皇家定是要寻人和亲,昭和公主口头上已经赐婚到他们覃家,昭颐公主那般淫/乱的,恐怕使节稍微打听,也不会想要带回国为妃。这些世家女子以最快的方式弄坏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失为避开和亲的一种法子。
“若是可以,我当真情愿学三哥当年一般,飘然而去,不理会这些破烂事。”覃嶷彧不忿的说道。
覃悭之无奈笑着,“你是侯府的世子,哪能学我这般。”
两人之间的对话,引起了身旁楼肃宇的注意。他神色从容,状似无意的缓缓问道:“怎么,有何难解之事?”
“小孩子闹情绪,公子莫要放在心上。”覃悭之立即拱手表示歉意,他带堂弟出来扫了兴致。
“三哥,我哪里是闹情绪!”覃嶷彧不满的辩驳,这事换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会难以接受,绝不仅仅是自己一人。“你不妨问问楼公子,若他未来妻子公然给自己戴绿帽子,会如何——”
“荒唐!”他话还没说完,覃悭之就立即出声打断,眼神难掩愤怒。“你自己之事,焉能假设在别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v日三更,也不知道多少人会追着看正版~~
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多多留言。让自己能有充足的激情把这个故事写下去~~
今后的章节,尽量都给大家弄个小剧场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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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以上所有的小伙们贡献的雷~~小天使们,么么哒
不要误会我伪更,我只是发现了口口和虫子回来改一下~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