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内,众人低声私语。
“快看,就是那人害死了钱老。”一人指着严恪说道。
“是啊,就是他非要钱老介绍他入作协,结果自己没本事,进不到作协,还把钱老给气死了。真是人中败类!”
“当晚我都在场,没想到这人写得一首好诗,心却那么黑!”
“哎,钱老真是终身名节毁于一旦啊。”
……
宋奇:“我看那钱华山就是活该!非要介绍那小子入作协,这下好了吧?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了。”
赵刚:“就是活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以为作协的人是吃素的?”
“璋哥,我们怎么办?”一男子来到刘璋旁边问道。
他们都是钱华山的弟子,都受过钱华山的教导。
而刘璋作为最出色的弟子,如今老师被人给气死了,他自然要讨个公道!
“哼,竟敢辱骂我的老师,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刘璋捏了捏拳头,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会上去念悼词,他就要对严恪进行口诛笔伐!
很快,就到了念悼词的时候,第一个上台的,便是作协主席、玉龙出版社主编,廖如龙!
只见廖如龙手里拿着一篇稿子,表情严肃,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衬衣,胸前带着白花。
如果不是严恪知道实情,肯定会被这货的外表所迷惑。
来到话筒前,廖如龙先向钱老的遗像鞠了一躬。
呸!
赵敏啐了一口。
廖如龙脸色入场,打开稿子,随后说道:“钱老是我们南清文学界的泰山北斗,他的离开,是我们南清的一大损失!在此,作为文化工作者,我深表遗憾!
再者,钱老作为南清作协的终身荣誉会员,为协会做出了突出的贡献。鄙人作为南清作协主席,代表协会,为钱老鞠一躬!”
说罢,廖如龙转身鞠了一躬,看起来有诚意极了,众人都为之动容!
严恪不动声色,这廖如龙不像是个文化工作者,倒像是个演员!这演技,可以拿影帝了!
随后,廖如龙又转过身来,大声说道:“昨天,钱老带着一个后辈来到协会,想介绍入协会。虽然钱老是协会荣誉会员,但协会有协会的制度,所以那个后辈的入会申请被我拒绝了!
没想到,那后辈竟然因此埋怨钱老,还大骂钱老。后来,他们分道扬镳之后,钱老气急,才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死亡。
在这里,我想问一问这个年轻人!你到底是何居心!
为何为了一己私利,就害死了我们南清文学界的泰山北斗!为什么!”
廖如龙的悼词很有力,立刻就将全场的炮火集中到了严恪身上。
严恪闻言冷笑,也不急着回答。
廖如龙随后指着严恪道:“这个年轻人,如今就坐在那里!”
“什么!害死了钱老,竟然还有脸出席追悼会!”
“是啊,脸皮真厚!”
“草,我们小学课本就有钱老的文章,没想到钱老会被这样一个败类给害死了!”
“报警!抓了他!”
……
各种各样的咒骂声四起,恨不能将严恪给淹没了。
廖如龙脸色悲痛,随后道:“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所以,就算他坐在那里,我们也无能为力!”
“呸!就算抓不了他,口水都能淹死他!”一人啐道。
“对,用口水淹死他!”
“此等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众人开始朝严恪吐口水,虽然隔得很远,但还是有口水溅到严恪的脸上。
严恪拿出纸巾,擦掉口水,这些人,太令他失望了。
没有一点判断力,别人说怎样,那就是怎样,随波逐流!
赵敏见状赶紧站了出来,大声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随后,赵敏抢过廖如龙的话筒,说道:“大家不要被他的一面之词所蛊惑!事情不是这样的!”
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静待事情发展。
廖如龙面有怒色,你一个女人敢抢我的话筒?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但是今天是钱老的追悼会,赵敏又是钱老的外孙女,他只好作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赵敏大声道:“其实,昨天我外公回到家里的时候,还好好的,甚至还跟我抱怨说现在的作协,已经不是以前的作协了!
后来,外公打开了作协的官网,看到了一个通告,这才被气得心脏病突发!所以,并不是严恪害死了我外公,真正害死我外公的,是作协!”
“什么!竟然有这事?”
“卧槽,一波三折啊!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
廖如龙脸色一变,难道昨天的通告还有别人看见了?
不过随即他就镇定了下来,就算有人看见了又如何?他已经删掉了通告,阅读量只有几个,他就不信那几人恰好就在这里!
“大家也不用去看作协的官网了,他们已经删除了通告!不过我这里有当时的截图,我这就念给大家听!
前作协主席钱华山,倚老卖老,欲借助自己的名望,将不成器之后辈强行加入作协!此乃以公谋私之举,是为作协之毒瘤!为此,本作协作出决定,剥夺钱华山南清作协终身荣誉会员称号!
我外公为作协付出了一生,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他们不仅不思悔改,还要将罪名按在一个无辜之人的身上!
我想问的是,你们的良心何安!”
赵敏的质问很有力,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对准了作协主席廖如龙,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廖如龙脸色变了变,这件事情,打死都不能承认!
于是廖如龙大声道:“我说侄女,我知道你伤心过度,但是请你不要被有心人误导。我们作协从来没有发布过这样的通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张截图,就是他给你们的吧!”
随后,廖如龙指了指严恪。
赵敏没有反驳,这确实是严恪给他她们的,但是她们不怀疑这张图的真实性。
“哼,他自知害死钱老,难脱干系,便伪造了这样一张截图,骗取你们的信任,顺便把黑锅交给我们协会来背!果然好手段!”廖如龙怒道。
现场,廖如龙的威望明显比赵敏高出太多,他一说话,整个舆论都偏向他,基本上都认为赵敏手上的截图是伪造的,而她们,则是受了严恪的蛊惑,才会站出来为严恪说话的!
“呸!死不悔改,竟然还想让作协背黑锅!”
“败类!人渣!”
一时间,骂声四起。
赵敏也深感无力,没办法,廖如龙的名声太大了,就她们帮助严恪,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钱朝霞来到话筒前,先是朝着父亲遗像鞠了一躬,随后大声道:“对于作协有没有这样一则通告,我们不得而知。不过,那晚在赵局的宴会上,是严恪挺身而出,替我父亲留住颜面!
昨天我父亲的死讯传出,严恪也是第一个赶来医院的告别的!
而且,我父亲生前对严恪赞赏有加,对作协却心灰意冷!如果我父亲现在站在这里,他会告诉你们真相!
但是,他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而真正的凶手,将一辈子遭受良心的谴责!”
钱朝霞的话很有用,镇住了很多墙头草,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妹子,人心隔肚皮,连钱老都被他给迷惑了,就更不要说你了!”廖如龙叹息一声,随后道:“而且就他如此厚的脸皮,你认为他还有良心么?”
严恪不得不佩服廖如龙混淆视听的本事,短短两句话,就又把矛头指向了他。
“璋哥,怎么办?”一人问道。
刘璋眉头紧锁,他身为大文学家,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廖如龙身为作协主席,他的话肯定可信。但是钱朝霞作为钱老的女儿,也不能说假话吧?
那么,到底信谁呢?
而他作为钱老最出色的弟子,被在场的文学家推举为代表致悼词,他的态度,就是在场文人对严恪的态度!
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一人见刘璋有些犹豫,便开口道:“璋哥,这是一个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刘璋眼神闪烁,他虽然是知名文学家,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近年来,网络文学兴起,传统文学市场遭蚕食,他这些年一直在吃老本,没有代表作出书。
而那人所说的机会,便是他重回公众视线,提高知名度!
帮严恪,就要得罪一个作协主席,以及整个作协的作者。得到的,只有严恪和钱家几人的友谊。
而严恪只是个毫无名气的作者,而钱家没有了钱华山,对他根本就没什么帮助!
相反,如果他帮助廖如龙,虽然得罪了严恪,但是能够得到一个作协的帮助!
其中利害,一看便知!
“小子!不管老师是怎么死的,这个锅,你是背定了!”
刘璋一咬牙,霍然起身。
“哇!刘璋!我太喜欢他的《烟雨往事》了。”
“是啊,他可是知名作家啊!”
“不过这些年在走下坡路了,希望能有一部好的作品拿得出手。”
……
见刘璋走来,钱朝霞松了口气,这个他父亲最器重的弟子,应该能给她父亲一个公道,还严恪一个清白。
“霞妹,你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刘璋接过话筒说道。
“嗯。”
钱朝霞对刘璋无条件的信任,没有任何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