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位分神期强者的生死决战,自不可能掩盖住所有的波动,几乎在战斗爆发后没多久,城内元婴及以上的修士便都知道了,当即,一道道诧异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向了万恶城的心,那里,是城主府的所在地,也是战斗的源头。
秦泰神色严峻,粗短的眉头锁起,对于如何抉择迟疑不定。
半个时辰前,少年找到了他,对他许下了承诺和威胁。
“我要杀掉戚锋,只要你帮我,事后,你就是万恶城新一任的城主。”
当时的秦泰只觉一阵好笑,挥挥,数名元婴期的修士如虎狼般扑出,却被少年一个眨眼间尽数杀死,鲜血淌了一地。
那时候,秦泰意识到这并非是一个无知狂妄的少年,而是一个真正的高。
“我要怎么帮你?”秦泰谨慎地问道。
“在我跟戚锋决战的时候,你率领城的守军帮我挡住各家族势力前来驰援的修士。”少年平淡地说道,话毕,他话锋一转,威胁道:“你也可以不帮我,但你最好躲得隐蔽一点,因为我如果发现有任何一个修士闯入了城主府一里范围以内,我都会立刻放下与戚锋的战斗,掉转头来杀了你。”
这番话语让得秦泰心头猛然一跳,他看着那双犀利如刀锋的眸子,深深地怀疑,这他娘的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太狠了吧!
说完这番话,少年就离开了,秦泰则是神色不断变换,在内心剧烈地挣扎。
直到此刻,惊天的战斗波动如约而至。
“他奶奶的,拼了!”自纳戒摸出虎符,秦泰假传城主之令,吼道:“奉城主令,封锁城主府方圆五里之地,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违令者,碎了!”
万恶守军,认令不认人,所以,在秦泰这掌虎符者的调令下,他们当即行动而起,封锁了城主府方圆五里之地,将所有住民驱逐,禁止任何修士接近。
这其,自是有些家族和宗门派出子弟前来,意欲一探究竟,但见得真刀实枪、杀气凛凛的万恶卫,他们都是悚然一惊,不敢轻举妄动了。
守军前方,秦泰披坚执锐,如那怒目金刚一般,虎视眈眈地望着一众家族和宗门的子弟,那模样凶神恶煞,让得一些人惴惴不安。
但事实上,这货才是现在最怂的一个,心把诸天神佛都问候了一遍,同时还不断地祈祷,一定要赢啊!一定要赢啊!!老子身家性命都压上了,要是输了就得下油锅了,到时候一身肥油都榨干了,死都死得比人难看啊!
秦泰祈祷着,分神高们观望着,家族子弟和万恶卫对峙着。
就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远处滔天的战斗波动有了减弱的趋势。
秦泰神色一振,分神高们双眼微眯,对峙的双方也流露了情绪上的波动。
最后一声巨响直冲云霄,一头通体洁白的狮子和一头浑身漆黑、长满骨刺的恶兽嘶吼着、纠缠着、相争着,升上半空,光影逐步模糊,隐约间,这争斗不休的双方在交汇、相融,化成了一副巨大的图画。
“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城主府,此刻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戚锋躺在砾石之间,那一身黑甲已然破碎,露出了参差的骨刺,看着天空,他被鲜血覆盖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无力地举起了鲜血淋漓的,指着天上那副图画。
“噗!”一口鲜血吐出,少年半跪在地上,他腹部有一个前后透亮的大洞,汩汩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他挣扎着抬头,看着天上那副图画,问道:“看到了,有什么意义么?”
“黑和白终将交汇,这个世界上,没有分开的纯粹,他们都会融合在一切的,你有我,我有你,这才是人生。”
“可是为什么,我的一生从一开始就被认定是黑的?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不能有白的一面啊?难道就是因为赏恶兽的名字么?”
“我不甘,我真得不甘啊!如果有人对我好一点,不是全都是质疑与谩骂,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戚锋讽笑着,颤抖着,流着泪,脸上尽是不甘与怨恨。
“呵!”少年扯起嘴角,冷声一笑。
戚锋扭头,目光在疑惑带着愤然。
“那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一切的根源都是你太弱小而已,如果你足够强大了,哪怕你干得都是黑的,别人都会说成是白的?不会有任何一句忤逆,在这个世界上,拳头和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没有这些,你什么都不是!”少年容色冷漠如铁,吐出的话语血腥而****。
“是么?”戚锋闻言,惨笑一声,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有错么?”少年反问一声,如刀锋利,直迫心房。
戚锋怔然,看着朗朗星空,一时没有答案。
“在我看来,有错。”夜空,这道温和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少年眉头一皱,如天剑般犀利的目光直射来人,戚锋则是挣扎着扭头看去,只见得铺洒的银辉下,道身影立身在不远处,发声的,正是站在间那人。
林远涯迎着少年的目光,坦然地踏前一步,续道:“这个世界,不能纯粹的以拳头大小来衡量善恶,真理自在心,纵然因一时强权而蒙尘,千百年后也会绽放出它应有的光彩!”
少年眼眸一眯,戚锋神色微凝。
“善恶也是一样的,它自有评判的标准,不会因为你的强大而有所改变,行恶事,得恶语,为恶人,则成恶身之躯,行善事,得善语,为善人,则成善身之体,城主,在我看来,你是正确的,如果从你一出生开始,就有人对你好,那么你绝不会是赏恶兽。”
“那我还能是什么?”在这临近死亡的一刻,戚锋也好似卸去了所有的戾气,好笑地问道。
“善恶一念之间,你说,你还能是什么?”
“善恶一念之间么?”戚锋一怔,忽地,身躯颤抖得更厉害了。
“它的出身就是恶,你还能指望他变成什么?”少年质问。
“我们不能改变自己的出身,但可以改变自己的想法!”这一刻,林远涯的态度坚决,叱问道:“再说,有谁告诉你,它天生就是一头恶兽。”在众人一怔间,林远涯指着戚锋,沉声道:“既是善恶一体,又何来纯粹的善恶之分?”
“所思为善,即为善,所思为恶,即为恶。”
“难道不是这样么?赏善兽。”
此语一出,天霸和鉴宝阁主都是一惊,少年更是瞳孔骤缩,唯有着戚锋,喃喃道:“善恶一念之间,所思所想为善即为善么?”蓦地,他轻声一笑,问道:“你真觉得我是善么?”
“善!”斩钉截铁的一个字。
“哈哈哈!”一阵震天的长笑声高亢入云,随即众人便惊骇地见到,在戚锋身上,一块块黑色铁甲如同漆般剥落,露出了内里雪白的毛皮,它重新化作了兽形,骨刺纷纷崩碎,化作一地的骨屑,那灵动的双眸,含笑的嘴角,长长的耳朵,如雪的皮毛,与先前那骨刺满身的狰狞模样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原来这就是赏善兽啊!”鉴宝阁主看着这一幕,终是忍不住一声惊叹。
“呵!”戚锋祥和地一笑,对林远涯表示感谢后,将头转向了少年,叹息道:“现在我看到了,你身上满布着的戾气,其实我想告诉你,重铸这个世界,靠得不是拳头和武力,而是爱与包容,希望在将来的岁月,你能够明白到这一点,并不至于为此付出太多吧!”
少年一语不发,神色刚硬如冰。
赏善兽也并未多言,回首望了一眼这座自己构筑而起的城池,叹笑道:“我相信诸位,在将来的某一天,也有成为英雄的时候,无他,只因你们是我的城民。”声音不大,却响彻在每一位万恶城民的心头,让他们一怔,不明白城主为何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语?
英雄?怎么可能?城民都是不屑的一笑。
做完了最后的交代,这弥留之际的赏善兽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微笑着、注视着、感慨着,回望着自己的一生,渐渐地化作了白色的光点,消弭在了天地间。
而在遥远不知处的一方密林,一头近乎透明的小兽从蛋壳内懵懵懂懂地钻出,它愣怔地看着前路,蹒跚着走向前方,没有人知道,它未来的命运会如何,但最起码,它代表了一次新生,也代表了无限的可能。
可能,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两个字,无可超越!
万恶城内,尘埃落定,少年怀着莫名的心绪远遁而去,林远涯抬止住了天霸和阁主,凝视着身影消失的方向,他眼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缅怀,心道,希望这个少年不会再走上与你相同的道路吧!我的好友。
此后数日间,秦泰倒戈的消息被确实,万恶城迎来了一次大清洗,秦泰以其半步分神的实力配合着万恶卫,绝灭了城许多顽固不从的势力,并将副城主匡仁击成重伤,狼狈遁走,堪堪坐稳了万恶城主的位置。
也是直到此刻,万恶城民们蓦然回首,才发现原来在这充斥着背叛与阴谋的万恶之城,竟然也有真诚和信任,那些被清洗掉的家族,不正是城主的死忠么?其固然有一部分是为了权力,但也有一部分是真正地为了那位已经逝去的城主。
当想通了这一关节后,不少修士都有些恍惚,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当日城主的话语。
英雄?真得有可能么?他们的心,都挂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却也不免有了一丝期待。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能交由时间来验证了。
半月之期转眼即逝,林远涯启程,孤身前往赶尸宗,履行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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