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万籁俱寂。
杰拉德从床上翻身坐起，点起了灯，独自等待。
没过多久，就有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杰拉德走过去打开了门。
一个护卫模样的人就跟着他走了进来，正是从帝都随行的护卫中一员，此时他看起来完全有别于正常时候的稳重，跟着杰拉德的背后，眼睛里满是狂热的光芒。
“赞美吾主。”
等到杰拉德坐下，那人立即就跪伏在地，五体投地，“拜见神使。”
“赞美吾主。”
杰拉德亦同样对着西方弯腰，而后再次坐下，眼神细细打量趴着的那人。
“就算在我身边安插人又能如何？神的力量无所不在，只要一丝就可以令他们转投神的怀抱。”
杰拉德眯起眼睛，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讽刺。
“安排的事做得如何了。”杰拉德面无表情地问着。
“暂时还没有结果。”
那人答着，又很快解释：“那些人的警惕心很强，很容易就摆脱了跟踪。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些地方，和什么人接触过。”
“罢了。”
杰拉德摆摆手，“预料之内，也不怪你。”
本就是随意的一句交待，也没抱什么希望，自然也不存在失望的情绪。
“多谢神使。”
那人敢紧应了一声。
“不过我从其中一人身上得到了这个。”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立即送上。
“这是什么？”
杰拉德伸手接过。
那人道：“我们花了不少代价净化了其中一个，这个就是从他身上搜来的，我见他一直小心保护着，怀疑这应该就是他们传递的消息。”
“有点意思。”
杰拉德摸着下巴，眉眼散开，“去掉后面相同的异常，就只剩下日期了么，只要能确定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有了大概的范围，只要细查下去，必然可以得知真相。”
“想出这种方法的，也是个人才，罪民之中也有不可小看的人哪。”
杰拉德喃喃道：“看来宣武卫那边真的要去一次了。”
“只是……”
他细细想了想，又将纸送回，“你找个方法，让欧文得到它，一定要做得自然，不能怀疑到我身上。”
“是。”
那人略有疑惑，却也没有太多想法，于是就应着。
“你可以走了。”
杰拉德摆着手，却见那人没有反应，于是又问：“你还有什么事？”
“神使，宴会上……”
那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到杰拉德的表情，一股胆怯的情绪涌上心头，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又收了回去。
“嗯？”
杰拉德冷眼一抬，“你这是在置问我？”
“我不敢。”
那人身体一颤，伏地在上缩得更紧了。
“我所做的，自然都有缘由。”
杰拉德道：“能告诉你的，自然会和你分享，不能说的，自然不说，你也不该问。你可明白？”
“我明白。”
那人声音颤抖着。
“你我同为神的子民，本无高低之分，只是我有神的使命在身，所以才有不同。我们所做都应当以完成神的使命为前提。”
杰拉德的态度稍有软化，“你作为神在这片罪恶大地上的第一位信徒，理应当得到尊重，我可以回答你的疑问。”
那人抬起头，脸上迟疑不定。
“你站起来。”
杰拉德冷漠的声音响起，那人不敢犹豫，立即就站起。
杰拉德同样站起来，面对着西方，手心紧握纹章。
“神说，我所见的，必将与你分享。”
随着话音，淡淡光华从纹章中射出，组成一道光幕，如虚幻，却又是真实存在。
光幕上，宴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真实的展现。
那人看着，目瞪口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至侍女倒地时，身体又猛然一震，重新跪伏在地，“这就是神威啊。”
“神啊，请原谅我的动摇。”
那人口中喃喃说着。
“你要时间保持对神的虔诚，神自然会原谅你的罪过。”
杰拉德重新坐下，伸手一点，那名侍女的模样就放大，“她自知罪孽深重，所以用这种方法脱离罪恶肉身的束缚，神魂已经回归神的国度。”
他看着那人，又说着：“你应当为此而欣喜，神并没有放弃你们这些罪民。”
“是，我应当为此而欣喜。”那人喃喃复述。
……
“统领！”
两名守卫持枪而立，喝然叫着。
“恩。”
王虎微微点头，又命令着：“开门。”
“是。”
一名守卫走过去，费力地推开一扇表面嵌着一层铁板的沉重木门。
“吱——”
缺油润滑的门轴转动，发出一道难听的声响。
王虎微微皱眉，不悦地说着，“太难听了。”
小黑在身后道：“明天我安排人来加点油。”
王虎正要点头，又忽然摇着头，脸上浮现一丝神秘的微笑，“也许未必就需要。”
说完也不解释，直接就向前走去，小黑摸了摸头脑，眼睛眨巴了几下，跟了上去。
火光依次亮起，驱散了黑暗。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木架，王虎皱起眉头，在这里，不熟悉的人想要找到一份档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幸好他所需要的，并不用他亲自动手。
“把苏元的记录都拿出来。”王虎命令着。
“所有吗？”小黑确认着。
王虎点着头，“不管是确认还是未确认的，只要怀疑与他有关的，都拿出来，一份都不能落下。”
“没问题。”
小黑应着，又安排跟随而来的几个人迅速的在书架间分离开。
这些人都是专门负责记录和整理的人员，论起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再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们，没过多久就有一份份记录被抽取出来，摆放在一张桌子上。
“这么多？”
王虎看着眼前堆得满满的颜色各异的记录，不由得有些头疼，“怎么会这么多？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其实可以确认的并不多。”
一个人走过来对着三种颜色的记录解释着，“大部分我们都也只是怀疑与他有关，还有一部分实在找不到原因，也按在了他的头上。”
“居然还有找不到原因的，我们的情报系统有点落后了，看来需要找个方法完善一下。”
王虎摸着额头，又命令道：“把这些全部时间先后排列好。”
“是，统领。”
几个人围在一起，确定着每个记录发生的时间，又按照王虎的要求，依次以时间顺序排列着，前后修改了好几遍才得以最终确认，在长桌子上排成并行的两列。
“统领，已经全部排好了。”
结束之后，先前那人立即汇报着。
“很好。做得不错。”
王虎满意地点头，又对那几人道：“你们可以回去了。”
“是。”
几人齐声应着，纷纷告退。
“小黑，你核对一下。”
王虎说着，神情隐隐有着激动，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小黑很清楚他的情绪，默不作声的向前，拿出一张纸按照上面的日期按个核对，每核对完一个，就在纸上划上一道，以作记录。
这个做起来就快得多了，很快小黑就确认了最后一个，在纸上做下记录后就转过身，神情同样的振奋。
“没错，就是他。”
小黑把纸递过来，“除了有个别出入，其他的每一个都能对上。”
王虎一脸坏笑地接过，只看一眼就抬起了头，正如小黑所说，每一个确切的记录他都会日期下面划上一道，而这些占了所有日期中的九成以上。
“还真是你啊，真让我高兴。”
王虎咧着嘴笑起来，“苏元，你说我应该拿你怎么办呢？帝都和神使，你说我是告诉其中一个，还是两个都交待呢？”
他装模作样的摇着头，“唉，真是为难啊。”
随后，他就在小黑惊诧的目光中，将那张纸撕得粉碎。
“既然为难，那还是算了吧。”
王虎朝外走去，嘴里嘟囔着，“让他们自己查吧。”
“统领？”
小黑很快追了上来。
“不理解？”
王虎放慢了脚步。
“恩。”小黑很老实的点着头，“不是很明白。明明……”
“明明我们和苏元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
王虎很了解他，接着他的话就往下说：“而且只要我们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任何一方，都能得到不少的好处，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是。”小黑又点头。
“想法很不错。”
王虎夸赞一句，随后话锋又一转，“只不过有点小问题。”
“哪里有问题？”
小黑虚心的请教着。
王虎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如果我们把消息传送给陛下，非得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什么麻烦？”小黑赶紧问着。
“天大的麻烦。”
王虎解释着：“陛下说不定会命令我们将苏元护送到帝都，像这种事你愿意去做？”
“不愿意。”小黑立即摇着头，随后又问：“如果卖给神使呢？”
王虎道：“那得到的好处肯定不少，但麻烦会更大。”
他转过头，笑意连连连的反问：“你觉得，做出这种事，陛下还会放过我们？”
没等小黑反应过来，他忽然又一脸肃穆，正色道：“小黑，你要记住一点，永远不要和神使合作。虚情假意可以，真心实意完全不行。”
“为什么？”小黑问着。
“我也不知道。”
王虎的目光中忽然露出一种缅怀之色，“当年有个人和我也这么说过，结果第二天，就被告之他已经死了，尸骨无存，可惜我到现在也不信，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死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