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那边是北京》 033 不想一个人吃饭

    纪北漂在燕郊的生态园安排好了酒席，接陈汝的路上还有些担心被拒绝，见了面上了车这种担心才算打消了。纪北漂一边开着车，一边心里盘算着酒席的开场白，他想过让车天兵先来个开场白，但觉得招待的是陈汝不太合适，再说他带着陶石和范琳琳打车先去了酒店，也不好和他商量。

    纪北漂想了一路的开场白觉得都不精彩，直到进了酒店也没想好说什么，突然觉得这个开场白还是陈汝来说最合适，这样还能以最快的速度知道她的想法。

    纪北漂已经没有时间再想了，大家已经围着酒桌就座了，他只能带着头鼓着掌请陈汝来这个开场白。

    陈汝并没有推迟，她站了起来脸上表情格外的严肃，好像她面对的是一些犯了错误的孩子，没说话先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银行卡一亮出来，在场的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了起来，她们不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事情。

    陈汝将银行卡放在酒桌上，然后向纪北漂的方向推了过去，她终于说话了。她的话一出口，几个人手里的杯子先后落回了酒桌上。

    对不起，天兵的爸爸不同意天兵和婷婷留在北京，这里面的钱足够赔偿合同的违约金。

    纪北漂没有想到这就是他想了又想的开场白，他还是首先打破了这种凝固的场面，站了起来，把桌上的银行卡推了回去。

    阿姨，即使违约我们也不会收您的钱。

    陈汝没有把银行卡再推回去，一旁的车天兵拾起银行卡放回母亲的兜里说，咱先不说这些，您既然来北京了就多住上几天，好好在北京转一转。

    陈汝坐了下来说，我留在北京把你爸一个人扔在家里，吃上顿没下顿，做一顿饭吃一天，那不得把身体吃坏了，你爸也不想一个人吃饭，唉，我怎么养活你这样一个不孝的儿子。

    车天兵看母亲生气了，忙用检讨的口气说，妈，您别生气，让我爸也来北京玩几天，到时候我和婷婷陪您和爸爸一起回哈尔滨，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好不好。

    陈汝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婷婷说，那说好了，你俩一起回去考公务员。

    她看婷婷不表态，又把目光落在了儿子的身上。车天兵给母亲倒了一杯饮料说，您放心，肯定和您回去，咱先吃饭好不好，您看北漂今天要了这些菜款待您。

    陈汝这才意识到今天饭桌上还有外人，抱歉地对纪北漂说，对不起，这个饭桌不该说家里的事，谢谢你的款待，这样吧，先让天兵和婷婷帮你忙乎几天我们再走。

    纪北漂也不好多说什么，端起杯子敬酒。陈汝喝了一口饮料，好像想起了什么问纪北漂：你不想考公务员吗？

    纪北漂笑了笑说，阿姨，您不觉得考公务员全世界只有中国的家长特别期待，所以，我想提醒阿姨，今年国家公务员考试有152万人报名，好一点的岗位竞争比高达7000:1，我不是在说我们考不上，而是，担忧如今的公务员将会是当年下岗职工的前车之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陈汝脸色有些不好看，转身问身边的金玉婷：婷婷，你说我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远虑吗？我会断送你的前程吗？这样我对得起你在天堂的妈妈吗？

    陈汝最后一句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这句不该说，但话已经出了口不知道该怎么挽回，看婷婷低着头不看她，心里更是没了底数。

    饭桌沉静了那么一会儿，金玉婷突然站了起来说，姨妈，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但是我不会和您回去，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金玉婷说完转身离开了酒桌，她的这一举动在座的人一时没有准备，等李玥茹追出酒店，已经找不见金玉婷的身影。

    酒席真正的开场白还没有开始，所有的人都追到了酒店门口，陈汝脸色格外地难看，截了一辆出租车就想上去。纪北漂拦住了出租车，让车天兵开车拉李玥茹和阿姨先走，他随后拨打起了金玉婷的手机，手机里传出关机的声音。纪北漂判断李玥茹一定回了宿舍，他便和陶石范琳琳上了出租车，向宿舍驶去。

    车天兵正想着，他的手里发出接收信息的声音，他想到了表妹，急忙打开微信，果真表妹发来了一条微信：哥，对不起，让姨妈不高兴了，我真的不能和姨妈回去，在姨妈的身边我就会想到我的父母，你不要找我了，麻烦你买两张火车票陪姨妈先回去，姨妈身边不能没有你，别让姨夫一个人在家吃饭。

    车天兵看了微信知道表妹没有回宿舍，心想表妹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她会去哪里？车天兵的心里一阵阵的急促，多想立马找到她。车天兵开着车没办法回短信，便把手机给了身边的李玥茹。李玥茹看了信息，想让车天兵把车停下来去陪金玉婷，车天兵想和她一起去又不好在母亲面前说，只好把车继续向前开。

    金玉婷出了酒店打了一辆出租车，她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关掉了手机，强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司机问她去哪里？她知道宿舍是不能回了，让司机向北京城里开，但又不知道去北京城里的哪一个角落，可以投靠的朋友都在燕郊，但又怕姨妈为她着急，便打开手机给表哥发了一条信息。

    金玉婷再一次关上手机，泪水却从眼角溢了出来。司机从后车镜里看到金玉婷哭了，问她怎么了？金玉婷抬头笑了笑，让司机朝四惠东开，那里有她住的20层高楼的出租房，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

    车天兵把车开到了时代家园小区，纪北漂的车随后也到了。车天兵走到母亲身边，还没等车天兵开口陈汝先开口了。

    你表妹不会回到这里的，你们去找找她。

    妈，您放心，我们一定把表妹找回来，让她跟你回去。

    你们回不回去随便吧，只要不出什么事就好，明天我一个人回去。

    陈汝说完走进了单元楼，车天兵扯了一下陶石说，你和琳琳去陪陪我妈，我们去找一下表妹。

    陶石点了点头，扯着范琳琳的手向单元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