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中不中招不知道,中毒倒有可能,楚大少今天也在校场,因为他强烈要求做宋天的助手,加之他与宋天的关系,所以并不在楚家的禁令之内。这家伙一到家,便现宝似的跟妹妹吹嘘一番,活像出风头的是他自己。
宋天向来脸皮够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柴芳可听得满眼星星之余,愉快的提出要宋天品尝自己新学的糕点,基于对小妮子一向相当高厨艺的信任,对这等美差自无不应。
却没想到,坏就坏在新学的“新”字上,柴芳可生得可爱人又乖巧,这半月下来,已在楚府积累了相当的人气,前几天混到了厨房,见了许多精美又好吃的糕点,便想着做做,这不,第一次试做,宋天光荣的成了试验对象。
嗯,样子不错,宋天亳无防备,一口将一块桂花酥咬下大半,却是咸得当下差点没直接喷出,待看得柴芳可期待的眼神,只得痛苦的咽了,还得含糊的赞一声好字。
既忍了第一种,后来就麻烦大了,核桃酥里的核桃焦了,花生糕的花生是半生,宋天很怕食特中毒,待看到楚大少出现在厢房门口,赶紧吱了一声“大少吃东西,我还有事”后,迅速逃离,在听得楚大少一声“苦”叫,心里平衡了许多。
以至第二天,柴芳可再次端上糕点时,宋天直接面色一白,半晌才挣扎着出门去看,笔者发誓,他手还是抖的。
“我做的点心,就如此入不得宋大公子的法眼?”果然有人极是不满,却是楚黛宁,而柴小妮子,躲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窃笑。小心巴掌!宋天一眼瞪去,手上超快赶紧捡起一块,同样的桂花酥,确是美味非常。
“哪里哪里!”宋天干笑两声,千万莫在这种事情上得罪女人,这是他在后世的经验总结。
“嗯,喜欢的话,我改天再做。”楚黛宁对宋天的识相相当满意,稍做鼓励。
宋天吃着剩余的半块酥,没话找话:“不知楚大小姐,怎么有雅兴来我这逛?”
话是没错,虽有这里严格来说也是楚府,不过宋天身份不同,楚大小姐来访确实有些怪异。宋天无心之语,让楚黛宁微微不悦瞬又平复。
“我却不是找你,是来找你家的小妹。”楚黛宁巧笑兮兮,端起茶来泯上一口。
宋天耸耸肩膀,对他来说,这种事他压根都不会理会,只是好笑于小妮子的人缘似乎比自己还好。
“嗯,宁姐姐约我们一起逛庙会。”柴芳可坐在黛宁身侧补充道,一大一小的美女情态亲密,却是格处养眼。
“我们?”宋天捡啃开另一块点心,捉起字眼来,当然语气开玩笑的成分多,有美女相约绝对是件美事。
黛宁即时横过一眼,幸好也算是了解宋天的性情,这也开品调侃:“是啊,我想某位公子公务繁忙,肯定是无瑕闲逛的。”
“当然去,一定去,谁说我不去。”宋天嘴里品着美味的点心,眼前晃着大小美人,这种事情哪找去?
次日,晨光初过,宋天纵马慢悠悠的走着,旁边是一辆楚家豪华的马车,稍后一点是楚家的几个侍卫。马车里自然是楚黛宁和柴小妮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停的有笑声传出,显然十分之愉快。这让宋天心痒之余,倍感郁闷,理由是当前的国情注定,非亲男女不得同车。
真是无聊的规矩!
幸而今天的庙会就在东城外的兴隆寺,距离不过八里地,看前面人潮涌动,应该今天的目的地。所谓的庙会实际也是集市的一种,其中的活动当然也有烧香、求签、拜佛,也可以看看艺人的杂耍,买些小玩意等等。三人照例进寺烧香出来,宋天绝对是无神论者,烧香的诚心度可想而知,他感兴趣的是寺院的景致,还算不错,趁两女进行迷信活动,宋天便一人闲逛。
“…今天人太多,结果没求得签。”小妮子颇有埋怨,一嘴嘟嘟,楚黛宁淡笑,一手拉了说是去买东西。
shoppg,从来对女人极具杀伤力,小妮女瞬间战斗力全复,一蹦一跳的反拉起黛宁来,差点忘了,小妮子辩上仍系着宋天所赠的小熊。
“芳可,你不是没求签吗?那里有测字的!”到了集市尽头,楚黛宁指着远处树荫之下的一处小摊,正是测字算命。
“好啊好啊!”小妮子即时叫好,宋天很不明白,这小小年级咋就这么迷信呢?
摆摊的那哥们真够个性,做生意位置偏不怕,最怕是就是态度问题。这小摊远离集市,还像怕人看见,非让一颗大树挡去半边。再走近一点,宋天更是无语,原来桌案上立有一牌,上面小写注有“一字百两“
够狠!这神棍当得这么拽!不怕人砸摊子?终于转到摊前,更觉得摊主更拽,一身平常的青衫,手上一把折扇,明知面前来人,眼都未睁,全然的爱理不理。
“先生可是测字?“宋天一定对神棍不爽,柴芳也是被一字百两给吓住,两人即时都要离开,不想楚黛宁已是抢先问话。
只见那青衫男仍是眼皮未动,手上折扇往牌上一指,示意先给钱。楚黛宁咯咯一笑,语气颇为傲然:“楚家虽不阔绰,却也不缺这字金。“
青衫听得楚家仍是闭目不语,平淡中微微点头,扇子再度一指在面前的纸笔之上,示意写字即可。
“芳可最小,你先来。”楚黛宁洒然一笑,招手向楚小妹说道。
“我?这字金……”楚小妹惊讶间手指着自己可爱的鼻子,嫌贵的话被黛宁打断,强推着让她先来。楚小妮子微吐香舌,想了片刻,在纸上写下一个“柴”,正是自己的姓氏。
小妮子轻轻搁笔,青衫男子即时打开眼帘,双目之间精光四射,再又迅速回复平常。宋天吓了一跳,那一瞬间也是心里一紧,再看那男子只往字上看了一眼,便低头在纸上写下批语,宋天心里于是一舒,还以为这人是什么武林高手。
“你且看看,这是否你是所求之事?”青衫男写完搁笔,说出一言后再度瞌目,又是原先的模样。
柴芳可歪头捡纸,方看一眼,脸色澄地一红,轻声应了声“是”,匆匆跑去一侧,自己细看去也。宋天黛宁微感奇怪,不过想来小孩心性也不去管她。小妮子不得不躲,这可是心里的小秘密,再摊开纸来,只见上面写道:“凤生绝资彩,天降宝木来,此木方可落,何必惹尘埃。”
宝木为宋此木为柴,由天而来,方(芳)可落却,小妮子懂了,不知各位看倌懂否?呵呵!
话说小妮子一人身去,黛宁再上前写下一字,原本也想写个姓氏,后又想测姓似有不妥,于是在刚写完林字之后,再在上面加了个木,三木成森,正是一个森字。青衫再次睁眼,取纸看来,这回倒稍有笑意,轻轻摇头不语,提笔疾笔,很快再行写下批言。
楚黛宁取来批字,当下细看,是一首七言,方看了几眼与那柴芳可一样,只不过她自然不会像小妮子般做贼心虚,当下只是收拾面色,平静的折好纸张,向宋天邀请道:“宋公子不来测一字?”
“谁怕单木不成林,要求三木太贪心。本来双木(喻义楚字)将将好,到时喜来怨多情。”刚才细节都在宋天眼里,同样因为黛宁拿纸的姿式,正好被后方的宋天瞄了个正着,宋天笑笑,这神棍算是有点水平,至少拆字不错。此时黛宁出言相请,当下也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心里藐视神棍一番,心想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这是兴隆寺地界,宋天心态玩味,随手就写,只是毛笔不熟,歪歪一个“寺”字,
青衫男摇头一笑,提笔一批:“果然情,寸土必争赢,寸土成了寺,还争一言灵。“
意思很明显,前两句直指宋天性情原则性强,后两句是讽刺他好胜心太过。
哟…小样的,居然还会心理学?宋天被人反讽,表面上未变,手上却是又写,嘴上补充道:“先生再测这个字?“
一个“妖”字,宋天以牙还牙,即时反击青衫男子妖言惑众。谁知青衫也不纠缠,照例写下批语:你说女之夭,我道为女夭,转头不见女,原是桃夭夭。
这四句在旁人眼里,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至少楚黛宁就是如此。可在宋天眼里却是完全不同,此刻他心里已只能以翻江倒海来形容。你想想,宋天穿到异世,不就是因为救一个女孩?且那女孩几乎一同中招,这岂不是女之夭和为女夭?而后两句则是隐约道出与叶离儿相遇桃林,后又分手的事,而这人如何知晓?
这两条,特别是第一条,宋天从未与人说起,也无从说起。眼下被人点破,他心里泛起一种在恐怖和玄妙之间的感觉,看向青衫眼神里先是疑惑,再是深沉,最后略有杀机。当然杀人也不是地点,宋天舒一口气,平复心情,脸上带笑拱手一问:“先生可否再测一字?”
青衫点头微笑,折扇再指,宋天这回认真的写了个“坐”字。
青衫男接纸,看了一会,这才提纸又批四句:“棋分双人土,老将早异处。一生人两世,梦醒坐何图?“
宋天即时完全呆滞,全身很清晰的是一种毛骨耸然的感觉。如果说刚才四句是点出,这四句就几乎把宋天的来历说了个明明白白。
这怎么可能?除此之外,宋天反倒想无可想。
青衫男子看着宋天,似有欣赏,又似有遗憾,在拈须思索半晌之后,首次开言:“我本是山野之人,本就与世无争,与公子有缘,也想请公子为在下测一字可否?“
也不待宋天回话,自顾自的写下一个“尖”字。宋天惊醒,又听得此人似乎点明和自己并没厉害关系,甫听此人要自己测字,下意识看去,却是一个尖字。要说宋天看出什么没有,不过是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脱口答得极短:“刀兵。”
“呵呵,果然是行伍中人,总不忘刀兵。”青衫呵呵一笑,拿过纸来,再自行写下批言递过,啪的一声将折扇收好,起身拱手:“此字送与公子,他日公子若得大道,愿不忘黎民!”
这话更是莫名,宋天迷茫里,拣纸一看,这回多出四句,正是如此书道:
一尖一大小,奇正最明了。
小里能见大,大里藏了小。
大处放远量,小处细微调。
奇正若相和,自然成大道。
想要询问,青衫男却只有远处余一背影,如何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