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见顾雪华安静得不太正常,心里一惊,颤抖着伸出手在她鼻子上一试,竟完全没有了气息,他又趴在她胸口上听了听,也没听到心跳,他吓懵了,站在病床前呆了片刻,这才想到该去叫医生。
老刘冲到护士站,白天那三个护士已经下班了,值晚班的是另外三个护士,老刘大声喊道:“护士,我老婆没气了,你们快去看看。”
一个年长的护士一听老刘的话脸色一变,赶紧吩咐一个年轻护士去找医生,然后带着另一个年轻护士到了404病房,她先试了试顾雪华的鼻息,然后又摸了摸颈部的大动脉,最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电,扒开眼睛看了看,最后摇了摇头,说:“没救了,已经去世快两个小时了。”
老刘一听护士的话,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顾雪华怎么可能会死呢?睡觉前他们还在说着话呢?医生不是说是个小手术吗?怎么可能会死呢?
老刘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个梦,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发了疯一样朝门外跑去,他跑到楼下,站在住院楼前四处张望,却没看到驼背老头的身影,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寻找,无助又着急的他最后只能撕心裂肺地喊道:“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你把雪华还给我!你为什么要带走她的魂魄?”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惊奇、询问、还有同情。
老刘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又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打起了滚,他嘴里不断地说着:“把雪华还给我,把雪华还给我……”
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地议论着。老刘在地上痛哭了一阵之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声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开!”
围观的人散去了一部分,还有些好事者虽然退后了一些,却仍然看着老刘。
这时一个声音在人群外喊道:“顾雪华的家属在不在这里?赶紧回病房,医生有话要问你。”
老刘一听医生找他,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说不定顾雪华还有救呢!
他连忙走出人群,看到先前去找医生的那个年轻护士站在那里等他,看到他过来后护士说道:“回病房吧,医生在等着你。”
老刘跟着护士回到了404病房,病房里除了护士,还有好几个医生,那斯文医生也一脸困惑地站在病床前,离病床最近的却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医生,他正在一边查看着顾雪华,一边询问斯文医生问题,斯文医生每回答一个问题,年长的医生都会微微点点头,只是脸上的神情始终沉重。
老刘走到年长医生面前,双腿一屈跪了下来,哀声求道:“医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婆!”然后不住地在地上磕着头。年长的医生赶紧阻止他,把他扶起来,一脸沉痛地说道:“你爱人已经去世了,我们也是回天无术,这个事实我们都要接受。我们医院会尽快查明你爱人的死因,如果是我们医院的责任,我们愿意承担。还请你能够节哀,在医院检查完遗体后,尽快办理后事吧!”
老刘感觉天旋地转,又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年长医生的几句话如同复读机一样不断地在他耳朵里重复,每一个字都如同铁锤在他身上敲击,痛彻心扉。
这时门外有人喊道:“胡院长,楼上504的病号有情况,请您快上去看看。”
除了老刘,病房里所有人都朝门口转过身去,刚才带老刘上来的年轻护士喘着气站在哪里,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年长的医生用怀疑的语气问道:“504的病号?你确定是504吗?”
显然这年长医生就是护士要找的胡院长。
年轻护士很肯定的点点头,说:“错不了,就是504的病号。”
在场的人都炸开了锅,护士和医生都在互相询问着:“504的病号不是昨晚就确定已经死亡了吗?还能有什么情况?”也有人说道:“难道是尸体出现了什么变化?”
胡院长大声说道:“都别议论了,上去看看。”说完率先出了门,其余的医生和护士都跟在后面,刚才还满屋子的人,现在就只剩下老刘孤零零地站在病床前看着一动不动的顾雪华了。
老刘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因为悲伤而变得混乱的思维慢慢地恢复了,刚才医生出门时他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一样,根本没听清那护士说的话,清醒过来后他觉得奇怪,刚才满屋子的医生护士都去哪里了?他们不救人了吗?也不查清楚顾雪华的死因了吗?他努力回想,突然想起刚才有人说到过504病房。
老刘想起了504病房那个坐在病床边的伤心男人,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许凉玉,然后他突然想起了刚才的梦,最后终于想到了医生护士为什么都走了——因为504的病号有情况!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眼睛猛地睁大了,然后冲出了病房,跑到了五楼,来到504病房门口。
现在的504病房跟刚才的404病房一样,站满了医生护士,所有人都朝着病床上站着。老刘透过人堆的缝隙也朝病床上看去,只见病床上的许凉玉半躺着,脸上虽然还是煞白的,眼睛却已经睁开了。
胡院长坐在病床前,正在给许凉玉做简单的检查,每做完一项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最后他说道:“从我初步的检查来看,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详细检查一下。”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们又都开始交头接耳了,这时一个人从老刘身后冲进了病房,激动地喊道:“凉玉,你醒了!”
老刘一看,这人正是昨天中午不知所踪的张清泉。老刘觉得奇怪,张清泉去了哪里?为什么他离开时许凉玉还是个死人,回来时却活了?难道就像自己梦见的那样,驼背老头给许凉玉回魂了?可老头既然勾走了魂魄,为什么要给她回魂?为什么死了的许凉玉活了,而活着的顾雪华突然死了?这中间到底有怎样的关联?
老刘突然想起了张清泉离开病房时说的那句斩钉截铁的话,和他那个坚定的眼神,他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老刘正在聚精会神思考着,突然听到背后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回去了就好!回去了就好!”
这嘶哑的声音辨识度很高,老刘听得出来,那是梦里那勾魂的驼背老头的声音。他猛的转过身去,看到一个驼背的身影正在下楼,老刘赶紧跟了上去,可前面的老头看似走得缓慢,却怎么也追不上他。老刘就这样一直跟出了住院楼,又跟出了医院,最后跟到了空荡荡的大街上,最后老刘实在忍不住了,喝道:“你给我站住!”
驼背老头慢慢地回过头来,左右看了看,不见有别人,这才惊奇地问道:“你在叫我?”
老刘说道:“废话,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
老头又问道:“你看得见我?”
老刘答道:“我跟你说话自然是看得见你!”
老头嘿嘿一笑,问道:“这么说,昨晚和前晚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老刘不想再跟他废话了,怒声说道:“你赶紧把我老婆的魂魄送回去,不然我跟你没完。”
老头又嘿嘿一笑,说:“我勾来的魂魄,都是寿数已尽的人,既然勾来了,怎么能送回去呢?”
老刘骂道:“你放屁,我老婆的魂魄不能送回去,那为什么许凉玉的魂魄能送回去?”
驼背老头厉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我前晚本来是去收你老婆的魂魄,却在上楼时被你撞了一下,老头子记性不好,被你一撞记混了病房号,许凉玉又和你老婆长得一模一样,这才勾错了魂。要不是我回去后核对了一下,便铸成了大错。”说完老头稳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放慢语速说道:“好在我及时送回了许凉玉的魂魄,不然倒让她枉死了。”
老刘不肯相信这些,他觉得老头送回许凉玉的魂魄肯定是张清泉跟他做了交易,张清泉中午出去后便不见踪影,肯定是找这驼背老头赎许凉玉的魂魄去了。
想到这里,老刘开口问道:“张清泉给了你多少钱赎回他老婆的魂魄?你开个价,我给你双倍赎我老婆的魂魄。”
老头听完一愣,随即笑道:“可笑,真是可笑。你们都以为钱是万能的,在我这里却是狗屁。”说完他用手一勾,顾雪华的魂魄凭空出现在他身边,老头说道:“人有生便有死,到了死期还想起死回生,可能吗!”
老刘看着一脸轻蔑的老头,眼睛里冒出了火,他不顾一切地向老头冲去,想从他身边夺回顾雪华的魂魄,老头却当他不存在一般,转身带着顾雪华的魂魄往前走。
老刘前冲的身体撞到了老头身上,却完全没有撞击的感觉,整个人从老头身上穿了过去,前冲的势头一尽脚下失去控制,老刘摔了个狗吃屎,双手在地上磨出了血。
老头看都不看趴在地上的老刘,继续朝前走去,老刘恼怒交加,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老头前面,伸出手快速向老头脸上抓去。
老头驼着背,脸部正好在老刘胸口前方,他看到老刘快速伸过来的手,原本一脸的无所谓变成了惊恐的神色,头一偏想让过老刘的手,却已经不可能完全躲过,老刘的手掌抓在了老头的侧脸上,让老刘觉得意外的是,这一次老头被抓了个严严实实。
“啊!”老头痛苦的叫了一声,捂着脸往后退,老刘发现他的脸上冒起了黑色的烟,同时他身后的顾雪华的魂魄也稍微消散了一些,老头见状,赶紧一把抓住顾雪华,消失不见了。
老刘看不见老头,也看不见顾雪华,他急了,大声喊道:“你回来,你放了我老婆!”
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飘荡,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老刘突然感觉双手疼痛,抬起手一看巴掌,刚才摔倒擦破的地方血迹斑斑,特别是中指上的血不住地在往外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