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
乌云遮蔽天空，阻挡的星光，沿海小城中一片黑暗。
廊檐下的几束火把，是唯一的光源。
光影随风抖动。
“朱大肠，最近好东西吃多了，肥油把脑子也塞住了？”
城东黑虎帮的老大，烟斗在脚底板轻磕几下，余下的火星四散，“这样也好，既然你们主动挑衅，那就顺势把你灭了，这样拿了城北，姓王的估计也不好说什么。”
“就凭你那小身板也想拿下城北？”
朱昌耻笑，“也不怕把肚皮撑破了。”
“没想到你还能笑得出来。”
张羽淡淡回应着，“等拿下你之后，非把你剥皮抽筋不可。”
朱昌不屑的摇着头，“你们这帮人说话真没有新意。”
随后，他神情激动，继续说道：“就算剥皮抽筋，那我也比你重，看你瘦不拉矶的样子，我真怀疑你能不能满足你老婆，平时没少让下面人帮忙吧，要不要我也替你分担一点，放心，不收你钱。”
张羽身材消瘦、矮小，平时最不喜欢有人挑破这一点，这时候怒火再控制不住，“给我杀。”
身后三百二十人立即冲了出来。
站着的时候，是整整齐齐，稍微一动就变得散散乱乱。
朱昌脑袋一缩，像兔子一样逃窜，转眼间就缩到孟昶身后，再也不出来。
“早该这样了。”
孟昶慢慢收起伞，“听你们废话真无聊。”
朱昌讪讪一笑，小声提醒着，“他们来了。”
孟昶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摆动，得到信号，身后整装待发的一百人同样冲了出来，
虽然人数比起对面要少了两倍有余，但那种经过严格训练的纪律感，纵使面对多倍敌人，也同样面不改色，保持着完整的方阵，手中武器都是木质长枪。
两波人马撞在一起，这一处小小空地上，立即就被挤得满满当当。
“刺！”
“收！”
“进！”
方阵之中，有命令不断发出，各人依照配合，长枪刺出又快速收回，再进步挤占空间。
一方人虽少，但经过严格的训练，无论何时都能保持阵容整齐，又怎么会是小打小闹的混混可比，虽然人多，却无法冲破整齐的防线，短短时间就已经倒下不少人，已露败相。
……
“果然很厉害啊。”
一座高楼之上，漆黑的空间中，王虎赞叹着。
“是很厉害，和军队差不多了吧。”
小黑带着同样的神情，却又疑惑挠头，“他是怎么做到的？”
王虎解释道：“现在的军中训练方法都出自孟家的记载，他当然会知道，也自然能做到。”
小黑道：“看来他们是赢定了。”
“这一点我从来不怀疑。”王虎笑道：“虽然根基不深，但从实力上算，没有能比得上他们的。”
他微微叹息，“要不然，我又怎么会选择他们。”
……
“这怎么可能！”
张羽惊呆看着，只从场面上来看，已方必败无疑，他伸手摸向额头，立即就感到湿滑，就算是入冬之后，也同样流出冷汗。
“老大。”
身后一人提醒着，“他们很明显是有备而来，我们……”
“去请王虎。”
张羽下了决心，“他们私自动手，已经破坏了城里的稳定，王虎他不会做视不管。我们每年都给一大笔孝敬，光凭这一点，他也不能不管。”
“好，我这就去。”
那人立即应了一声，知道情况紧急，也不多说，快速的离开了。
张羽目光紧看空地上的情况，又是不是那人离开的方向，焦急等待。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那人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
张羽心里一突，看到那人独自一人，连忙问着，“王虎不管？”
他的声音忽然拔尖，“他怎么可以不管！”
“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见到他。”
那人苦笑着，将经过完整的说了一遍，“哨卫说了，王虎傍晚就离开，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再问，他们就把我轰走了。”
“不对。”
张羽听完就摇着头，“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按道理他早应该阻止才对。”
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不妙的预感，“难道……”
他立即转头朝四周看去，黑暗的夜色中，仿佛能够感觉到王虎就在哪个地方看着。
那人也猜了出来，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如果是这样，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只是这时候却不敢多说。
“老大，您该做决定了。”
那人想了想，还是劝着。
本方人马已倒下近百，这时候心气也快散了，已经有不少人借着天黑，偷偷逃离，再不想办法，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大家坚持住，我现在就去搬救兵，只要能赢，事后每人赏五个金币。”
张羽高呼一声，得到许诺，底下的人顿时振奋许多，竭力抵抗。
“有用吗？”
孟昶戏笑一声。
“我听说，他们请来了一个修行者。”
朱昌装模作样的问。
“有用吗？”孟昶还是那句话。
“那当然是没用的。”朱昌嘿嘿笑着。
……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来。”
张羽飞快离开，来到一处酒楼。
酒楼老板一脸怨气，大半夜被叫醒，心情自然不好，但得知楼上那位身份时，就不敢发作，此时面对张羽却不需要过多忍耐。
“还请您出手！”
张羽也不理会，径直上了二楼，在唯一的一人身边弯下了腰，“就按您之前的条件来。”
那人也不说话，端起酒杯慢条斯理的轻啜一口，“条件要改改。”
张羽连忙问着，“多少？”
“一半。”
“一半！”他立即尖叫出声，“这怎么行！”
那人转过头来，张羽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就一抽，一身胆气去了大半，低声下气的哀求着，“您抽了一半，帮里就没有活路了。”
那人摇头道，“只是要你现在的一半，城北那边我不取。”
他放下酒杯，又说着，“而且你现在来找我，肯定局面对你很不利，你再这样下去，只怕什么都得不到了。”
“好，就一半。”
张羽稍一思考就咬牙下了决定，复又拱手，“还请您现在就出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人又端起酒杯，轻啜一口，复又放下，“好说。”
……
“嘻嘻！”
两人刚走出酒楼，就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紧随其后，就是清清嗓音发出的叫卖声。
“卖花喽~卖花喽……”
“这么晚居然还有人卖花，脑子饿晕了吧。”
与那人谈妥，张羽的心放下了大半，知道今晚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输，这时候就有心情调侃。
“这时候在卖花，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人有问题。”
与他不同，那人脸上却是慎重，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小姑娘缓缓出现，娉婷身姿，纵使在黑暗中也有让人难以抗拒的光彩，离得近了就看清全貌，十**岁，很年轻，也很漂亮。
“两位要买花吗？”
小九挽着一个花篮，里面有三五朵花，走近之后就问着，“很香的。”
“大晚上卖花，你有毛病，我却没有。”
对于那人的话，张羽自然不太相信，只是面对一个非常美丽的小姑娘，只要是正常男人，无论是谁都下不了狠心，“你快回去吧，我们还有急事，不会买你的花，这个时候也不可能会有人买你的花。”
“就买一朵嘛，真的很香的，不信你闻闻。”
小九求着，从花篮里拿出一朵，直接送到两人面前。
一阵花香传来，那人不由地深吸一口，随后就怒目圆瞪，身体直挺挺地倒下。
“这……”
张羽心中一突，立即大喊着，“王统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阵花香传入鼻中，也同样倒下。
“搞定。”
小九轻笑，重新走入黑暗。
……
“嗯？”
杰拉德一声轻咦，视线转到一处。
“怎么了？”
欧文疑惑问着，脸上又一喜，“有异常。”
“算是吧。”
杰拉德有些迟疑。
在他的视野里，一条条细线垂下，将死去人的灵魂尽数卷走，唯有酒楼前的两具尸体上，却迟迟没有动静。
“要不要查查？”欧文欣喜问着。
“那就……”
杰拉德有些迟疑，手握纹章，没有任何讯息传来，视线一转，落到孟昶的脸上，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的表现，又下了决心，“查查吧。”
……
身后响起了细微的声音，孟昶不回头，就知道是谁了，于是开口问着，“解决了？”
“当然了。”小九道。
“没遇到什么麻烦吧。”孟昶又问。
“很简单就解决了，还能有什么麻烦。”
小九轻笑，目光一直落在孟昶的背影，“你们这边也快结束了。”
“刚好，也结束了。”
下方那边的人马终于坚持不住，一哄而散，这边也没有追击，剩下的那些人也没有追杀的价值，直接就站在原地维护阵列。
“安排人清理一下吧。”
孟昶对朱昌说了一句，又转头对面小九，“我们先回去吧。”
一时间，似乎有些兴意阑珊。
小九敏锐地查觉到他的心境，也不吭声，跟在他身后走了，只有朱昌不满的瞪了两眼，却也没办法，只能下着命令。
“结束了。”小黑提醒道。
“恩。”
王虎点着头，“我们也走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