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上,高主任把方心如叫到了办公室,很认真的告诉她:“今年的记者夏会是定在下周六。”
方心如看他,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还是有下文的:“但是邀请方特别和我说,希望咱们这次能够由报社里给程秋生写了专访的记者去。也就是说,他们希望梅莉可以去。”
“那么,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高主任不愧是主任,依旧坦然,毫无愧色的说:“本来这个名额就是报社的,或者说是人家看我私人面子给的,当然要安排最适合的人去。我和你打个招呼,你心里别有什么想法。你还是要把法制报道大赛的文章准备好的。”他的意思就是,我根本无需和你解释什么的,我也给了你不少机会。
方心如不说话,只是抬眼看着他。高主任回望方心如,办公室里一时寂静无声,空气凝固,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那时的气氛。方心如对那个所谓的夏会从内心里说并没有多少特别向往。她不退缩的看着主任,只不过因为她不喜欢这种被压制和施舍的感觉。
她依然学不会面对现实的世界。她突然明白自己录取肖晓潇的时候,看到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是那样的倔强不屈服,不惧怕任何权威的少年状态,很象当年的自己。而这样的血性是否依然还在自己的骨血里?
高主任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他自己也绝对不能退让,否则之后在这名自己的爱将面前就会失去权威和所谓的领导力。即使刚吃了对方男朋友的宴请,他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气短来,领导要证明自己永远是正确的,就算不能符合两个凡是,也得差不多。
程秋生在《一定要做老大》里形容了这种状态,那就是人生来的主宰和征服的**。
正在僵持中,高主任桌子上的电话响,他仿佛松了口气,伸手去接电话。他的眼神一放松,方心如就站了起来,也不打招呼就开了门走了。
她是得赶紧走,她约了一个浙江商人采访南方商人的成功之路,再怎么和顶头上司闹别扭,这点职业精神也还是该有的,不能让采访对象等自己。
方心如冲回办公室拿了公文包,就出门去了。她已经跳上了公共汽车,对方的秘书打电话过来,说有急事,把采访时间后推了两个小时。采访地点也由对方的办公室换在了一家餐厅,说中午边吃边聊,表示歉意。
这样的被采访对象和上帝也没什么区别,人家都表示了诚意,方心如也只能接受。
如果做调查,那么一定很多人都会说最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之一,就是被放鸽子。尤其是小小的工薪族,当你由于路况或者出门晚了,而怕耽误约见重要客户的时间,自费打车狂奔,到了地方却被客户通知约见取消的时候,和钱包一起吐血的还有你本人。
但是,在社会上打拼的人,谁不经历这些。
对于方心如这样因为时间过于自由而很少计划的人来说,突然多出来的2个小时,做些什么是个很大的问题。她乘坐公车到了换乘的站点,打算盘桓一些时间再走。她走上林**,对面就是朝阳公园,有很开阔的公园大门和广场。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放气球,还有人在喂鸽子。她觉得有趣,就慢慢的开始过街,到对面去仔细看。
当程秋生开着车等红灯的时候,方心如正从他的车前面的斑马线过马路。他的视线就一直跟着这个自己认识的女记者,直到她走到那片广场上去。这时绿灯亮了,后面有车在按喇叭,他只得把车继续向前开。一边开,他一边想着,上次正是方心如打了自己的内部电话,向自己预约了采访之后,换了别的女记者到场,她却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解释,仿佛消失了一样。
程秋生想了想把车开到前面路口调了个头,然后再调头,重新回到刚才看见方心如的路上。他开过来,远远的看到平时成熟犀利的女记者,竟然在广场上和几个小孩子在喂鸽子,显得很意兴昂然。
程秋生把车开上了辅路,停在距离方心如不远的路边。想起她和自己抢出租车那次,勇猛粗鲁而急促,没想到现在这么有闲情。他就坐在车里看着,方心如和孩子们玩了一会,打算回到街对面去继续坐车,她觉得出于礼貌和对北京这样不正常的交通状况的担忧,还是早点到指定的餐厅比较的好。
这时方心如听到身后传来汽车按喇叭的声音,她条件反射般的回头,却看见程秋生站在一辆轿车外面和自己打招呼,他的车是一辆银灰色的凌志,不张扬但是很有气势。
方心如愣了一下,就马上回过神来,名人大作家在和自己打招呼呢,她赶紧到了程秋生面前,伸出手,和对方握了一下然后很礼貌周到的说:“幸会幸会。”这一番礼数又让她想起了那个八面玲珑的苏红玉,原来每个女人都有这样的潜质。
握了手,方心如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说“你吃过了吗?”说“真是好巧啊,天气不错啊。”似乎都不是她的风格,于是她只能挂着个笑容等对方应答。
还好对方的状态比她在服务区,程秋生说:“方记者,你来这边采访吗?”
“是啊,我比采访对象预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多小时,就在附近逛逛。”
“是吗?几点,在哪里?”
程秋生抬手看表,方心如已经习惯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关于手表的记忆早就已经很平淡了,程秋生带的是一款很有质感的金属腕表,可惜方心如对名牌没有什么概念,认不得他手上的名贵。
程秋生抬手的时候,手表的光泽在阳光下闪出一道亮色。方心如说了地点和时间,程秋生马上说:“正好我也去那附近,我捎你过去吧。时间刚好来得及。”
方心如有点惊讶,但是不好拒绝,只好说:“那真是太麻烦你了。”而说实话,她心中不是没有忐忑的,毕竟一次遇见是巧合,两次遇见算是缘分,三次遇见那就是有意为之了,可是想想自己不过一个无才无貌更没房没车的无产阶级,对方一个大名人,不可能对自己有所图,她又变得安心下来。
既然对方这么客气,又有豪车坐,何必矫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