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见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喝的差不多了,便命人撤去酒宴,换几案将地形图铺展开来。
非怜见地形图非常详细,不少细小河流都有标注,暗自惊讶。暗道平原君虽然故去,但也还是留下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琰儿久居秦国,不妨将你所知形势说来听听。”赵丹示意道。
“秦国蒙骜亲守函谷关,赵掺巡曳于党,王齕统兵守雍。整条防线似铜墙铁壁,根本没有漏洞。长平之战之后,又经历了数年前的邯郸之败,兵力有所不足,故而龟缩不出,妾身以为如欲破秦,只有引蛇出洞。否则很难奏效,然而这几人领兵经验十分丰富只有蒙骜脾气刚勇,但以此人据守函谷关却也很难将其引出。”赵琰叹了口气。回想起在安国君府为众人献琴技时,身份不过是子楚的侍妾,没有人拿自己当人看。不过反而因此更容易听到一些信息,看到一些隐秘。那时子楚为自己还解释过一些论断,子楚在众人面前一副老好人样子,自己面前却忍不住指点江山,很多时候对自己诉说志向也是子楚排解郁闷的一种方式。
“如六国举兵共聚函谷关以百万之师寇雄关以决雌雄本是正途,但是六国心思各异,若是久攻不下士气低落,恐怕为秦人反乘啊!”赵来忽然感觉到十分棘手。
赵丹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非怜,问道,“少傅可有妙策?”
非怜躬身施礼道,“大王不必过忧,怜有一计与诸位探讨。”
“说来听听,少傅不必拘束。”赵丹身向前倾。
“秦之三将虽然厉害,但是这几人俱是没有碰到厉害对手,蒙骜自齐入秦,只在边陲与胡人交战,功绩不显,必有贪功之心。赵掺游击尚可,但是并未经历过大的阵仗,对敌经验尚有不足。王齕中规中矩固守雍绰绰有余但是稳重有余智谋不足。对于王齕我们要疑惑他,对于赵掺我们牵制他,对于蒙骜我们引诱他,等待时机寻找破绽。围王齕,击赵掺,骗蒙骜。”非怜侃侃而谈,赵丹听得频频点头,赵来却陷了入沉思。
“看来非大夫对此三人了解很深啊!不过赵掺有一个副将叫桓齮的智勇双全,乃是秦国年轻将领中的翘楚,却需防范未知的变数。”赵琰提醒道。
“公主所言不差,不过桓齮此人原是我墨门之人,后脱离墨门投秦,不过他所学所知远在我墨门另一位翘楚之下,由此人出马桓齮不足为虑。”非怜笑着看看赵琰。
“非少傅所言何人?”赵来疑惑不解。
“正是我赵国大将李牧。李师兄兵法战策已堪至境,由他出马必将赵掺桓齮戏弄于股掌之间。”非怜轻轻一笑,接着说道,“这一方面倒是容易达成,难在第二个环节,也就是雍的攻略,必须让王齕感到危机,并调动蒙骜援军,让蒙骜感到首尾难顾。然后诱出蒙骜,诈开城门而破函谷关。”非怜说完看着赵丹微笑不语。
“妙计啊!”赵丹叹道。赵来缓缓摇了摇头,想起长平之战之时,友军背信弃义拒不支援赵括,任何完美的计划如果没有紧密的配合只能作茧自缚,赵来觉得复杂的计谋风险太高。
“非怜少傅计策虽然不错,但是执行起来却有一定的难度,战场之瞬息万变,各个路线的将领难以沟通,配合一旦出现失误,反而被秦军所乘。越是复杂的计策越是容易失误,越是简单的计策越容易成功。仔细想来,我觉得和六国之兵陈函谷关前,逼秦人决战,以雷霆万钧之势一股作气劈开函谷关。当然安排一只奇兵也是有必要的,不过却只能临时随机应变了。”赵来说道。
赵丹听了说道,“马服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现在主要的问题还不在于如何破秦,而是在于如何联系诸国合纵。这些事情容后再议也无不可。”
非怜眉头一皱,不过转瞬间又笑道,“大王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正是合纵,燕国使臣已经等候多日了,是不是…;…;”
“非爱卿安排一下,寡人这几天就要见他。”赵丹吩咐道。
“诺!”非怜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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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聊了一会儿,赵丹有些倦了,示意众人散了。
赵来别过赵琰,回到自己府邸,却见老家人福伯在堂下等候,询问之下原来是荀况前来拜访过,不过荀况留下话说明天要继续造访。
赵来有些疲惫,荀况在稷下学宫担任忌酒的时候做过赵括的老师。自从兄长过世之后已经很少来往了,此番前来恐怕有要事。荀况明日既然再来,自己也不必多加思量,赵来真正担心的是今日的非怜给人的感觉,有些非同寻常,但是细细思索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
正思量间,脑袋挨了一记爆栗,赵来吃痛,“哎呦”一声,定睛观看,不是鹖冠子是谁。“师叔,您不要老是神出鬼没的好不好。”赵来一边抚摸着额头一边埋怨道。
“你小子这颗脑袋早晚要搬家,这么粗心大意,简直是蠢才,比庞煖还蠢!”鹖冠子笑骂道。
“师叔何出此言?”赵来还在纳闷。只听鹖冠子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个非怜有点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