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格尔说：“对于这个理解，我们也可以举个例子。
“比如说，在某一时刻，太阳上发生了一次耀斑，一分钟之后，地球上的无线电通信出现中断，那么太阳的这次耀斑与一分钟后的这次无线电通信中断之间有联系吗？
“答案是，按照我们通常的理解，在这二者之间，不可能有联系。这是因为，光从太阳照射到地球，大约需要八分钟，而这两次事件的间隔时间，却只有一分钟。
“一分钟！这个时间，甚至短于光经过这段距离的时间！而在我们通常的概念里，光速就是宇宙速度的极限！
“这里所说的，其实就是‘爱因斯坦定域性’的概念。也就是说，在一个地域的一个事件，不能影响在遥远地域的另一个事件。
“这里所说的‘遥远地域’，其实就是，要以光速之下的传播距离，作为标准。
“而所谓的‘物体和事件之间相距非常遥远’，指的就是，遥远到，在它们之间，不可能有任何通信和连接——这里所说的‘通信和连接’，自然也是以光速作为标准……”
这时那个牛顿模样的年轻人说：“嗯，你举的这个例子，太阳与地球的联系，与你刚才提到的阿斯派克特实验，其实是在讨论同一个道理，只不过距离和时间都被远远地放大了……而阿斯派克特实验证明了，‘爱因斯坦定域性’是错的……”
“是这样。”斯格尔点头道。
“所以，”年轻的虚拟角色说道，“对于这样一对纠缠光子之间的联系，你的解释是，存在了超光速的作用……”
“超光速的影响，只是解释之一……而对于量子理论的‘非定域性’，其实还有其他解释方法，目前，我们还并不知道……”斯格尔说道。
“你们听到了吧？”冯突然又一次打断斯格尔的谈话，而他说话的对像，则是奎尼和秦，“超光速的影响！也就是说，超光速的影响可以解释这个问题，这个非常重要！”
冯用这样兴奋的态度，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超光速的影响，这让奎尼与秦觉得颇为奇怪。
秦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超光速的影响为什么重要？解释什么问题？”
冯有些生气地瞪了秦一眼，说道：“为什么重要？解释什么问题你不知道吗？我们讨论了这么久，你有没有在认真听？”
接着，冯又把那个八卦图似的圆盘状的解码器握在手中，一边凝视着那当中投射出来的数字，一边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世界的本原？如果我们能够知道，这些数据，在它解码之前，是来自何处，我们也许就能了解，世界的本原到底是什么……”
奎尼意识到，冯手上的这个解码器，以及解码之前和解码之后的数据，似乎是包含了很多秘密。而以冯现在这样的状态，想要问清其中的缘由，恐怕是非常困难。
于是，奎尼试探道：“探寻这些数据来自何处，是不是要考虑到超光速的影响？”
“那是当然！”冯立刻回答道，“这些东西，如果不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那么我们早就应该定位到它来自哪里了，不是吗？明白吗？所谓‘极其遥远’，就是远到了，只有光速才能作为衡量标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无法追踪到它的来源——因为按照‘爱因斯坦定域性’确定的常识，我们实在无法理解，它与那极其遥远的来源之间，是如何相互作用……”
然后，冯表现得极为神秘，小声地说道：“当然，我还考虑过另外一种可能性……那样的可能性，虽然非常微小，但也是我们无法忽视的……而且，这种可能性，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更加难以理解……”
“然而，我对这样的解释，却还存有疑问……”这时，那个像牛顿的年轻人，并没有注意到冯的评论，他反驳斯格尔说，“依我看，也许因为测量手段的原因，在现在这样的解释背后，还隐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因素。有些现象，我们现在解释不了，那不过是因为，缺少足够的已知条件。譬如，我们常说，扔骰子的结果难以预测，但是，如果能够精确地知道，骰子的质量分布、初始速度、空气阻力……等等因素，骰子到底能够扔出多少点数，也就是可以预知的了，不是吗？”
“你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斯格尔说，“也有不少人持有这样的观点。他们认为，量子理论体现出随机性，那只是因为，我们知道的参数还不够多，在其背后，有一些隐含的变量，在影响实验结果。这就是所谓的‘隐变量理论’。你刚才提到了扔骰子，其实有更多的人把这比作抛硬币——硬币落下的结果，之所以随机，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把硬币的重心、风力的影响、上抛的力量……等等因素搞清楚。所以，按照‘隐变量理论’的观点，量子力学只不过是一种统计力学……”
“对，我支持这样的想法！”年轻人说，“在这些概率现象的背后，一定有着我们不了解的原因……”
斯格尔听了直摇头，他说道：“不对！你有没有听说过贝尔不等式？
“贝尔证明了，如果真的存在一个隐变量，影响了我们的观测结果，那么，多次测量结果的分布概率，必然满足贝尔不等式。
“而阿斯派克特实验本身，同时也证明了，贝尔不等式是不成立的，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所谓的‘隐变量’……
“总之，你得明白，量子力学的概率性，和经典的概率现象，这二者完全不同。
“量子力学的概率性，是微观世界的一种属性，和宏观世界的概率性，有着完全不同的起源。
“也就是说，量子力学的概率性，是量子力学的一个基本假设，这个假设，完全来自于观测实验，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理论，或者模型，能够正确地为其提供解释。
“所以，如果想用宏观的规律去理解微观现象，那肯定是徒劳的，也就是说，我们很难为量子力学提供一种直观的解释方式……比如我们刚才提到的‘叠加态’问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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