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光可鉴人的瓷地板上,陈董的泪啪嗒地掉落了。陈董感觉自己这三十几年积攒的所有运气,都用在了这一刻。
“只是,还是不可懈怠,很有可能还会再次发烧的,所以今晚特别关键。”那个老教授面带愁色的说道。而原本刚刚有些放心的陈董再次有些担忧起来。但是这种情况下,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
在一旁的护士及医生都极力劝说陈董回病房,陈董想着自己在这里确实已经没有了什么用处了,便走了回去。
回到病房之后,陈董的心还是悬着的。随虽说珺书现在的情况确实有所好转,但是看情况,还是很有可能会复发。
夜色一点一点降临,窗外的月光映射进来。因为屋内没有开灯,所以照的屋内的东西一些亮一些暗。陈董看着,心里一直在默默地祈祷着。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陈董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从未合上眼。陈董奢望通过以月光为媒介,给自己的妻子传达消息。告诉她,希望能让她在天堂,保佑他们的孩子,渡过这个难关。虽然不知道,这愿望能不能让远方的妻子听见。
天边开始鱼肚泛白,天色也从灰暗渐渐翻出好看的蓝色。陈董终于是撑不住了,缓缓闭上了眼睛。可是,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一个晚上,祸事还是抓住了最后的一点时机,爆发了出来。
没等护士讲话说完,陈董就直接下床跑了出去,忘却了自己是在赤脚行走。其实,当护士将自己的唤醒的时候,他心中就又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自己必须马上赶过去。
当自己过去的时候,看着在自己女儿身旁拥簇了许多医生。见到这样的场景,陈董的心更加难受起来。护士长看到陈董的到来,不自己伤心起来。陈董并不理会,因为这件事,他一定要亲眼所见才能相信。
陈董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犹如一个疯子一般穿梭拥挤的人潮,终于来到了珺书的身边。一边的医生们见状也不再怪罪,面上都露出了愧色。想说什么,但是却遏制在了喉咙口。
陈董看着他么的表情,知道很有可能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不自觉间腿开始有些发软,但是还是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次的情况不同于上次,珺书的病情来势更加凶猛。而且又因为是在半夜病发,所以当发现时,已经是打的一个人措手不及。
当医生都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危在旦夕了。但是尽管如此,还是极力挽救。只是最后的结果还是无法尽如人意。这个命运多舛,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还是只剩下来了几十分钟的生命了。
真的当快要靠近的时候,陈董反而越走越慢下来。看着自己女儿奄奄的喘息着,脸蛋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对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陈董扑通跪在了地上,伸出手抚摸着珺书的脸庞。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孩子的气息,但是,他不愿意这是最后一次。
他还在幻想着以后,能够看着珺书承欢膝下,和乐融融。每年能够去看妈妈,告诉她她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还有陈董还在幻想着,珺书结婚时的样子,穿着白色婚纱,一定美极了。
自己将珺书的手放在另一个男人的手中,许诺照顾珺书一生一世……但是现在告诉自己,这一切难道都只是自己的幻想吗?
陈董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些现实。突然感觉一个人的手搭在了陈董的肩头,原来是那个教授。“你也别太难过了,生死有命。趁着孩子弥留之际,好好亲热一下吧。”说完,便招呼大家都出去了。
陈董在原地,难受不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深深刺入,既不能拔出,又不能放任其继续深入。所谓欲哭无泪,大概就是这样吧。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在短短的几天,陈董已经感受了两次。
“女儿啊,待会儿看见了把你带走的人呢,千万不要害怕,爸爸就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陈董慢慢将珺书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将自己的脸贴在了珺书的脸上。这还是自己头一次抱起女儿。
只听陈董继续说道:“你也别反抗,因为他们是要带你去更好地地方。那个地方呢,叫做天堂。在那里,你还可以看见你的妈妈。”陈董一边说着,一边面带微笑地轻轻拍打着孩子,仿佛在哄她入睡。
“你别怕不认得,爸爸教你一个办法。那个最漂亮的,就是你的妈妈。因为你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陈董就这么一直说着,在一旁的护士们都听得忍不住掩面拭泪,或是眼眶通红。而此时,陈董却依然微笑着,轻声诉说着。因为,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看见任何负面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陈董渐渐感受到了怀里的人儿体温在慢慢地变得冰冷,呼吸也在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微弱。陈董终于再也不能抑制住内心的悲痛,滚落下了抑制了很久的泪水。
“孩子,你下次投胎,找一个好人家吧!”陈董说着,声音沙哑,哭腔浓重。但是这却是陈董最大的期望。
当陈董一路陪同珺书被送往太平间的时候,感觉每一步路都沉重不已,仿佛脚下的你是光滑的瓷砖,而是一旦深陷其中就无法脱身的沼泽。
终于到了那个阴冷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丝毫没有温度,仿佛就在告诉你,这个地方十分可怕,能让你所有的快乐全部吞噬掉。
陈夫人也躺在这里,陈董一直不愿意去看,因为仿佛这样,好像自己的妻子还没有离自己远去。但是陈董自己也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点最后的执念。其实自己的妻子已经离自己远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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