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波澜到来的标志是卫青的母亲找到方心如把她堵在了办公室里。方心如想,做记者真是众矢之的,别人要找你的办公室只需要买一份刊物,你就无所遁形。她心里哀叹归哀叹,她更诧异王阿姨这么做的目的。她把王阿姨请到了外面的咖啡屋,给老人点了杯茶,表示出充分的尊敬,打算好好的听听教诲,至少自己已经如老人家希望的还了她儿子自由身,她所牵挂的岳薇又已经回到国内,剩下的事情就该他们自己解决,和自己无关。如果王阿姨是因为自己先开口说的分手,为她儿子报不平的话,那么自己当然不能和一个老人争执,她说什么自己都接受。方心如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先说话。
王阿姨叹了口气直奔主题:“心如,你是不是和卫青分手了?”
方心如明白卫青可能根本就没有和王阿姨实说,她把心一横,点点头说:“是的,他去上海之前就分手了。”
一个多月没见,王阿姨的白发似乎更多了,但是她的语气却很镇定:“心如,你一向都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能和阿姨说说理由吗?”
方心如刚要说话,程秋生的**打了进来,方心如抱歉的看了王阿姨一眼,走到一边去接**,程秋生的声音很急促:“小方,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大夫’的记者?”
“这是谁的笔名吧,我不知道谁用过这样的笔名。怎么了?”方心如问。
程秋生在**那头几乎咬牙切齿的说:“我要告这个记者。我要告他。”
方心如吓了一跳:“他做了什么?”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有时间的话过来一趟。”
方心如看看王阿姨,说:“对不起,程先生,我现在有事情走不开,回头再说吧。”
方心如挂了**,回到座位上,王阿姨抬起眼睛注视着她:“你是不是另外有人了?”
方心如吓了一跳,这是哪来的不实指控,她赶忙说:“阿姨,您误会了,我和卫青分手完全是为了他好。”
“为了他好?我儿子辛辛苦苦赚钱买房子,还要去外地出差,都是为了和你结婚多赚点钱,你还在外面和别人勾搭,别以为我不知道,前段时间报纸上说的你们报社那个和名人搞婚外恋的女记者就是你!”王阿姨突然发飙,声音大的几乎整个咖啡厅都能听的到,幸好这是上班时间没几个人。她眼睛红肿的看着方心如,那样子几乎是要把她吃掉。
方心如这才明白,人家是为她被没良心的女朋友抛弃的儿子讨还公道的,真是有妈的孩子是块宝。
这个时候和老人对着干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何况方心如心里没有什么愧疚,就算被人知道她给程秋生写自传,她也不担心,她已经和程秋生的妻子发展了友好关系,她还怕什么呢。方心如温和的说:“阿姨,您身体不好,千万别激动。您今天**是来骂我还是打我的呢?就算是误会,我也绝对不辩解。别气坏了您的身体。”
卫青家里父亲去世,母亲生病,方心如都尽到了责任,如今,好处都没人记得,还要被兴师问罪。
王阿姨愣了一下说:“我不是来骂你的。我是受不了卫青那么难过,来劝你们和好的。你说我误会你,你说说怎么回事。”
方心如说:“报纸上写的那是另外一个记者,是不是真的,我不好说,但是社里已经劝她**了,这个全社都知道,我也没必要骗您。”
“真的?那你为什么要和卫青分手?”
方心如说:“原因很复杂,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岳薇回来了。我想您肯定也知道了,岳薇回来不会不去看您的。”
王阿姨很惊讶:“岳薇回来了?我怎么都没听卫青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您一直都很喜欢岳薇,一直和我处不到一块去,卫青是个孝顺孩子,我想我也别让他为难了。不如知难而退,成全他们两个。”
王阿姨被岳薇回来,却没有告诉她的讯息打蒙了,缓了缓终于想起来自己今天来找方心如的主要原因:“岳薇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说,卫青是真心对你好的,你还是和他和好吧。”
方心如不说话,人谁没有私心,母亲的心里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快乐,自己的儿子满意,如果今天是卫青主动和她分的手,她有多少的痛苦,为这家人家付出了多少,都不会有人疼惜吧?
王阿姨显然不懂得谈判技巧,她看方心如不说话,又急了:“小方,做人要凭良心的,卫青哪点对你不好,卫青——”
方心如打断她:“对不起,阿姨,卫青是很好。可是他在我和岳薇之间犹豫了,难道我就该站在原地,等着他来和我说不要我了吗?我也并没有其他的恋爱对象,在这件事情上,不存在对错和谁对不起谁。”
方心如心神疲惫不想再说下去,她招呼结帐,对王阿姨说:“我还有事情要忙,您再多坐一会。”
王阿姨突然抽泣起来说:“心如,算阿姨求你,你就给卫青一次机会吧。你知道,这段时间卫青他有多么的难受。心如——”
方心如是最见不得别人求她的,她马上口气软下来对王阿姨说:“阿姨,中间还有些事情没法和您说,这样,等卫青回来,我和他好好谈谈好吗?”
好不容易把王阿姨劝走,方心如想了想给卫青发了一条短信:“王阿姨来找过我,如果你还想和我谈谈,那你回到北京来找我吧,我有一些事情一定得告诉你。你听完了,我们再决定何去何从。”发完信息,她站在咖啡馆门口茫然了一会,她发现人老了,真是脆弱的如同薄纸,把儿女当做自己唯一的寄托和希望。王阿姨是这样,唐倩的妈妈也是这样,自己老了,会不会也这样?
刚刚想到唐倩,她突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车,正是唐倩的车。那辆唐倩总带着她四处游逛的熟悉的别克。她再看了看车牌号没错,“1314”,杨正直婚前送给唐倩的礼物,虽然那时候大家并不知道车主是杨正直,大家都对杨正直的诚意表示帮他说了不少好话,尤其是这个车牌号码,简直就是在表达“一生一世”的爱意,可以说这个车牌号码对当时的新闻系之花——唐倩嫁给杨正直起了非常大的作用。谁知道车还在,人已走,真正是物是人非。
方心如对车没有那么多留恋,她转身要走,却看到有一个年轻女子走过去打开了车坐进了驾驶座位,她愣了一下,脚步如同生根半点也挪不动。她亲眼看见杨正直紧接着也出现了,抱着一大堆东西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同时还侧身给那个女子系上了安全带。
杨正直的车发动起来,越走越远方心如还站在原地,那是唐倩的车,唐倩的**,而那个女子,她怎么看都有几分眼熟。每天接触到的人太多,到底在哪里见过?她无力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刚才和王阿姨面对面的pk都没有让她这么精神耗竭,唐倩,唐倩,她欲哭无泪。那个女子,她突然想起,正是她在“幸福一生”见过的田雯雯。那个瘦弱的,被客户找**来挑衅的女子。方心如无法思考,她不知道田雯雯和唐倩是否认识,认识杨正直发生在唐倩去世前还是去世后,她统统不知道,她只明白,旧人尸骨未寒,新人已经进了家门。这世界还有什么可以相信?还有什么情分是长久不变的?
方心如觉得遍体生寒,她缓缓的蹲了下去,用防御的姿势抱紧了自己,心口剧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