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和秦益跟着侍琴,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内书房。
“两位相公稍候,我家姑娘一会就为两位出题。” 侍琴看了一眼秦益,眨了一下眼。
天行已经猜到秦益和这个江南明月的贴身侍女大约有什么交易,但视而不见,自顾自的欣赏这间书房。
江南明月的书房与客厅不同,纯粹是私人空间,不过它的气派决不逊与客厅。周围架上的古物琳琅满目,但最叫天向吃惊的是秦舞衣藏书之多,这里的书几近万卷,至迟是宋的,居然还有不少绢本,竹简本,至少三分之一是汉之前的版本。天行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么多年来也算广见博闻,可跟江南明月一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侍琴姑娘,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天行忍不住问。
“元帅但问无妨。”
“这么多书你家小姐到底看过多少?”
“这个嘛,奴婢不知。”
我说嘛,一个女人哪能看这么多书。这样想着天行心里立刻平衡不少。
“不过这里面还没有我家小姐背不出来的。”
侍琴后半句一落地,天行差点没吓昏过去。
江南明月是人吗?天行开始有了这个疑问。
这时两个小丫环拿进了两个锦盒。
“题目就在盒中,请两位开始吧。”
天行和秦益同时打开盒子,竟然是两个绳结。
“这是什么?”虽然丢脸,天行还是问了。
“我家小姐说了,这个结叫七巧锁心结,据传说是千年前钱塘名妓苏小小结给他的情郎的。两位只要解开这个结就算过关。”
天行不说话,看着秦益。这时候的秦益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手指转动如风。天行现在明白秦益和侍琴的交易了。看来前几次秦益遇上的也是这个绳结,他当时虽然解不开,当凭着记忆力记了下来。天行军中唐放鹤最喜欢奇巧玩意,秦益只要问他,自然一切解决。最后只要贿赂这位侍琴姑娘再拿到那道题目就可以了。
可惜秦益看来是低估了江南明月的智慧,他嘴角的微笑只持续了片刻就告终结。飞动的手指停了下来,秦益开始抓瞎,“怎么会这样,怎么和原来的不一样。” 秦益喃喃自语,一脸无措,秦益的那点诡计早就被看穿了,虽然是几个细节上的改动,但对秦益这种对机关一无所知的家伙已经足够了。
“四爷?” 侍琴也已经发现不妙。
秦益还算有几分气度,扔下绳结。
“我输了。”
“风帅也放弃吗?” 侍琴小心的问
“等一下。”。
“秦爷的剑还在吗?” 天行想了一会,突然问。
“当然,” 侍琴一拍手立刻有人把秦益的剑递了上来。
天行反手接剑,长剑出鞘,几道寒光闪过。
侍琴手上的锦匣里的绳结挑上半空,缓缓飘落在地上断为数截。
“绳结解了。” 天行面上带笑把剑递回给侍琴。侍琴已惊的目瞪口呆。
“好气度,好厉害的手段,风帅名不虚传。”不远处的屏风后传来一个令人心神一荡的声音,书房里飘来一股非兰非麝却让人心旷神怡的异香。
“过奖了。”
“侍琴把风帅带上楼吧,我亲自与风帅对弈一局。”语音飘渺,伴着脚步声,
“秦四爷请回吧。”虽然觉的有一丝难堪,侍琴还是说的很有礼貌。
从垂头丧气的身边走过,天行悄悄说了一句:“一会在钱庄见。”
秦益明白天行的意思。天行的棋艺是什么水准秦益很清楚,在居庸关天行与李明机下了几千盘棋居然没赢过一盘,和能逼的三岁下棋到七十岁不败的大国手郑谷发狂的秦舞衣下棋,天行赢的概率几乎为零。
走过一段红木旋梯,天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江南明月。现在天行知道那些不是传说,它们全都是真的。只用眉目如画来形容实在不足以说明江南明月的美貌,那简直达到了完美。眉宇间透出的是一种颠倒终生的感受,肌肤如玉,增一分太赤,减一分太白,修长丰满的身材配上一袭黑纱,房间里充满着一种淡淡的幽香,诱惑在无形中展开。
“风帅不必拘礼,小女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请坐吧。” 天行碰的女人不多,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吐气如兰。
身为一个男人,天行很难掩饰一种本能的反应,所以天行试着环顾四周来转移注意力。
幸好墙上有一幅米芾的字,笔走龙蛇,实在是难的一见的巅峰之作。
“小女子字迹粗陋让风帅笑话了。” 秦舞衣轻轻的说。
天行仔细的又把字看过一遍,是一幅录颜真卿斐将军帖,无论笔力工法都称当世无双,绝对是米芾五十岁后的作品,行意所至,走若游龙,绝不会错。
“姑娘说笑了,这幅字,笔法苍劲有力,又不失飘逸,每一个字都透着狂意,有游龙破空之相,这样的功力笔法,除了米颠,天下无第二人。”
“风帅谬赞了,风帅不信还可以再看仔细一点。”
天行再看一遍,才大惊失色。整幅字笔力虽强,居然是新墨,看上去写上绝不过三个月,下面落款,落款是江南秦舞衣醉后草书。
“小姐实在天下奇才,刘某眼浊请小姐恕罪。”
“风帅过谦了,小女子的字能得风帅赞誉,是三生有幸,何来得罪二字。风帅不介意的话字就赠与风帅如何?”
“小姐美意,靖风没齿不忘。” 天行没什么癖好就是对名家书法爱不释手。
“如此,可以开局了吗?” 秦舞衣问。
“当然。” 天行这才想起上楼的目的。
“风帅天下奇才,小女子素来佩服,当仁不让,小女子执黑先行了。”
秦舞衣居然连一个子也不让,天行看来是完蛋了。
两人落子如飞,棋局就此开始。才下了几手天行就发觉不对,问题在秦舞衣身上,在她的眼睛上。秦舞衣的双眸就像两颗吸铁石,吸走了天行全部的注意力,天行只感到欲念翻腾。天行今年三十有一了,还未婚配。不是找不到理想的,是天行当年说过匈奴未灭,无以为家所以单身至今。但天行不是处男,虽说别人都说他是当世的岳武穆,但他也是男人,有基本的需求,所以**也是正常的,反正在大陈有几个男人没嫖过妓。
这盘棋并不重要,但天行不能忍受如此的失控,自十六岁一举成名以来,天行还没有这样过。集中起全部的精力与体力,全身心的面对秦舞衣的眼神。两人棋愈下愈慢,双眼没有盯着棋盘,四目相对。天行此刻还是觉的欲海翻滚但他的意志坚如磐石就像一叶小舟,任你风疾浪狂,我自岿然不动。
棋局上秦舞衣真不愧是下遍天下无敌手的人物。就是侍女侍琴也看出秦舞衣已稳占胜局,赢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她已不得不掏出手帕为秦舞衣擦汗,十二年来这是第一次。
双方下到一百一十三手,天行长出了一口气,弃子而起。
“我输了,此局已是珍珑之局,以在下的棋艺绝对无法解开,所以在下输了。” 天行语气平静,没有半点的失望。
喘了一口气,秦舞衣嫣然一笑,“不对,风帅赢了。”
纤纤素手捡起天行弃下的棋子,半晌一子落下,一场败局竟全然反盘。
“妾身说说风帅赢了,不是吗?”
“这,靖风无意冒犯姑娘。” 天行终于想起秦舞衣的规矩。
“风帅不必多虑,舞衣不是不知进退的女人,风帅要走还请喝上一杯茶,让小女子一尽地主之谊。”
“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