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年中秋，归德府城中巨富司马韧设宴南湖玄鸟岛上，邀约地方名流赏月饮酒。宴席散罢，举子陈丛乘船而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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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进东门，过范公书院，行至学府文庙。此时，秋虫夜唱，月色正好。醉眼朦胧间，见前方有一团红光，飘忽不定。陈生生性胆大，紧跟了几步，想看个究竟。谁料那红光似有意戏弄，陈生追逐至大隅首，红光还飘忽在前方不远处，陈生已是气喘吁吁。那红光见陈生停了下来，便分身为两团，消失在城隍庙后。陈生赶到城隍庙后，见若有光从地下冒出，井口般大小。陈生走进圈内，随即坠入，眼前幻境萦绕：美人佳丽，皆化为枯骨，华屋雕墙，顿变成荒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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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陈生怕打着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还惊魂未定，环顾四周，已身在一处园林内。园内假山重叠，曲径通幽，竹林外波光粼粼，湖中有水榭，琴声自水榭传来，如鸣声脆，悠扬委婉，引人入胜。陈生寻声而至，见一红衣女子席地而坐，低头抚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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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女子才发觉陈生站在亭外。“你这书生，怎么闯进来的”，女子问陈生，陈生听琴声入迷，这才缓过神来，就将路遇红光，跌入城隍庙后的光圈之事说了。那女子听完后，掩面一笑。“归德府多阴阳之地1，开启于月圆之夜，唐韦固巧遇月老2，明张渭夜游地府，皆是此因，没想到你这书生也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女子说道。“请问姑娘，这是何处，你是何人”，陈生问道。“此地叫忘川，我乃西王母的女儿，名叫婉罗”，女子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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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之时，忽闻亭外仙乐阵阵，刹那间瑞气千条，婉罗说：“不好，我母亲到了，你快快躲起来，我一会送你回去”，说完一把抓住陈生，将陈生藏在罗裙之下。裙下香气逼人，陈生顿感身形小了许多。“不知母亲驾到，有失远迎”，婉罗说。“免礼，我只是过来看你琴艺有无精进”，一老妪说道。“怎么会有生人气”，那老妪问婉罗。“母亲，今日人间是月圆之夜，我去采了一些彼岸花，种在院内，刚回来不久”，婉罗答道。待西王母走了，陈生从婉罗的裙下爬出，再看婉罗羞的满脸通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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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罗把陈生送出鬼门关外一块大石头前，对陈生说：“我就送你至此，若有缘，日后定能相见。此巨石名叫三生石，为上古天神女娲娘娘所立，主前世、今生、来世。再往前就是忘川河，忘川河上有奈河桥，桥下有铜蛇铁狗。过了奈河桥是孟婆庄，若有人问你，不可答话。出了孟婆庄便到了黄泉路，黄泉路尽头有两个洞，红色为生洞，为灵魂投生所用，白色为死洞，你要跳进白色的洞里，才能回到人间。我说的你要细心记好，不得有半点差错”。陈生一一记下，连连说是。抬头再看婉罗，婉罗已飘然去了。到了孟婆庄，见许多人在街边喝茶，有已逝的故人过来打招呼，陈生不答，低头走路，到了黄泉路的尽头跳进了死洞，跌落在城隍庙的大殿上，已是三更时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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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城隍庙，就见阴差挑灯喝道3，陈生转身躲进庙中。隔着门缝偷看，原是城隍爷宣读归德府来年的新科榜名，宣至第三，城隍爷说道：“刘某因迷恋烟花之地，已被除去功名。可有替补者”。一幕僚说：“可用陈丛替补”。另一幕僚说：“此人有短行，持才放狂，不可用”。城隍爷说：“用陈丛替补，也是上面的意思”。那人也只好作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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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会试，陈生果然高中探花，去泰安州上任，路经蒿里山。山不甚高，山顶建有大庙，两廓塑的是十殿阎君，壁画上十八层地狱的苦楚无所不有，前来烧香的信众络绎不绝。陈生站在山顶瞭望四周，地势竟然与忘川类同，不免心中又想起那个叫婉罗的女子。这年陈生已过而立之年，尚未娶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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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低头沿阶而下，险些与一道士相撞，陈生刚走没有几步，那道士又追了上来。陈生初来乍到，怕那道士纠缠，就加快脚步，回到随从之中。那道士也走了过来，被随从拦下。道士说：“先生莫怕，我并非有意打搅，但看先生肩头有雷云闪电，绝非世间之物，想问个明白”，陈生没有理会道士，和随从一行人上任去了。自陈生从忘川归来，肩头就多了一个鼓包，每当月圆之夜，那鼓包就微微散发红光，不痛不痒，陈生就没有放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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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夜，陈生正在灯下读书，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推门进来，陈生心想或许是府里新来的丫鬟，不懂规矩。那女子却径直走到陈生面前，想与陈生亲近。陈生怒叱道：“男女有别，法理不容，天地鬼神，罗列森布，你快快退下”。那女子扑哧一笑，说道：“你这书生，倒是一个正派人，再看看我是谁”。待那女子转过身来，原来是婉罗。陈生心中大喜，情不自禁，一把将婉罗抱在怀里。婉罗却挣开陈生，说道：“我是西王母之女，非**凡骨，你不可轻薄我，男女之事，也非你凡人能享受的”。陈生自知失礼，连忙赔罪。婉罗说：“你我本是夫妻，何罪之有，只不过在当年新婚之夜，惨遭贼人毒手，至今已有十世，我们在黄泉路上，立誓来世还做夫妻，你被逼无奈喝下孟婆汤再投生为人，我为了不忘记夫君，跳进忘川河中，任铜蛇铁狗撕咬。世世看你喝了孟婆汤，从桥上经过，却喊你不得。西王母见我千年心念不灭，怜悯我，收我做了义女。我前日哀求西王母，再许你我一世夫妻，我将托生归德府北门里任家，记得十七年后来娶我”，婉罗说完就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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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陈生荣升归德府知府，衣锦还乡，也设宴于南湖玄鸟岛上，邀约本地名流赏月饮酒。席间一老者带一小女孩前来拜会，那女孩约三四岁的样子，女孩见了陈生毫不生疏，凑上前去问陈生“你这书生，可否还记得我”？那老者言道：“老夫姓任，在县学教书，小女出生六天就会说话，说她是归德府陈丛之妻”。陈生听罢，已是泪眼朦胧，俯身拜谢老者。在座者无不啧啧称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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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后，陈生娶任氏为妻，二人婚后，夫妻和睦，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又过了十三年，陈生样貌不老，亲朋友人，纷纷问陈生可有养生之法，陈生笑而不答。不久此事就传到了朝廷，皇帝降下谕旨，召见陈生进京面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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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一日回府，心事重重，任氏问他何故。陈生就把皇帝召见的事说了。任氏让陈生脱去上衣，用牙齿将李生肩头的鼓包咬破，从里面取出一小段红色的骨头，晶莹剔透。任氏说：“在忘川见到夫君，就在你肩头种下灵骨，保你青春不老，盼着有朝一日，能与你再做夫妻”。第二日，陈生醒来，样貌已是古稀老者。忙让师爷修文书一封：说李生年事已高，恐难受车马劳顿之苦，并附画像一张，快马急送京城同僚。同僚早朝面圣，奏明圣上：陈生不过一常人耳。皇帝这才作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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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坟说：商丘大地，佳话不绝，宋国有《青陵台》凄美的故事，也是“相思树”、“比翼鸟”的起源之地。唐有《订婚店》，韦固城南店巧遇月老，成就了一世姻缘。宋有《追鱼》动人的传说，明有《桃花扇》可歌可泣。所以商丘是座名副其实的爱情之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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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p>
1反正都是我瞎编的，大概相当于穿越门之类，能直通阴阳仙界。可详见《狂生张渭》一文。</p>
2唐朝韦固去清河寻友，住在睢阳城南店，月夜遇一白发老者，成就一段姻缘佳话的故事。所以“月老”一词也起源于商丘，现火神台前有月老祠，传为城南店遗址。具体的故事可以问下度娘。</p>
3 旧时官僚出外，衙役在前边吆喝开路，称作喝道，前面引路的差役吆喝行人让路，表示威风。类似于现在的领导视察，警车开路。</p>
4词条可见度娘，我怕引用进来，此文又会被删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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