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去白沙城。哪怕是作为你的仆人也好。”卜吉鼓足勇气对希丝说道。
希丝沉默了。
卜吉明白，希丝不说话是因为她不想伤害自己。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你去那里，不过是送死。
“果然以我这样的实力，还是呆在家里比较适合，对么。”卜吉朝希丝笑笑。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希丝想了想说道：“你才十六岁，还有的是时间，没必要这么着急去闯荡。”
“是这样么？”卜吉有点激动的说道：“希丝，你十六岁的时候，不是也出来闯荡了么。”
“我在家族中特训了十年，所以……”
这次轮到卜吉沉默了。希丝从六岁开始特训，如今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铳手。自己六岁的时候就是魔法神童，过了十年却成为了在乡下酒馆中混饭吃的打杂之人。
卜吉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我还是不善于说辞啊。”希丝有点怨恨自己——尽管她一再注意自己的言辞，却还是伤害了卜吉。
没有实力，就是罪过吗？没有实力，人家不还是救了我的命？
“不过他跟我去的话，肯定会死的。”希丝对这一点不抱丝毫怀疑。
卜吉走出门，来到父亲工作的铺子门口。今天好像没什么活，父亲并不在里面。
他走到火炉旁边。风箱里面还有一点点未熄灭的火苗。他随手开始拉动风箱，想让那火焰再次燃烧。
“怎么啦？告白被拒绝了？”
卜吉吓了一跳，才发现不知何时父亲站在了身后。
“老爸，你……”他想说的是：你这么胡言乱语可真让人受不了呀。
可迪姆大叔明显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找了个板凳在卜吉身边坐下，用满是老茧的粗大手掌拍了拍卜吉那瘦弱的肩膀。
“儿子。你看看老爹这幅模样。”
卜吉抬头看着父亲的脸。迪姆与普通的矮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满脸的大胡子，一上年纪皱纹就如同田里的沟渠一般，横七竖八地出现在脸上。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那颗如同秋天的山楂一般红彤彤的大鼻头——那是大概是贮存劣质酒精的器官吧？
“就凭你老爹这幅模样，当年是怎么追求到你妈妈的？”迪姆看着卜吉问道。
是啊？当初父亲可是个只会打铁的矮人，而母亲却是名精灵美女，还是魔法师。这两个人的差距，比月亮和草履虫差得还多！
“不知道。您老不是霸王硬上弓的吧。”卜吉没好气地说。
“混球！你老爸我怎么是那样的人？”迪姆气呼呼地说道：“卜吉，女人这东西，很奇怪。她们最喜欢男人哪一点，你知道吗？”
“英俊，会说话，有钱……大概就是这些吧？”说到这个话题，卜吉来了精神。
“不对。”老迪姆哈哈大笑：“我告诉你，女人最喜欢的，就是男人围着她们团团转！”
“啊？这……这不是反了吗？”卜吉一直以为，女人都是喜欢围着男人团团转的。
在酒馆里他经常看到这种场面。可男人围着女人转的场面却很少见。
“不懂了吧？当初追求你老妈的人，那是排成队的。可她根本就不看那些人一眼。于是我就天天跟在她的后面，无论吃饭睡觉，无论吃喝拉撒，都在旁边守着。进不去的地方，就在门外呆着。最后她实在受不了我，就嫁给我了。”
“你够狠！”卜吉狠狠瞪了老爸一眼——这个老家伙，原来当年是那么不正经！
不过卜吉也知道，矮人对于爱情的执着绝不输给以忠贞出名的精灵一族。老爸自从老妈去世之后，从来都没看过别的女人一眼。
呸，可能是别的女人也不屑看他一眼才对。卜吉想到这，哈哈大笑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无论如何，我不想和希丝分开。”他暗想着。
“你的心意，她知道吗？”老迪姆忽然问道。
“大概，大概知道吧。”卜吉这么说，心中却没底。
“儿子，无论你怎么选择，老爸都支持你。”老迪姆又使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外面的世界很大，要是一辈子都呆在村子里，我也会为你感到可惜的。老爸身子还硬朗，你就放心的出去历练吧。”
“老爸……”卜吉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可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能忍受与希丝分开的煎熬吗？
看着炉火中再次闪亮的火苗，他忽然想起了希丝那同样闪亮的眼睛。
希丝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和卜吉打招呼。可她却向迪姆老爹、小莺和米克当面道了谢，才独自踏上旅程。
她留给卜吉的，是一个包裹。
卜吉并没有责怪希丝。他知道，自己也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向希丝告别。相处了这么多天，两个人的心中都有了默契。
包裹中有一把短筒的魔法铳，正是希丝使用过的那把。还有充足的弹药。剩下的，还有两张纸。
其中一张是折叠的绘图纸。卜吉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魔法铳的设计图。
另外一张，是留给卜吉的信。
“卜吉，请原谅我偷偷的离开。‘赤鬼’就留给你用吧，如果你不怕招来麻烦的话。”
在这里希丝还画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卜吉不禁苦笑——他连帝国颁发的魔法铳使用资格证书都没有，还使用这种没有登记标号的魔法铳，那不是罪加一等嘛。
不过他也知道，希丝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这家伙似乎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真不知道费勒家族是如何教导出这种子弟的。
卜吉接着看下去。
“通过这些天的了解，我发现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而我也是一样。可我们不同的是，你缺乏的东西，是对自己的信心。”
“其实你是个很优秀的人。相信自己，别怕挫折，一定会作出一番事业。可如果你跟着我冒险，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全。因为现在的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而且我做的事情，也未必就适合你来做。”
看到这里卜吉挠了挠头。他看出希丝好像故意在隐瞒了什么。
“好像她在做很危险的事情啊。”卜吉想到这里又笑了——被那么多武技高超的黑衣人追杀，这还不够危险吗？
“我给你的那张设计图，虽然不是什么世间少有的稀罕之物，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到手的。我知道你很有天赋，要在自己认定的路上坚定的走下去。当你能够按照这张图制作出上面的魔法铳的时候，就来白沙城找我吧。记住，无论如何这张图要小心保管，千万别丢失或者被别人抢走，拜托了，我相信你。”
“相信我这样一个没用的人吗？”卜吉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他拿着读完的信纸呆坐了半晌。随后把短铳藏好，带着设计图来到了迪姆老爹的工坊。
“老爸，你看看这个东西。”他把希丝留下的图纸给父亲观看。
“这是……魔法铳的设计图？从哪来的？”迪姆老爹大吃一惊。
“希丝留下的，说希望我能制作出上面的东西。”卜吉对自己的父亲毫不隐瞒。
“我的老天！这张设计图，起码要值一千个金币了。”迪姆老爹能大概估算出这张设计图的价值。
可在卜吉的心中，这张设计图的价值绝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
“老爸，我要跟你学打铁，我要当工匠。您说，我多少年才能做得出这东西？三年？五年？”他说完便认真地盯着父亲。
迪姆老爹何尝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可是他叹了口气，沉声对儿子说道：“这东西，不是我们的铁匠铺能做得出来的。”
“那要去哪里的铁匠铺能做出来？我可以去拜师，去当学徒。”卜吉连忙说道。
“哪里的铁匠铺，也做不出这种东西！”迪姆老爹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任何一个工匠能做出来的。”
“啊？”卜吉有点迷糊了。他从前明明见到过，父亲为乡亲打造一些打猎用的土枪。
“可是，我见到过您做过土枪啊。”
“土枪？那东西能和魔法铳比吗？”迪姆老爹把大手一伸，指着图纸上一些勾画的图形和花纹说道：“看到了没？在整个魔法铳的里面，都刻着魔法咒语和符文，在这个机头部分，还有一个风系魔法阵！这些东西，你觉得是工匠能做出来的？可以说，魔法铳并不是一样武器或者工具，它其实是一件魔法道具！”
这么复杂？本来还抱着希望的卜吉，一下子完全迷糊了。
魔法道具只能由魔法师来制作。而且一般低等级的魔法师根本没能力制作魔法道具，必须得是高级以上的魔法师或者专门制作魔法道具的魔法师才行。
可是那些人，无一不是六七十岁的老者了。身份也极其高贵。
“希丝说让我做出这种东西才能去找她，难道是让我对她死心？”想到这里，卜吉忽然有种想把这张设计图扯烂的冲动。
“不，希丝在信里说过，要对自己有信心，要自信。”卜吉瞬间便清醒过来。
“能做出这种东西的，只有炼金术。”迪姆老爹忽然说道。
“炼金术，那是什么？”卜吉奇怪地问。
“就是……我也说不明白。反正大概是用魔法来制作东西的一种技术啦。”迪姆老爹也不清楚炼金术的原理，只能胡乱解释着。
“那我就要去学炼金术！”
月亮和草履虫的比喻来自《新世纪福音战士》。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