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厂，水深不见底，水浊不辨北，我自是不敢在这里掏银子的。暗自下定决心，琉璃厂里只带嘴巴和耳朵，就是不带往外掏银子的手。
我领着众人，在街上随意地逛着。不时地问问，这个瓶子要几两？那个罐子需几何？
逛了不多时，走到一间店门宽阔，铺面古朴的店铺前。只见，店门之上的匾额上书“齐瑞斋”三个字。我犹豫了片刻，方迈步向店内走去。
走进店内，却是一派古色古香的景色。红木的桌椅，梨木的货架，当然还少不了乌木的匾额。顺着墙望去，围成圈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或是瓷器，或是铜器，又或是玉器。
店铺内，低着头正扒拉算盘的掌柜，见有客人进门，抬头瞟了一眼。发现进来的客人，身后虽然跟着众多的仆从，像是个有身份的贵客。但再观其年岁，却是个过于好骗的孩童。
店掌柜冲伙计使了个眼色，示意由他前去招呼。
伙计会意，快步来到我面前。心中并未重视其面前的孩童，嘴上却恭声道：“这位小爷，有什么是小的能帮上您的？”
我依旧举目，浏览着货架上的物品，随口道：“恩，我随便看看。”顿了一下，又道：“若是有什么好的瓷器，不妨与我介绍介绍。”
伙计闻言，一拍双手，笑道：“小爷，还可真是巧了。本店昨日，刚刚寻来了几件上好的瓷器。您瞧瞧？”
说着话，伙计在货架上扫了一眼，抬手便指着我面前的一个笔洗，道：“小爷，您瞧这个笔洗，正经的宋代钧窑笔洗。”
一边说，伙计一边伸手将笔洗取下，凑到我面前，继续道：“您看，这笔洗上的纹路婉转流畅，还有这下面的落款儿。您上手瞧瞧？”
对于古玩，我虽然是个门外汉，但也听闻过其中的一些弯弯绕。
就比如眼下，上手张眼，那是常有的事。但接手器物的时候，绝不能直接从对方的手中接取。而是要对方先将器物放于桌案之上，再伸手从桌案上拿起器物观瞧。毕竟，双方两手交接的时候，万一打破了器物，谁人也不好分辨其过错在于谁。
我并未依言，伸手去接伙计手中的笔洗。而是学着先前见到的那“老学究”的模样，把双手一背，将眼睛凑近笔洗，似模似样的观瞧，开口问道：“恩，这个笔洗预售几何呀？”
伙计会心的笑了笑，并未马上回答于我。而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开口回道：“小爷，您若是诚心要，五百两银子您拿去，如何？”
一听伙计此言，我心中便已然明白了：这所谓的宋代钧窑笔洗，定是个十足的假货。不对，应当称其为“仿品”。
要知道，人家一个小摊子上的破瓷瓶，都敢开价二百两。你这堂堂的宋代钧窑笔洗，竟然才卖区区的五百两？倘若此物是真品，就是要价过万，那也并不为过。
好呀，你一小小的店伙计，竟敢当本大爷是三岁的小孩子？不怕告诉你，本大爷今年已经五岁了。你以为爷我身上没银子么？竟然才张口坑爷五百两？你这是看不起本大爷，还是怎么的？
我直起腰，撇了撇嘴，道：“这玩意到是不错，少爷我在家没事的时候，每天不摔它个十个也有八个。”
我举起拇指，回手指了指柜台旁，正偷眼往这边观瞧的店掌柜，继续道：“你去问问你们掌柜的，这玩意儿还有是没有？五十两银子一个，给爷我来一百个。拿回去，权当听响解闷了。”
见我如此说，伙计顿时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呆呆地望向掌柜的。
店掌柜也听见了，我刚刚的一番言语。急忙放下手中的算盘，笑脸向我迎来，道：“哎呦，小爷，您别跟伙计一般见识。他是新来的，对店里的器物还不甚了解。”
说着话，店掌柜回头瞪了伙计一眼，从其手中拿过笔洗，又对我笑道：“让小爷您笑话了，这哪是什么宋代钧窑，不过是件仿品罢了。”
店掌柜轻拍了下手中的笔洗，接着道：“小爷，您若是喜欢，五两银子一个，您拿去玩儿就是。不过，我这儿可没有一百个这么多，到是东拼西凑地能凑出二十来个。”
我呲了下鼻子，表示对其并不感兴趣，转身向另一个货架走去。
店掌柜狠狠地瞪了下伙计，怒道：“你个没用的东西，还愣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小爷倒茶来？要用上好的茶叶。”伙计闻言，自是依言去后堂倒茶。
店掌柜言罢，随手将笔洗放回原处，笑着跟上我，道：“小爷，真正好的古玩珍品，谁敢如此随意的摆在架子上呀？您若是真心想看好东西，您随我这边请。”
我看了掌柜的一眼，便顺着他的手势，向一旁的红木椅子走去。
来到椅子前，伙计刚好从后堂走出，便将茶碗摆于桌案之上。
店掌柜的端起茶碗，对我请了一请，道：“小爷，您稍坐。我这就去拿几样好瓷器来，请您鉴赏。”
说罢，店掌柜转回柜台边，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俯下身，在柜台的下面，掏出一个锦盒。
店掌柜将锦盒捧到我的面前，置于案上，并将其打开，道：“小爷，您请上眼。”
锦盒之内，一只耀眼夺目的花瓶，正静静的躺于其内。我心中了然，店掌柜只是让我看此花瓶，却并未与我介绍。就是想考验我，对瓷器的了解到底有多少？也好为一会儿的抬价做准备。
可惜，我这个“门外汉”一见此瓶，便知其为红釉瓶。原因无他，正是因为此瓶拥有瓷器当中，独特的鲜红之色。虽然红釉又分为矾红、霁红、珊瑚红等等种类，但并未妨碍我记住“红釉”这个名词。
我拿起锦盒中的红釉瓶，再见其底部，落款有“永乐年制”四个字。不用问，此瓶若是真品，就应当称其为“明永乐红釉瓶”。
我装模作样的又观察了良久，才将此瓶放下，道：“敢问掌柜的，这只明代永乐年间的红釉瓶，你预开价几何？”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