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嫌宫里的规矩繁杂,也对,西域之人大多是自由惯了,若是让她进宫去三跪九叩,福身敬茶,想来她也是受不了,既然已经离开了京城,没有手刃江尚循之前花楼是绝不会回去,那醉风楼借她一用也是无妨。
正巧此次出门走得急,身上还真没有带够银两。
想到这里,花楼将桌上的银票用手按下,龙铃便明白了意思,一脸欣喜道:“就知道花楼姑娘不会如此小气,更舍不得看我受苦,那就一言为定,我也不打扰啦,有缘再会!”
说完,龙铃起身便跑出了客栈,想她此次出来,也必定不是光明正大的,准时瞧准了商队歇息,偷偷溜了出来。
花楼收起了银票,转身对楼梯上看戏一行人的方向喊道:“何君,有劳了。阿雅姐,帮我给王隐传个信,就说醉风楼准备迎接龙铃与西域商队入住。”
此前已经许诺将醉风楼的事物交予何君与神君殿一同打理,只是留了王隐做个看门管家,没想到何君也追了出来,此时这事情便也要何君去跟修罗交代一声了。
过了三日后的清晨,花楼便听探子报信,恒雅县发生了疫病,此病来势汹汹,传播能力极强。
可是却不似寻常瘟疫那般致死,只是使患上的人,面红目赤,形似喝了一夜的酒又熬夜一整晚一般,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症状。
果然,执意要亲自外出观察病情的花楼,就见恒雅县内,大大小小的商户都闭门歇业,街上只剩下几个行走匆忙的小贩,似乎是得到的消息太迟了,此时才匆匆出来收拾自己街上的摊子。
昨日街道上为了看西域来的商队,挤得还是人山人海,今日竟然清净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看来恒雅县虽是附近方圆百里的大县,可是说到底也只有几千户的人家,疫病的消息一传出来,便立刻传的满县皆知。
现在正值盛夏时节,不似春秋是疫病的高发季节,虽然恒雅县居住人口密集,可是这里的卫生条件也是堪比京城,怎的就会平白无故的传出疫病?
况且还从未听闻过,哪种疫病只会使人面色发生巨大变化,而不致人死亡,不伤人根本的。
这种“病”的症状,听起来就像是特意只想让人知道,此处发生了疫病,却不想真正的造成人死亡。
回到客栈,花楼唤了阿雅管家到房里密谈,焚葵在外出诊治了几个病人后,得到了病情的一手情报,回到客栈就向花楼进行了汇报。
“花楼大人,您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些人根本不是患病,是中了毒。”焚葵说着,眼中透出了几分钦佩的神色,今早花楼出门回来时,便跟他说,据她收集的情报来看,这是有人在玩弄把戏。
花楼命焚葵向几个病人的家属,表明自己的医生身份,去为几个病人诊病,好得到一手的病情情报。
此时全恒雅县的医生,都还未对此疾研究出治疗的良策,病人的家属也是病急乱投医,顾不得对焚葵的身份多加研究,便将他迎了进去。
“毒……”说道毒,阿雅管家眼中一亮,既然是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用毒,那可就算栽到她的手里了。
焚葵点头:“我为几个患病的病人把脉,发现他们的脉象看似活跃,实则还是有整个身体的调息之稳,而他们面部与双目的赤红,实则是有什么毒物覆盖在了面皮之上,对表皮皮肤上的血管有所刺激。”
“这种毒物并不难寻,蜂尾毒,蛇毒,蝎毒,甚至一些毒花籽制成的毒粉,吹在面皮上都可造成人面赤目赤,可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阿雅管家陷入了思虑。
“不想伤人,只想造成混乱,看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一旁的花楼皱了皱眉。
可是此人是谁,身后靠的是哪方势力,是敌是友,针对的一定就是自己一行人吗?这些都不得而知,毕竟现在是自己也身处在他人布的局之中,还得步步为营,小心为上。
“若是冲着咱们来的,那近日里可要当心,我去吩咐掌柜,这几日也学其他商户,先闭门歇业再从长计议。”阿雅管家说完,转身出了门。
“只是为了江湖令上挂的那几箱黄白之物,竟然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搅得整个恒雅县都不得安宁,哎……”
焚葵虽是风云榜第二,已然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江湖人,但却依旧怀有一颗医者之心,为医者,心念善,总是不愿看到别人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花楼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了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是不是针对咱们,还不一定,不过还是让阿雅姐早作防范的好。”
焚葵虽不解花楼说的话,但相信她既然这么说,必定有她的道理,于是心下也好受了些。
花楼告诉客栈里的一行人,这几日先不要出门,更不要生事,在弄清楚事情本末之前,先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
果然,没过几日伴随着疫病的爆发与扩大,坊间巷尾开始流传着,这疫病是西域商队从西域带来的。
因为中原从未见过此类病症,而病症的发病情况也是实属诡异,虽不取性命但是赤目赤面,看起来好不狰狞,于是就有传闻说,这病是西域商队带来的。
“看来这矛头果然不是指向咱们,幸亏前几日听了花楼大人的话,没有轻举妄动,否则非要白白惹上一身骚。”白袍在大厅里,对着一行人狗腿的夸着花楼。
其他几人也是面带笑意,似乎有花楼在,不管外面的情况多么复杂,每个人都觉得心里有几分的心安。
“哎,你们说,这西域人是触了什么霉头了,被人这样诬陷。”钱多儿在一旁耐不住性子的发问,引得大家也是一顿讨论。
“我说啊,准是那些商人在恒雅县做私底下小买卖的时候,偷奸耍滑了,才让人这顿整,看他们一个个浓眉大眼的,就不像什么好人。”嘴最闲不住的白袍又先发表了言论,话里似乎还带了几分嫉妒。
何君听了这话,摇了摇头,缓缓道:“依我看,在当地与人起冲突的可能性不大,能做出如此大手笔的人,意图必在长远,这病虽发在恒雅县,可那因果,却结在京城,怕是有人并不欢迎这支商队入京面圣。”
“又或许是那龙铃为人心直口快,不小心惹了仇家而不自知,结果连累了整个商队?”一向不曾贸然开口的苏离也插了一嘴。
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说不服谁。
最后,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花楼身上,此时的花楼眉头微蹙,许久已经默默不语了。
“你们说的,也许都是对的。”花楼的话一出口,顿时大厅里的众人就安静了。
都是对的,那这西域商队可真是没白顶起这口黑锅,这是做了多少遭人恨的事儿……
“先说龙铃,为人却是心直口快,可是最大的致命之处,还在于她心中不能藏事,想来她前几日得到我的默许,已经是在商队里把可以进京入住醉风楼的事,传的是沸沸扬扬人商队尽皆知了。”说完,花楼叹了口气。
“而商队里的人,途径恒雅县这种贸易繁华的地方,必定会打些做自己私下小买卖的主意,这一来二去,龙铃这消息就走漏了出去。”众人听后都点了点头。
“所以,最后下手的人,确实应是在京城,这可个人,意图并不是压根就不想让这支西域商队进京去献宝,而是不想让这支商队留宿在醉风楼。”众人有些疑惑这个推断是如何来的。
花楼解惑道:“否则这动静,早在西域商队进来之时就该闹起来,而不会等到现在,中间经过的三日,一定是那人手下探子,从西域商人口中打探到,商队要留宿醉风楼这个消息,所需要经过的时日。”
说完花楼眉间一纠,想到此人手下的探子效率不算高,看来也是近几日才到此处,情报网还未健全,可是既然有了新的势力来到了这里,为何自己手下的探子也没报告给她一点儿动静。
“所以说来说去,又和咱们脱不了干系喽……”白袍一脸无奈,在京城就一直被人盯着,怎么跑出来了这么老远,还是逃不过被盯上的命运。
这事情就算拧来拧去转三圈,最后所有线索还是要扯回到醉风楼上。
“可是什么人非要在这里就开始针对醉风楼呢,如今咱们走了,那里不过是个壳子,这人不对付近在眼前的实质,非要去敲那个壳子。”苏离用娃娃音提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花楼叹了口气:“这就是此人的阴狠之处,他必是从西域商队可以在入京后入住醉风楼这个消息中,分析出了醉风楼现在已经是具空壳,之前在京城他对醉风楼久攻不入,如今正是下手的大好时机,怎么能容这支商队前去捣乱。”
此人心机如此深沉,必须要尽快查出来他的底细,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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