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人来了。”
“是谁？”
“只有两个人，如果是刘军……他不会只带一个人。”
“那就是他了。”
“应该是了，旁边那个人就是朱昌。”
“这么说来，刘军已经死了。”
“应该是的，看来人多不一定有用。”
“那也未必，我比刘军更会用人，更何况，我们有他。”
“是啊，我们有他。”
……
两个人走到一个乌黑的小巷前停下。
朱昌不解地问：“怎么了？”
苏元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有埋伏。”
“有埋伏。”
朱昌紧张地说道：“那怎么办？他们不守规矩。”
“活人才有规矩。”
苏元说道：“你在这里等着。”
乌黑的小巷，走过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这是贫民窟里无数垃圾和腐烂的尸体混合出来的味道。
苏元刚踏进小巷没几步，头顶上忽然传来重物下落的声音，他没有抬头，直接向前跨了一大步，身后随即传来了重物砸在地面上的沉闷声响。
一块很大的石块，彻底堵死了小巷并不宽阔的空间，溅起来了黑色雨水落在苏元的鞋上。
一把刀出现在石板背后，苏元身体微微晃动，刀尖擦着衣角砸在泥地上，小退半步，头也没回右手反握双刃短刀向身后刺去，刚好刺破了那个的咽喉。
又向前一步，短刀正握从右前方滑过，一滴血从黑暗中忽然飞出来，落在地上很快消失无踪，又前进一步，短刀忽然交至左手，用力刺破了左侧的一块木墙，刀拔出时，木墙里传来了人体倒地的声音。
苏元闲庭信步，每一步杀一人。
自从入魔之后，他的五感得到了很大的增强，存在于微妙的意识如今也清晰了很多，他可以感应到每个人所在的位置，感应到他们沉重的呼吸，包括那双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手。
走到小巷中间，已经有十个人倒下。
忽然间，他感觉有些兴意阑珊。
这些人太弱，也太慢了。
连他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怪异的风声，就在他仔细分辨的时候，身体蓦然后跳，一把全身漆黑的刀在他的身前划出一道半圆，一个全身漆黑，连脸上都带着一个黑色的面罩忽然出现他的面前，那个人一跃而起，双手握刀从半空中全力劈下。
苏元的刀锋轻轻的一转，从他的小腹下滑了出去。
忽然间，那人收刀，借着身体下落的力量，黑色的刀刃砸在苏元的刀锋上。
“当……”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出。
所有人，包括朱昌，同时心中一紧，寂静中传出来的声音让他们的心乎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小腹上有一道细腻的伤口，那个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刀身反转自下而上挥出。
短刀在手中转了个圈，而后用力砸在漆黑的刀身上。
又是一道声响。
刀在手中剧烈的震动着，那个人的双手几乎无法掌握，等到他重新紧握住刀时，眼前忽然一阵恍惚，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把短刀从他的咽喉刺入，斩断颈椎，从脖子的后面露出刀尖。
黑暗重新找回了寂静。
苏元弯下腰拔出刀，一蓬血就在他面前喷洒，等到血干了，他才向前走去。
刚走出一步，黑暗中就传来了整齐的后退的声音，紧随其来的是一些物品被撞落的声音。
继续往前走，再没有人从黑暗里冒出来，连他们寄与希望的那个人都失败了，剩下的人也没有再出手的勇气。
朱昌在这时候跟了上来，站在苏元旁边。
苏元点点头，“你来了。”
“嗯。”朱昌说道：“我们一起走。”
苏元笑了笑，说道：“那就走吧。”
走出小巷，终于看到了灯火。
一个低矮的木棚下，两个人站在那里，像两个受惊的鹌鹑。
看到朱昌，两个人立即冲了上来，握住他的手哀求道：“朱昌，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这一次是我们不对，只要你这次放过我们，以后我们就是你的手下了。”
朱昌扭对看着苏元，苏元同样也在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抽出手，又慢慢地转过身。
“朱昌，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如果不是当初我们帮你，你怎么能活到现在！”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苏元冰冷的声音传过来，两个人立即闭上了嘴。
这个人成了他们的梦魇。
两个人紧紧盯着他们最后的机会，哪怕银币的反光刺痛了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银币落在手中，两个人的心也重重一沉。
“猜猜看。”
“正。”
“反。”
两个答案。
苏元却在摇头，“很遗憾。”
手张开时，银币被夹在两根手指中间，静静地，沉默着。
对于两个人来说，却更像是无声的嘲讽。
……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张小鱼已经带着人跑过来。
十多个人迅速将尸体推放在一起，烧上油点火焚烧，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余光就是在偷偷打晾着苏元，却始终不敢正面去看，他已经被苏元的手段吓破了胆。
唐矮子的油灯还在亮着。
他把一碗煮得很烂的鸡蛋面送到苏元的面前，又从怀里拿出一扁平的酒壶放在旁边。
酒壶的表面被磨得很光滑，看样子已经存在了很久，就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唐矮子看着酒壶的目光甚至有些温柔。
“壶里的酒是今天刚匀的，这个酒壶却已经跟着我快四十年了，是我第一次和初恋情人约会时的礼物。”
唐矮子的声音低沉，有点感伤，“每一次摸着它，就好像摸着我初恋情人的手一样。”
唐矮子的眼睛里忽然发着光，就好像多情少年面对着情人光滑**里眼睛里的那种光芒，每个人都会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永生难忘。
他忽然话锋一转，问着苏元：“你说它是不是很珍贵？”
苏元正在夹面的手停住了，看着唐矮子布满皱纹的脸很久之后才慢慢地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却并不妨碍他理解这种感情，但他却不清楚唐矮子说这段话的目的。
唐矮子问道：“如果我把它送给你，你愿不愿意。”
苏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为什么？”
唐矮子说道：“这个酒壶，再加你之前欠下的五个银币，我想用这两样换你一个承诺。”
苏元皱了皱眉，“什么承诺？”
唐矮子说道：“如果有一天需要时，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苏元又问：“为什么是我？”
唐矮子说：“因为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苏元想了想，又摇着头，他把酒壶推了回去，“酒壶对你来说很珍贵，对我却一文不值。”
将碗里的面快速吃完，又一口喝光面汤，而后以唐矮子失望的目光中说道：“我的承诺并不值钱，五个银币就足够了。”
回去的路上，朱昌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就这么答应他了？”
苏元反问：“你不知道？”
朱昌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不知道。”
苏元忽然停下脚步，叹息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
回到住处，洗过澡，苏元就躺在床上。
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发光的小树依旧在轻轻摇动，在没有风的时候。
叶片轻轻招摇，像是在呼唤。
苏元沉默着向前，他走得很艰难，第一步都需要花费全身的力气，这一次也仅仅向前十步，就再也无法前行。
距离小树却更近了。
苏元静静地站在原地打晾，沉默着。
柔和的光芒已经遍布眼帘，可以看清楚全貌。
只是一棵普通树的模样，路边随处可见，无人问津。
大部分的枝干是光秃秃的，只有十几片叶子，很不均匀的分布，每一片都像有生命一样，苏元甚至能听到它们的呼唤。
在一片灰蒙蒙的意识空间里，透露着诡异。
忽然间，他的神情出现了变化。
树枝一个部位正在抽出一片新叶，缓慢的，完成一半时却又忽然停止，半片树叶就那么孤零零的挂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活力。
老家伙，这就是你送的礼物？
它倒底是什么？
……
苏元，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我已经忘了。
我还没忘。
有意义吗？
……
最后再送你一样东西。
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
…
…
谢谢！
……
你的离开是命运的决定。
这种话我不会信。
你会的。
你确定？
如果有一天你能打开礼物的话。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