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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教室的门,香雪转眸朝大门口望了望,明知道哪里不会有人,但是她还是看了看,这已经成了习惯。</p>
“喂,香雪,你男朋友今天没来接你呀?”一个同学推着自行车走过来问。</p>
“啊。他今天有事。”香雪边答边走进停放自行车的棚子。</p>
同学打算跟香雪做个伴,可一见她爱理不理是样子就没说,自己上了车子走了。</p>
打开车锁,推出自行车,到了大门口才发现车胎没了气,只好又把自行车推了回去,拜托看大门的大爷后,香雪朝公共qì chē站走去。</p>
公共qì chē站夜大校有一里多地,最后一班车是十点,夜大九点半放学,如果直接从夜校去公共qì chē站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路程,可是香雪鼓捣一会儿自行车就耽误了十几分,等她到了车站也快十点了,不过正好赶上一辆车停在站点,她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走了上去,可是等车子开走一段她才发现坐错了车,只好在下一站下了车。</p>
虽然已经十点多了,可是街上仍然人来人往车辆如梭,公共qì chē停发啦,出租车倒是不少,可等着打车的人比车还多。</p>
站在街边打了半天车也没有打着,冻得香雪实在等不了了决定走着回家,反正家也不太远,转过两条街道就到了。</p>
天空暗淡但不黑暗,苍茫天幕上挂着一弯新月,少许的星星贼溜溜地眨着眼。路很滑,要想不摔筋斗除了一双眼睛要好使,还得加上足够的精神。</p>
香雪低着头走着,看似聚精会神,实则相当的心不在焉,白天的一幕像放幻灯片似的一遍遍地在她的脑中重现。</p>
在香雪身后,有一个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走了十几分钟了,而她竟然丝毫未察觉。</p>
拐过一座还没有竣工的大楼,香雪走上了每天必经的回家之路。</p>
这地方是本市最大的居民区,一些楼房在拆迁中,一些楼房在建设中,老楼新楼房高矮不一,路况也不太好,坑坑洼洼曲里拐弯的。路灯很稀,隔很远才有一只,灯泡也不甚亮,对面走来两个人相聚十米还看不见对方的五官,所以,除了非走这段路的人之外,只要到了晚上几乎没有人走。</p>
突然,默默走着的香雪感到了怕,与怕产生的同时她也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心如擂鼓,头皮发麻,她刚要回头察看,一条胳膊却蓦地缠住她的脖子。</p>
“不许出声,否则老子就捅了你。”歹徒阴森森地恐吓着,并狠狠地拖拽着已经吓傻了的香雪朝一侧走去。</p>
香雪完全懵了,腿软手软,脑子一片空白,连声妈都喊不出来了。</p>
天无语,夜无声,唯有阵阵冷风在呼号在嘶叫,那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哨儿就像一声声愤怒的呐喊,在这无人的夜晚。</p>
磕磕绊绊中香雪被歹徒拖向一座拆迁的破楼房。破楼房在一条上坡路的左侧。</p>
北方的冬季雪很多,隔个三五天就会下一场雪,大路小道两侧常常堆着雪丘,路面上的积雪即使被铲掉了路也还是光滑的,走路也得十分的小心。</p>
香雪忽然明白了也快崩溃了,什么也不顾了扯开嗓子就喊“救命”,同时双手又抓又挠,双脚又踢又蹬。</p>
歹徒被香雪突来的动作搞得一个大趔趄,差点摔倒,他立即急了,使劲推搡了香雪一把,然后恶狠狠地低吼:“闭上嘴臭丫头,你他妈的是不是找死呀?”用力踢了香雪一脚,接着就卡住了她的咽喉。“你要是聪明就老实点,逼急了老子老子就先杀后奸了。”</p>
香雪忽然冷静了下来,停止挣扎,很配合地跟着歹徒走着:“大哥,我错了。咳,咳咳……你快松开手,我快,喘不上气来了。咳咳咳……我跟你走就是了,你看,这么走,多别扭。你松下手,我保证,跟你走。……”慌乱地乜斜着昏暗灯光下泛着点点亮光的路面,香雪倏地想到了救自己的办法了,心在狂跳,她赶忙用说话来分散歹徒的注意力。</p>
歹徒犹豫一下,然后松开香雪的脖子扣住她的手腕:“你他妈的最好说到做到,你敢使坏我就先废了你这只手。”</p>
“不会的。我只是想走得好——”“好”字一说出口她就猛地横着蹬开一条腿,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歹徒的脚前,而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香雪会来这一招的歹徒立即就摔了下去,同时他也松开了手。</p>
香雪一跃而起,相向而逃,速度之快连歹徒都放弃了追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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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超站在一棵大树后面,眼睛瞟着夜大的大门口,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着烟。自从回来之日起,他就成了这里的一道“特别”的风景。每天看着远航和香雪走过,他心痛极了,便一根接着一根吸烟。</p>
又抽出一支烟,点火时汉超借火机的光看了看手表——十点多了,难道他们过去了?哦,一定是自己刚刚去买烟错过了他们。呆呆站了一会儿,然后他转身落寞地走上来时的路。</p>
家就在身边,只要一推开那扇门,一屋子的温暖就会立即将他包围,可他却偏偏不想走进那份浓浓的温暖——因为进去就得做戏,他已经做了八天的戏了,做累了,也做烦了,不想再做。随便靠在一根水泥灯柱上,他再次掏出了香烟。</p>
子夜的天空有些诡异有些阴冷,新月已经到了中天,星光似乎更淡了,几朵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过来。</p>
突然,远处传来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汉超耸了下眉头,侧目看去。</p>
柔和的灯光中,一个人,一个女人仿佛在玩命似地奔跑着,方向由西向东,又忽然由西朝北跑了过去。</p>
汉超看着那个似乎很混乱的身影,看着看着他的心就“咚”的一下,他的人也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抱住了那个女人。</p>
“啊!不,不。放开我。汉超——!汉超——!……”香雪声嘶力竭地喊着,近乎疯狂地反抗着。</p>
“香——雪——,香——雪——。是我呀,是我——汉超啊。”汉超惊恐万状地喊。</p>
“哦,汉超——是你。”香雪怔怔地端详一会儿汉超,然后就瘫在汉超的怀里。</p>
人在危难之时想到的人,一定是他(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p>
几天后,新民派出所接收一个持刀lán jié女人的歹徒,据知qíng rén透漏抓住歹徒的是一位不肯留名的军人。</p>
世间何事易缠人?选择应当最费神。生死关头分解爱,方舟共度是超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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