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缘：婢女高升记》 第十章 花楼

    眼前是一座三层高楼，翘起的四角如同鸟翼，各挂彩带，纱灯点缀着，各色彩灯装扮在楼里楼外，浓厚的脂粉味飘出来，男女的调笑声很明显昭示了牌匾上笔走游龙的三个大字：芳草楼。

    这真是俗气的不能再俗气的名字，却和它十分匹配。

    碧草在二楼包厢里，挑起琉璃串珠的帘子时脑子想的第一个字就是俗！

    大红大绿映满眼帘，各色女子的声音无一例外都让人听了甜的发腻。

    她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回头有点傻眼：“这算什么好地方？”

    “人间极乐之地。”小寡妇面不改色道。

    “分明勾栏院。”她小声道，早知道打死她她也不会跟着她来，好歹在清欢楼她也是个爷。

    小寡妇挑眉：“不满意？你瞧瞧你瞧瞧，这可是我的地盘，你喊我一声姐姐横着走都没事。”

    “为什么你这么在意这两个字，我们昨夜才遇见，彼此不相熟，如此太过于突然了。”碧安回绝她。

    她从腰间取下绣了大红牡丹的帕子往后一甩，然后掩着笑：“这世间有两个字叫缘分，你听说了没有，我谁的窗不开就开你的？你我恰好都迫不得已，何况你又是个姑娘，孤孤单单和纸片一样，我认个妹妹有什么不好？你有什么让我可图的？”

    她一连几个问完全不给碧安接话的时间，直堵的她哑口无言，转念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但是她仍然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好。”

    小寡妇说：“那你讲如何才好。”

    碧安抬起半边细眉问：“你是这里的鸨母？”

    “不像？”

    “委实说，十分不像。”她诚实道。

    小寡妇一拍桌子：“管它像不像，问你一句话，你是愿意喊我妈妈还是姐姐。”

    碧安见小寡妇面有薄怒，一张粉面如上胭脂，看呆了一会后才道：“我喊你姐姐我是什么？”

    “你说呢，姑娘们！”小寡妇哼了声扯着细嗓子对帘外道。

    一双纤纤细手撩起帘子，各色美人齐齐福身口中道：“妈妈好。”

    “这是我妹妹。”小寡妇介绍。

    “二妈妈！”众人道。

    碧安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小寡妇：“这……”

    “你们下去吧。”小寡妇摆摆手打发了她们问碧安，“妹妹叫什么？”

    碧安微微笑了，没有半点犹豫脑子里直接蹦出一个名字，她脱口而出：“翠花。”

    小寡妇盯着她笑的暧昧：“花妈妈？妹妹好名字。”

    碧安：“……”

    小寡妇临走时把她送到三楼最里的一个房间。

    两扇大窗户，垂下两卷竹帘，碎冰纹雕刻梅花的红木落地罩隔开里外两间，一张罗汉床置于里间，挂着碧绿色软纱，上绣十二红。多宝格上搁着玉如意，楠木雕件等少见玩意。

    粉白壁上挂了一幅山水图，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挂件，碧安好奇，只见是一座云雾山中风吹云动，隐约露出个檐角。大片梨花掩映春水，一侧江流缓缓东去，是个好地方。

    关上门前小寡妇说她叫碧春。

    碧安心里一动，然后更加觉得翠花真是个俗到底的名字。

    半个月后。

    “花妈妈好！”

    一路走过碧安一路点头，欣然接受姑娘们的问好。

    “过得可还好？”出门归来的碧春靠在门边上笑。

    “好哇。”碧安靠在她身上。

    经过碧春三天三夜的叨扰，碧安开始走马上任，做了芳草楼的二把手。

    碧安的心思很简单，做领导好，不卖身不卖艺，跟做丫头是两码事，天下三百六十行，她要换一行了。

    而且她居然很容易就接受了自个目前的身份。

    “翠花。你真叫翠花？”碧春又一次问。

    本着丢人不露名的思想她坚持翠花这个名字。

    “好好好，我这里新来了个小姑娘，你要不要？”碧春淡淡道。

    碧安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她不是没有瞧过，奈何良心不忍。

    “要了。”

    碧春笑着摇摇头，她说：“待会让海棠带你去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海棠叮嘱碧安小心，看她那样子恨不得带上盾牌才好进去。

    碧安一推门，迎面砸来一个茶碗，红着眼的小姑娘见一个穿着茶绿褙子的女人进来索性又砸了一个茶壶过去：“滚！”

    海棠眼疾手快，一把挥走茶碗拉着她往旁边站，使了个眼神立马两个就压住了小姑娘。

    那小姑娘第一眼就让碧安感到惊艳，约莫是十五岁的年纪，秋水为魂冰作骨，面如建兰出水，唇似三月桃花。

    她指着碧安大骂：“你们这样腌臜女人，本郡主以后要你们生不如死。”

    “怎么了？”碧安脸色不好看，偏头问海棠。

    海棠是碧春的左右手，她介绍道：“这是武英侯的女儿，三个月前武英侯拥兵自重，边疆造反，前些时候朝廷平定叛乱，斩了武英侯，这原本是要株连九族的，恰逢太后病重，陛下网开一面，将武英侯府男丁充军远戍苦寒之地，女子则通通发卖掉，这小蹄子辗转多地被卖到我们这里。脾气可是真大的很，芍药姐姐还被气倒了。”

    听见小蹄子三个字小郡主顿时来火，见左右能砸的东西都砸光了索性开口大骂。

    武英侯戎马一生，生出的女儿自小当男儿养，嗓门很大，碧安听着一张脸都黑了，也不晓得这小姑娘一路受了什么刺激，当下听着觉得厌烦，于是夺门先走。

    她真是烂好人，这样带刺的玫瑰也敢揣怀里，迟早是要被气死的。

    不过看她被糟蹋碧安也不忍心。

    叹了气后她又去了那间房子，四周都被黑布蒙上，小郡主已经被海棠绑在了椅子上。

    她还很贴心地堵了她的嘴。

    “你知道你已经不是郡主了吗？”碧安坐在她面前说，看着那双大眼睛她道：

    “你想要打我骂我尽管来，前提是你能做到，现在我一句话就能让你生不如死。”她慢慢说，看见小姑娘目眦欲裂，不停挣扎。

    “你不服气没事，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好心，我还缺一个漂亮的婢女，你干不干？”她直截了当问，“同意点头，不同意摇头。”

    碧安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可眼前的金雀仍然不肯低下头。

    碧安想，原来这就是天生上位者的骄傲，可是如今还没一个屁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