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棗公子并桂、桃二魅挟持白中玉,逼迫银蟾自尽就死。银蟾一咬牙,剑横脖项,自刎而亡。棗公子并二魅见得银蟾尸翻,鼓掌大笑,“贼妇死矣。”桂魅道:“倒是有些便宜了她,便这么死掉。”桃魅道:“那么接下来,咱们不要便宜了她的丈夫也就是了。”桂魅道:“有道理。”却不想,自己自顾高兴之间,已经放松了所押顾的人儿。这一疏忽,白中玉突然飕地那边去。三客一惊,瞧来,“哎呀,怎么回事?”都犯了糊涂。那间如何还有一个仇家?仍为银蟾,显然是摄术搭救了自己的丈夫,令教暂脱凶险。但这边,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呢?又为谁者?难不成,这仇家还是双胞胎姐妹?三客不得其解。时下,先不管其中何秘,且解决掉后出现的这个仇家再说。桂、桃二魅向前而扑。怎料想,接近对方了,祸情也突生。火焰平地而生起,形成罗网,将二魅罩裹行烧。
原来,后出现的这个银蟾,暗暗在身前撒下了神火丹,布下火阵。三客对此一无所知,自然陷身致害。桂、桃二魅登时绝灭。棗公子见得此景,不禁骇然。的亏自己没有并二魅同趋而前,否则下场一样,劫数难逃。
究竟如何一回事情,为什么会出现两个银蟾?真正的银蟾只有一个,便是后出现者。而先头亮相的那名,完全是个假的。银蟾之来半道,突然想到对方可能的意图。一般而言,这是以丈夫为要挟,迫使自己就范就伏。到时候,自己真就无法决断,也难以捏捉对策。莫唐突前往,须加周虑一下。俗话讲得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猜想到了敌方会做什么,自己不妨将计就计,如此这般,伺机为事。所以,以佩带之物造弄了一个假身而同邪凶对面。真身则悄然迂回后面,抓得时机而最终救夫成功。简单判断,丈夫没有什么大碍,银蟾的心才加稍放。
杀灭桂、桃二魅,银蟾收了神火丹。而后,怒视棗公子,冷笑道:“妖人,轮到你受死了。是你自尽,还是劳动姑奶奶动手杀命?我也给你两个选择。”棗公子心生畏惧,不敢同银蟾对抗,欲要逃遁。但是,银蟾三封其路。棗公子故伎重施,唰地飞起棘枝一根(本株之一枝,特加法炼而成,刚性极强),以扫击银蟾。银蟾闪开,随之施用神火丹而烧对方。棗公子飞避,然却紧接扑向白中玉。银蟾大惊,“不好。”一心自顾擒取棗公子,却忽略了丈夫的安危。但是想要阻止棗公子伤害丈夫,已经来不及了。棗公子附于白中玉之身。并且,有意而气银蟾,“贼妇,来,来杀本公子呀!杀呀!”这种情状之下,银蟾未知如何下手。她叫道:“妖人,你赶紧离开我夫君之身,走你的。你我之间,从此再无任何干系。不然的话,教你灰飞烟灭。”棗公子叫道:“你若不想教自己的丈夫同一下场,伴同我一起踏上黄泉路,步上奈河桥,便杀来。本公子宁愿承受。你不知如何才是,对不?本公子倒可以成全你、便宜你,不劳驾于你。我亲自动手解决自己,灭掉自己,也便称你心愿。”控制与支配白中玉的两手,向躯体滥打。伤到的不是棗公子自己,而只是白中玉。但棗公子为了再加而气银蟾,害故意假作吃痛,“嗳哟哟”呻吟。
丈夫受难,痛于银蟾之心。可是,一时束手无策。棗公子倒是颇得了意,道银蟾:“贼妇,奈何不得本公子吧?本公子走也,不继续这里奉陪于你。你切莫追赶。否则,我先杀死你的丈夫,随后同你拼一个鱼死网破。”将身而去。银蟾急了眼,若为棗公子跑掉,再加拿之,难得机会也。那么,他还会容留所劫持的人活命吗?因此,绝不能为之走脱。然而,自己一旦过于逼迫,棗公子便会马上对丈夫施害。怎生是好?情急之下,她想到了一术。但施,即使能够解救得丈夫,然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三分害处。可如果不施,实在无有其他好办法搭救丈夫。结果是,丈夫为对手劫持而去,随后杀命。最后,一咬牙,还是行术法施救为上。什么术法呢?便是自己出神,真魂一样附于丈夫之体。当然,必要同棗公子一番争斗。依自己的根底,将棗公子从丈夫的身体上打出,不成问题,能力足够。
银蟾刚待动作,谁想便在此时,猛听一声呼叫:“妹莫忧,姐来帮你。”一个身影出现。银蟾大喜,原来是来了凤凰岭静心仙姑。银蟾问道:“姐姐何来?”静心仙姑道:“后面再讲,且待为姐逼出害客而打尔夫之身。”
这狐仙有办法,而且十分简单。她将一道灵符掷出,飞粘在白中玉身上。而附着于白中玉之躯的棗公子,现在话讲,跟遭受电击一般,扑地打寄体摔出,劈跌尘埃。这厮仓皇欲遁。银蟾岂能容之,飞身封挡。棗公子不及应对,银蟾的双刺掌飞速狠剟,如镐之楔,穿入他身体。随之,两边分力。将棗公子生生撕裂,如扯布似。同时,道法掺入。棗公子若浮云之散,绝矣。
白中玉被救醒过来,不过是误用了蒙汗药之类的东西,无有紧要。明白了所经历事情之后,他震惊不已,后怕不已。夫妇向静心仙姑之助,表示了感谢。银蟾问之何以出现于此,静心仙姑答道:“身离凤凰岭,出远门而趋(福建)福州府闽清县大帽山。拜望此生当中对我影响最大、也最为重要的一位师父,也是义母——丹红神姑。我们偶遇于两百年前,是她令我全脱妖性而明真道理,归于正途。说来巧了,今晚栖身丛林,为挣抗声所惊动。观来,却是白大人有难,而妹妹你无计可施。故此,我紧急现身而帮臂。”银蟾道:“原来如此。”在世人日常生活当中,这种巧事难得一遇。但于小说当中,则不然了,所谓无巧不成书。要不然,书就不好写了。
同静心仙姑分手之后,白中玉夫妇于次日继续自己的行程。至于丽水县(處州府城所在地),打算水路舟行,直至温州府城。但是,雇不到船只,搭乘官船之便也不得。不是没船,而是船只不敢于行走。原来,这瓯江之中最近两年出现了一条怪物。这怪物鱼首龙身,有齿无爪。也不知它叫什么名字,又自于什么地方。但是自其兴起以来,这瓯江水道之运便陷入了瘫痪。怪物往往于船底豁开一大大口子,使得江水灌入船体之内,导致其沉没。或以冲撞之力,而令船体崩解分析。虽然不是每一艘船只都会遭劫,但一旦摊上祸事呢?保不齐发生。由此,均不敢水中行驶。不仅这样,有能力者将船只拖到岸上。无能力者,便只能泊于水上。船主人提心吊胆,天天祈祷。别撞来那怪物,毁掉自己的船只。船不能动,许多以船运或打渔为生计者,也只有另谋出路。怪物也会吃人食畜,所以无有人敢于江中洗澡、水边浣衣与放牧。白中玉闻此,不禁叹息,“何来如此之多的害孽,扰世祸民?”水路不通,那么也只有改走旱路了。
银蟾则心生侠义,有心绝除瓯江怪物。于夜,背着白中玉(时已睡下)而悄然身离所宿驿站,来在江边。斩木变船,折枝化鼓,扽草幻作人员。大船顺流而下,之上鼓声隆隆。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满,匀速前行。如此,为的是惊动那怪物而被引来。船只足足驶出三、两百里,那怪物果然出现,半鱼半龙,过十丈之长。你见它:
巨颅刷金,庞躯染赤;目置灯笼,口含锯齿;
须如鰮鲡,尾若船楫;鳞像码匙,鳍似排旗。
乍一看,这东西似乎一条超大带鱼。实则,不是。它的名字叫作“铁鳍钢牙霸王鱼”。说鱼龙,亦可。这厮已然成妖成精,是能够显化人形的。它不须以鳍同锯一样拉来拉回,只过走一切,即将船底割开。过去之后,这妖鱼作了一个迂回。船内已灌水,正在沉没的一个过程。妖鱼侧面突撞,将船拦腰洞析。
银蟾看得真切,暗道:“好厉害的东西。若有凡人在船,岂不遇害?”投剑入水。妖鱼无有防备,遭致碎解。银蟾复造舟船,直行至江头海口。而后,掉头回转,返回自己(造先一只船时候)的始发地。不再出现怪物,想是江中仅此一条耳。
时已天明,银蟾将除怪之事告于白中玉。白中玉无奈地说:“夫人义也,但往后还当注意自己的安危才是。”实则,不知提醒她多少次了。银蟾教白中玉雇船。找到了一位船主,然而虽多予佣金,船主犹不肯行。白中玉骗之说,自己夜梦神明降谕,江怪已除。船只可以从此放心而行。否则,自己也断不敢雇船而走水路。船主半信半疑,仍在犹豫。白中玉道:“您若不信,可以拜请神明降告。”船主心说:“这神明管用吗?请了多一年,怪物作祟依旧。他们也一直没个屁放。难道现在不一样了,真能显灵?”为了老本行可操,不妨再祷告一回,遂拜神明。却突然,一个声音凭空响起。如白中玉之说,江中妖鱼已然灭绝,舟船可安心行驶。惊得船主一大跳,以为神灵明示,赶忙连连而拜。随之,高兴地打地上蹦将起来,笑得合不拢嘴。他急忙找来雇工起船。殊不知,哪里有什么神明显灵,乃银蟾暗中之作耳。白中玉一行也得以乘船,一路顺水而行,至于温州府城。但此时,温州府城面临大大的危情。未知危情为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