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不息，时光不止。转眼间，伍起和沅湾都已经在克里斯岛生活了四百多天。
伍起依旧陪在塞万缇身边，本本分分地做着贴身护卫。个子又长高长大不少，塞万缇现在才刚到他胸口。
有了伍起和塞里昂这两个强援，他们还是表现的很低调，不经常露面，只是前往近海两次，又带回来两批鲛人。照顾和培养这些鲛人，让这些人到各个工厂里轮流工作，并且保证他们不受欺压，这就是伍起他们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
也许是由于成长环境不同，这些鲛人经常表现出与众不同的灵性和创造力，能够很快领悟甚至改良各种法术。
也不是没人眼红过这批资源，不过伍起现在已经越来越像一头人形何罗，而且是十身的叠加。虽然还是只能近战，但在他领悟的震动防御和超级速度面前，任何法术几乎都如同虚设。
有些可惜的是塞安格，他仍旧拒绝把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而且沅湾的事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伍起和滨清的信任，所以他跟塞万缇越走越远。
不过在发展势力的时候，塞安格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塞万缇的大名他借助过不止一次。跟以前相比倒也有模有样，交友广泛，甚至拿到了两个工厂的所有权。
沅湾还是没有露面，但伍起已经感觉到了，他就在这里某个地方默默的成长着。
天珠又一次收敛了它的光芒。
在克里斯岛底层，从沅湾当时被抛下的悬崖出发，沿着围墙游上小半日路程，有一处乱石坡。
这里靠近围墙，也不是通常抛尸弃物之处，所以一直罕有人迹，而此时却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身影，正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她最终停在一块大概半人高的红褐色岩石旁边，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伸手轻轻在岩石上敲了四下。
一道暗淡的光芒流转，岩石渐渐从中间融化，最后出现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条通道斜着往下延伸。
大约前进了三十个呼吸左右，水流豁然一松，似乎到了一个容积颇大的空间。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应该还聚集了很多人。
不知再寂静中等待了多久，黑暗深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低哑而且伤感，似乎在讲述一个悲惨的故事。
“什么人不用进食便能生长？”
众人低沉地答道：“引灵入体的鲛人。”
“一个不事生产的岛屿如何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
众人悲伤地答道：“引灵入体的鲛人。”
“引灵入体的鲛人是谁？”
众人齐声高呼：“是我们的孩子！”
头顶有青色光芒渐渐亮起，照射在一道金色身影上，她如同金沙般的目光静静地流淌进脚下每一个鲛人心中。
“我们的孩子，活着为别人制造，死了被自己的亲人吃掉，再次重生。对他们来说，命运是一场充满不公的痛苦轮回，无从反抗，无从逃避。而我们，都是帮凶！”
众人齐哭：“我们都是帮凶！”
“所以我们要带上孩子去往鲛人的圣地，我们要自劳自食，我们拒绝同类相食，我们要每一个孩子都能在海水中嬉戏，到海面上吹风！”
随着一声高呼，光芒骤亮，所有人趴伏在地上，心中默念圣地，眼前似乎满是无边无际的鱼群，耳边似乎是低语的海风。
这里是一间巨大的洞穴，高约三丈，顶上悬挂有近千人容量。洞穴中间有一高台，两人高度，八角造型，每面均有雕刻，似是描述近海鲛人的生活，嬉戏、放牧、进食种种场景。
几百名鲛人围聚在高台周围，以孕妇为主，男性和孩童夹杂其间，所有人都虔诚的看着这些浮雕，看着高台上的金色身影。
类似的地方还有几十处，规模不一，都是伍起和赛万缇这段时间暗地里组织起来的。
见识过底层的生存环境以后，这个念头就一直在伍起脑袋里转悠。底层不仅是目前的势力空白区，而且也是整个克里斯岛的命脉。
只要把控住了这些人，那么拥有再多工厂也没用。甚至说，离开这些人整个克里斯岛就瘫痪了，不然当初塞安格和塞万缇也不会千里迢迢地去找新的鲛人聚居地。
但这件事做起来比伍起想象的艰难。
就像塞万缇从小理解的那样，理想、信任、热情、对自由的热爱等等，早在几千年前，这些东西就已经在他们身上死去了。
他所面对的是一群懦弱、无知、自私并且卑鄙的鲛人。
在没有任何渔场的情况下，克里斯岛能够获得源源不断的鲛人奴隶，来源只可能有一个——引灵入体者自然生长所增长的那部分能量。但对于已经习惯了同类相食的鲛人们来说，真相虽然残忍，却并非难以忍受，而忍受正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
伍起也尝试过给他们理想，允诺定期送鲛人去近海，让他们体验鲛人真正应该有的生活。但是没有人相信，跟一个过于美丽的梦想相比，他们宁愿把信任交给那些把鲛人尸体扔下来的人。
理性、梦想，都只能作为起航之后的风，只有利益才能吸引他们离开原地。
所以伍起的计划一直一筹莫展，直到水灵之祖的出现。
水灵之祖是底层鲛人自发对他的称呼，他从未露过面，所有曾见过他的人都闭口不言，传说他没有五官，脸像水一样不断流动。
最早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鲛人姑娘带来的消息，自愿加入组织的鲛人每增加一百人，水灵之祖就能让一个人得到水灵承认。
姑娘自己就带来了几十个鲛人，他们都是姑娘的旧识，知道她早就已经过了水灵入体的最佳年纪，却在最近得到了水灵的承认。
伍起苦苦等待的契机终于来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