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三娘忽然看向了草帘后面,语气冷凝,不带一丝女子的娇气。
玉挽心里咯噔一下:我是猪吗?怎么叫出声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三娘起身向她们的方向走来,每走一步玉挽心里便多一分紧张,与其等她发现百口莫辩,还不如自己站出来。
“是你?”三娘看见玉挽从草帘后走出来,神情诧异还带着一丝愠怒,“你怎么会来这里?”
玉挽一人走了出来,歉疚的对三娘道了歉,毕竟是三娘救了她,还让她们住在她的地方,可她们还偷鸡摸狗的来到了人家的密室,这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三娘,我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这地方,其他人都不许进来。”三娘神情凝然、语气冷硬,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为了那个男人?”玉挽指了指躺在寒冰床的男人,“他不是人吧?”
三娘神情变得凝重,戒备的看着玉挽,下意识的侧身挡在那男人面前:“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是捉妖师啊!”玉挽理所当然的道,“我也不想瞒你,今日兰城出了几起命案,而我就是负责来查案的,根据重重种种迹象表明,凶手应该是专门吸食人精气的妖怪。”
玉挽一边叙述着,一边观察着三娘的表情,如她所料,三娘在听说这些事后第一反应不是惊诧疑问,而像是事情败露之后的惊慌不安。
“昨天晚上是第六个遇害的,他们虽说都是一些赌徒、酒鬼,可大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人……”
“三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玉挽目光犀利的看着三娘,紧逼着问道:“是你杀了那些人,还是那个男人?不过他已经死了……”
“不,不是的,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
玉挽刚刚那话对三娘而言就像是可怕的魔咒一般,只见她转身扑到了寒冰石床上,握着那人的手,神情不安的道:“我的子琅是不会死的,永远不会死的……”
看惯了各种戏本子的玉挽面对这些事态度很是淡定,继续刺激着三娘:“三娘,你何必自欺欺人?人死不能复生,你为何不让他早些下葬?”
“可以的,人死不能复生,可他是不是人,他是蜘蛛王,他是可以复生的!只要过了明天,子琅就会活过来了!”
玉挽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三娘不由分说的从石室里赶了出来,她并未离去,而是守在石室外面。不只是想要为她的鲁莽而道歉,还有就是君轻歌还在里面躲着。
石室内渐渐地传来底泣声,声音断断续续的,哭得旁人的心都跟着抽抽了。玉挽听着听着,就趴在门边睡着了。
三娘出来时,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石门一开,玉挽从睡梦中惊醒,眼神往里面瞅了瞅。
见三娘并未理会她,玉挽快步跟上去:“三娘,我真的很抱歉……”
“你走吧,和你的朋友现在就离开,我会让你们安全出去的。”
三娘神情淡漠,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眶格外突兀。
“我会离开,可我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再走。”玉挽神情坚定,一路跟着三娘,“三娘,你可听说过人妖殊途?就算那个男人活过来了又如何?他终归是妖,而你是人……”
“你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
虽说玉挽看过那么多的戏本子,可她也是一个现代人,有幸学过一些生物知识,不同物种之间是有物种隔离的,人和妖怪怎么可能会有后代?
“人妖殊途,在你们捉妖师的眼中,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人,而所有的妖……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玉挽垂头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我知道妖同人一般,也有善恶之分,可我们同他们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就像是黑夜和白昼,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的……”
“阿挽……”
不知是不是玉挽的幻觉,她好像听到了玉战唤她的声音。见三娘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玉挽也快步跟了刚去,回眸望了眼刚才左侧的石室。
“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三娘苦笑着道,竟然不知不觉的同玉挽说起了她和子琅的故事。
青楼,一个供世人消遣娱乐却又为世人所不齿的地方,都说戏子无情、无义,可在这青楼之中,出了多少位奇女子。从前有董小宛、柳如是,而今有吴三娘。
三娘本是兰城中醉红楼的名妓,除却出身之外,无论是才情、学识,没有哪一样是那些名门小姐可以媲美的。凭她当初在兰城的名气,哪个达官贵人不是出重金想为她赎身,可她却不声不响的嫁给了一位年纪大她两轮、砸锅卖铁才够银两为她赎身的老男人,从此便消失在了世人眼中。
其实凭三娘多年积攒的银两,根本不需要旁人为她赎身,她这些年不过是在等待着一个愿意为她倾尽一切的人罢了。
玉挽看得出来,她在谈到关于那个老男人时的神情是很幸福的,那对于玉挽而言是很陌生的。
他们说好了,待她赎身之后,便一起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可在一起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那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这对于已经沉沦在每日有他相伴的生活中的三娘而言,无疑是莫大的打击。
半月之后,在他们那间草屋外面,便出现了一位身受重伤的年轻男子,三娘好心救了他,原本是想着等他伤好之后便让他离开,可她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太多那个老男人的影子。
几番周折之后,子琅索性向她坦白了事实,他就是当初那帮她赎身的老男人,并且也毫无隐瞒的告诉了她他的身份。
三娘一个普通凡人,对于自己枕边人是妖怪这事怎么可能仿若平常,可她知道,哪怕子琅是妖怪,他也从来没有伤害她半分,对她更是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
“那他当初为何要离开?”玉挽不解的问道,“换个身份重新相识相爱,不是多此一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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