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镜璇躺在他身下抿了抿唇, 手臂仍挂在他脖颈上,眸中闪过一丝坚决和释然, 娇媚得勾着他, 歪头轻笑着,“我本就是你的妻子,需要反应什么?”
四年前他们已是夫妻,若非血地之事乍然离别, 何至于至今没有夫妻之实。当年尚且年少,都险些把持不住, 何况是现在的心意相通。她虽意乱情迷,心底却没有半分不愿, 否则也不会毫无防备。顷刻之间,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甜腻的气味, 楼肃宇冷然的气息瞬间复杂起来, 对上她的眼眸仔细的问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她真当自己是毫无欲念的圣人吗?可知在他和她肌肤相交之时, 不止一次想将她压在身下, 侵占她、拥有她!日日夜夜想的都是让她如当年一般躺在他怀中,娇媚shēn yín,哭泣求饶。
“我知道。”叶镜璇攀着他脖颈的双手,滑向他的脸颊。肯定的颔首, “只是我的身子伤了, 比不得当年。”她的勇气在想到背后的狰狞伤疤后开始退缩,当初那种卑劣想要侵犯她的人,在看见她身上伤痕时尖叫离开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虽说凌辱之痛令人不想再忆起,可那一刻的场景却宛如梦魇,她害怕当夫君真的亲眼目睹,也会觉得惊骇。“夫君,你还想要我吗?”
楼肃宇深沉的望着她,隔着衣襟抚摸着她的背部,轻柔而心疼。当年她被活埋在乱石之下时,自己在何处?当她在胥宁皇宫中,举步维艰时,自己又在何处?他情根深种的妻子,在问自己可会怕她?这是要活活抓烂他的心不成!缓缓靠近她微颤的身子,薄唇轻触她的光洁额头,疼惜得犯疼。他捧在手心里,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的;他心心念念,只愿一世相随的……唇舌扫过她的眼眸,凝视着她如水的剪瞳倒出他的影子,心软得不可思议,“镜儿……”
“嗯?”叶镜璇纤细浓密的睫毛不安的轻颤着,双手微微发抖。
“我要你。”这一刻的他仿佛褪掉了温文儒雅的外表,变得犀利冷鸷,黑眸中迸发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叶镜璇浑身一紧,听着他坚定的口吻,承受着他的给予。全身酥软的仍由他的亲吻,心里任何的想法都消失无踪,自然也忘记了心里的还有一事未说完。衣襟渐渐散开,就算阖上眼眸也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目光搜寻着,一寸一寸的凝视着她。
这一夜,她仿佛游走在天堂与地狱之间,享受着无匹的欢愉,又备受难忍的煎熬。当他扣着她的腰际,进入她的身体时,她就完全被对方掌控着,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长夜漫漫,男女欢吟踹息的低吼着彻夜不止,此起彼伏……
第二日的晨光来得有些迟,叶镜璇清醒时有些迷糊,浑身好似被马车碾压过一般,整个人仿佛都散了架窝在温暖的怀抱中。想着昨夜那些□□泛滥的情形,不禁埋首脸颊羞红,不停的嗔怪着。这人如同当年一般,床下一副翩翩君子、禁欲无情的模样,在床上俨然是另一个人。
不知为何脑中,竟想到了宫陌宴,心想着说不定夫君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否则宫陌宴为何会是那般自恋、狂傲的模样。
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幽深的眼眸没睁开,少了惹人心神慌乱的感觉,多了一份沉静温和。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他就像无暇白玉雕琢的玉人,只是静静的躺在身侧,也能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好似昨夜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错觉。没好气张口轻咬着他的薄唇,就感受着他抵着她身子的某处慢慢灼热起来,这明显的变化让她瞬间退开身体,看着本还沉睡的人不知何处睁开了眼眸,其中满是情、欲。
天旋地转之间,楼肃宇将她控在身下,在她惊呼般的呻、吟中缓缓的动作着,惹得她难忍的用手指狠狠‘刨’着他的后背,才附在她耳畔低沉的说道:“受不住,还敢来撩拨我。嗯?”
叶镜璇欲哭无泪的望着床帏,她保证下次不会再作死!!
日落西山,当她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梳妆的时候,就见绿漪站在身后偷偷的暗笑着,不禁拿着妆台上的梳子作势砸过去。脸上躁得慌,闷声低吼着:“笑什么?不许笑!”
夫妻之间正经的行为,在她眼底怎么搞得跟自己tōu qíng似的。
“殿下,这可是恼羞成怒了?”绿漪接过梳子,忍着笑意的给她梳着头发。她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感慨,殿下已不再是之前俏丽的少女模样,而显得娇媚了许多,整个人都仿佛透着光泽。“我是觉得殿下越来越美了,心里高兴才笑了。殿下莫非是想歪了?”
“快梳吧~”取笑就取笑,她又不是忍不得。不过虽说她上了药又睡了一下午,浑身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酸疼得厉害。哼!那个禽兽倒是春风得意得很,活像采阴补阳的妖孽一般。“笑笑得了,若是再打趣我可就要恼了。”
虽说她平时说话有些口无遮拦,可说到底她两辈子都是未经人事的,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心里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殿下打算何时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绿漪梳着发髻,别上簪花与步摇,轻声说道。
叶镜璇本还打量着铜镜中的装扮,听到此言立即转身厉声道:“你将此事牢牢的咽下去,不许透露给母后知晓!”起码不能是现在,夫君如今在朝堂的官运可谓如日中天,此事还需好生合计,莫要轻易露了端倪。
慕容世家如今摇摇欲坠,墙倒众人推,破败是迟早的事。母后如今对夫君与覃侯之事颇为忌惮,自己在外胡闹她不会怎么样,若是想成为驸马,名正言顺的告知所有人,就不会那般容易了,此事到底还得问过夫君。“我自有分寸。”
“是。”绿漪恭敬福身,听命行事。
“对了,上次灵灵给的膏药还剩下多少?”以前用的药对她身上的灼伤并无用处,直到云凤灵最后给的拿一瓶,以圣池金莲为引的稍有缓解,否则昨夜也不敢在床上勾着他。
绿漪翻开柜子,打开鎏金的盒子,“还剩下不少,殿下眼下可要用?”
“不必了,你暂且收着,晚一些再说。”她短时间实在不愿再迈上那张床了,也不想再看见那个禽兽。“夫君呢?”
刚问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心里分明想着暂时不见他的,可话到嘴边却又问着他的踪迹。
“殿下熟睡时,陛下有旨意宣他入宫,应当有事耽搁了。”绿漪将东西收好,走到梳妆台前将双腿打颤的殿下扶起来。
入宫?叶镜璇眉宇微微蹙起,不知又出了何事。
自楼肃宇上任刑部侍郎以来,着实办了几件大案,深的陛下的赏识,手中权力的重量也直逼刑部尚书。朝中从来都不缺乏见风使舵之人,原本与刑部尚书周彦靖相交密切的一干人等,也开始纷纷的向楼肃宇抛出橄榄枝,上次福王的案子周彦靖办的并不是很让覃侯满意,楼肃宇又是覃侯亲自举荐的,保不准哪一天这刑部尚书的位置就换人做了,而对那些人来说,无论何人上位,保证自己的油水才是实实在在的。
周彦靖对这些人的举动和目的心知肚明,当初还是他刑部大牢的阶下囚,摇身一变竟这般的风光无量,这口气他是怎么样咽不下去的,一直不遗余力的想要抓到楼肃宇的把柄。这一日下朝之后,周彦靖换下了朝服,就早早的去了覃侯府上。
“这么急着来见本侯,难道出什么什么事情不成?”覃侯看着他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眸色中染上了几分的不悦。
“是有关楼肃宇的事,卑职掌握了一些情况,特来向侯爷禀告。”周彦靖恭敬的弯了弯腰,事到如今他只能依靠覃侯,才能稳住他奋斗多年得来的权位。
他一边说着,一边忐忑的观察着覃侯的反应,见对方并未有任何不悦,也就大着胆子继续说着,“卑职发现楼肃宇此人与右相相交过甚,他因侯爷举荐才得以爬上刑部侍郎职位,却不知感恩,背着侯爷与右相相交。卑职为其此事暗中对他出言提点,可他非但不听,反而对卑职处处挑衅。如此一个不知好歹之人,若是继续留在刑部,恐怕会多生变故。”
周彦靖神色更加沉重,仿佛对此两面三刀之人深恶痛绝。
“你说的这些本侯早就知晓,guān chǎng争斗本就是各凭本事,权衡利弊都不足为奇。” 覃侯不以为意的说着。本来他心底多少还顾及着多年跟随之情,可惜这周彦靖确实是个扶不上墙的。一个刚入朝堂不过短短月余之人,他都弹压不住,还能论及其他大事吗?更可况,在他面前玩心计,真的就班门弄斧了。“楼肃宇是个有野心的人,就目前而言他的能力足以匹配他的野心。”
无论是依附自己,还是陛下,亦或是皇后,他三方皆有往来,权衡得如此微妙。
无论哪边势强,他都可借力而起,无论哪边势弱,他都可明哲保身,睿智得令人胆寒。这种人只会永远与强者为伍,不禁眯了眯眼睛,“本侯相信他会明白,究竟该效忠于谁。”
“侯爷,楼肃宇此人,深不可测又难以掌控,若任由他继续登高,他日定会反水,还请侯爷三思。”周彦靖的语气带着几分的急切。
覃侯伸出手指轻轻扣了一下桌面,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讽刺的勾了勾唇:“怎么,难倒本侯非要怕了这个楼肃宇你才满意?”
“卑职不敢。”周彦靖急忙解释的说道。
“你以为本侯当真不知道你的私心?”覃侯神色不明,冷声说道:“福王一案,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可你看看你将案子办成了什么样子,若是你将事情办的妥当,又何来楼肃宇今日的刑部侍郎之位,还有脸来求让本侯帮你除去对手,戴稳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从前周彦靖办事情的能力还不错,对周彦靖借职务之便大肆敛财的事情他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或许是舒服的官老爷做的太久了,这几年周彦靖办事明显的不如从前了,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只懂得听话而不会咬人的狗。
周彦靖带着几分惶恐的跪了下来说道。“——侯爷!”
“官位之争本就是有能力者居之,你好自为之,下去!”覃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彦靖,挥了挥手冷声说道。
周彦靖还想在争取一下,可是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在覃侯手下办事这么多年,对覃侯的手段,他知道侯爷从来不留无用之人。今日侯爷已经摆明了态度,就已没有退路可言,怪只怪胥宁忽然出了个楼肃宇,让他愤恨莫名又无可奈何。
三日后,刑部尚书辞官,在朝廷之上引发了一片哗然,有人窃喜,有人担忧,更多的是对着刑部尚书这个位置蠢蠢欲动。不过多数人都认为,此番乃是楼肃宇的手笔,刑部尚书已经成为他囊中之物。
一时间,覃侯的府上明里暗里求见的大大小小官员多不胜数,都上靠着这棵参天大树。
覃侯门下的谋士们也聚到了一起,纷纷对覃侯谏言,内容不外乎,楼肃宇能在这纷乱的朝廷之上,处理各方势力都是游刃有余,官途更是青云直上,若是不能为己所用,迟早是心头大患。
“除了楼肃宇你们就没有其他的对本侯说的了吗?”覃侯眼带冷光一一扫过,聚在他书房求见的这些所谓谋事,语气冰冷的说道。
“侯爷,楼肃宇的仕途之路,走的顺的超出了常理,升得未免太快了些,这其中不能不让人怀疑是否有蹊跷啊。”谋事中有人顶着覃侯的冷眼,硬着头皮出声说道。
“本侯到并不觉得他觉得不是升得快,而是屈才了。”覃侯冷笑了一声说道。
众人相互对看一眼,一时间竟全都语塞了,他们怎么就忘了,楼肃宇当初还是侯爷亲自举荐的呢,听覃侯这么说,毕竟谁也不能直接出声说侯爷的不是,去触这个霉头。
“以楼肃宇的本事野心,有朝一日位居宰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说道此处,覃侯眸色中闪过些许趣意。只有强者,才有做对手的资格!本以为是个刚出茅庐的投机者,没想到还真是惊世绝伦之人,比之当年的未央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多智易折,本侯到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本来以为侯爷是想要重用楼肃宇,以及做好准备冒死谏言的谋事们,一时间竟都默契的禁了声。看来侯爷已经有了决断,他们也大可不必如此担忧了,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才好,他们可不想步上周彦靖的后尘,一旦沦为棋子的下场才是最值得担忧的。
就当众人都对刑部尚书职位最终会落到何人身上关切不已之时,皇帝的一道圣旨,给了众人dá àn。
圣旨钦定楼肃宇为刑部尚书兼乾元阁大学士,晋紫金光禄大夫,同时下旨,让长公主去静心庵带发修行。云归大皇子没了性命,长公主此事是早该想到的事情。只是叶镜璇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暗中带着绿漪去静心庵陪了两日。
静心庵内的长公主却一点都静不下心来,喜忧参半。喜的是不必和亲,日日面对她所不齿之人,忧的是云归恐将发兵犯边,以胥宁目前的形式,又会是割地求和之局。
叶镜璇刚到静心庵,只见长姐一身僧袍,如瀑的黑发也藏到了僧帽之中,俨然一副脱离红尘的模样。
“长姐即是奉旨修行,何不撇开那些烦人的事情,让自己轻松些?” 叶镜璇对长姐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的,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多少猜到了几分她所忧之事。
“云归本就对胥宁虎视眈眈,云归的大皇子又在这个时候暴毙。和亲不成,我怎会不担心云归会借此发兵。”长公主叹气的说道。
“云归本就存了挑起战事的心思,无论和亲之举是否成功都是避不开的,就算和亲成功了,也无非是将战事推迟了一些时日罢了。”这才是当初她暗中让夫君解决此事的原因,眼瞅着弊大于利之事,何苦又要遭那份罪。至于打仗,她虽也焦虑,却多少有些仗势,轻声劝慰道:“长姐放心,胥宁兵力虽弱了些,却并非没有一战的能耐。真的打起来,或许会赢也说不定啊~”
“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长公主不由得被她娇俏中夹带自信的口吻逗笑了,心中的阴郁也去了不少。
“前方的路总是看不明的,也不知是否尚有光亮。又何苦为了尚未发生之事,忧愁至此呢?”叶镜璇认真的看着长公主开口,“长姐如今该做的,就是好生休养着,等此事过去了,父皇自然会让你回宫的。”
“若是可以,我当真希望永远留在此处才好。”长公主言语中并无半分虚假,望着周围的松柏、秋菊,让人心神宁静,比凤栖城舒适多了。“你在凤栖万事要小心,虽有楼肃宇在你身边,却也松懈不得。此人心机之深,实在让人不放心。”
“长姐放心,我有分寸的。”镜子笑道。
“若有为难之事,你可放心传书与我,或者直接动用暗房之力。”长公主叹息着,她如今倒是逃过一劫,可胥宁的将来却是晦暗不明。想着上次豫王妃生辰之事,不由谆谆嘱咐着。“上次豫王之事,你要多加小心。切记万不可牵扯夺嫡之事,此乃父皇最为忌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