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缘：婢女高升记》 十二章 医者

    城东卖豆浆的说柳树巷的柳大夫妙手回春。

    此时天才蒙蒙亮，起的人不是很多，碧安穿着湖绿袄裙，罩了件月白羽纱面鹤氅。

    喝了一碗豆浆下肚后她继续听那买豆浆的小哥神乎其神地夸赞着柳大夫的医术。

    “我听说柳大夫能剖腹取子。”

    “他还能无痛接骨。”

    “柳大夫能悬丝诊脉！”

    ……

    “小哥，柳大夫可是治风寒的好手？”隔了好一会儿等他有些说累了的时候碧安才问。

    买豆浆的小哥白了她一眼：“翠花姑娘，瞧你问的，柳大夫一包草药下去，不消一天功夫你就好了。”

    碧安点头，起身付了一碗豆浆搭碗馄饨的钱后仔细问路。

    买豆浆的小哥十分热心，干脆送她到了巷口，就在摆摊左拐一个路口往里走。

    她站在那扇柴门前，门口挂着的两个纸灯笼还亮着，手正要敲到门上时门从里开了。

    一个约莫二十一二岁的小年轻从里出来，抬头看到碧安时一愣，抬起眉头同她对视一会，然后问：“来看病的？”

    碧安伸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着门外的一块木牌后问：“柳大夫住这？”

    “是，进来吧。”他侧过身道，碧安看到他身后院子里的那些药罐子冒着热腾腾的气才有几分相信。

    院子里好像就他一人，碧安左右张望了会又问：“柳大夫呢？”

    弯腰给炉子添火的青年头也不抬，嘴里道：“在下柳净瓷。”

    “你爹柳大夫呢？”碧安道。

    青年嘴角微微抽了抽，耐着脾性道：“家父三年前去世，你找的柳大夫正是在下。”

    碧安呆呆看着穿着单薄棉衣的青年，表情很是意外。

    他起身负手盯着她看了会道：“一点散风寒，白术一钱，白芷一钱，紫苏两钱，香附与杜衡各二两，小火慢熬，一日一副，三日必除。”

    说完这些就晾着她在外头，碧安对医理一窍不通，哪里记得这些草药，一边从绣着绿萼梅花的荷包内取出碎银子，一边央他写下方子。

    哪知她走到西厢门口此人已出，手上是抓好的三包药。

    江城果然多好人，名叫柳净瓷的青年大夫连药钱也省了，送她出门后自个背着竹筐往东门走。

    “怎么样？”趁她不注意时卖豆浆的跑上来问。

    “什么怎么样？”她不解。

    “柳大夫可是一表人才呀，至今单身未婚，你何不考虑考虑？”小哥热心问道。

    这半个月里碧安几乎日日光顾他着摊子，两个人也算熟识。碧安笑着推开他：“你咋不学对面红线轩的余小红娘？不好好卖豆浆说起什么媒？”

    卖豆浆的摸着鼻子笑嘻嘻地指着红线轩：“余小红娘念他念的紧，你可要抓紧，我瞧着你都十八了还是未婚，往后可难了。”

    “其实你念余小红娘也念的紧吧。”她一句话打发了卖豆浆的。

    碧安眼没瞎，胃口也很好，倒追男人是她眼瞎饿昏了才会干的事。

    路上昨夜的积雪开始被清除，人渐渐多起来，她一个人被撞了好几下，突然手上一松，一个风一样疾跑的小鬼溜过去，随之而去的还有她的荷包。

    “小偷！”她大叫。

    奈何没人理她，可见江城好人不多，一改她心中的形象。

    早晨出门的大多是城外来的菜贩子，谁也没有闲工夫帮她。

    亏得她从小干活，手脚勤快，竟然没有跟丢，紧紧咬着不放，一路出门追出东城门。

    偷了东西的小鬼也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个不要命跑的人，喘了几口气踉跄几步跌进了护城河里。

    望着那朵大水花碧安终于歇了口气，扶着腰看着他挣扎。

    他死死握着手上的荷包，求救的眼神看着她心软。

    可一想到之前不识好人心的郡主她又站在原地不动了。

    “知不知道错了？”碧安问。

    “姐姐救我！”水里的小鬼求救，“知错了知错了。”

    看着他要断气的样子碧安左右找了找，勉强寻了根拇指粗细的长竹竿伸过去。

    不承想这一拉连带着她也翻了。

    好大的力气！

    水漫过头顶前她看见这小鬼笑的一脸奸诈，掂了掂荷包后迅速爬上了岸。

    眼前渐渐漆黑，雾气似的黑暗愈发浓稠，冰冷的河水仿佛成了千年寒冰，结结实实将她冻住，一动也不能动，只有随着水流而去。

    这他妈算是个教训了吧！好心要人命。碧安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愈发想念碧春。

    意识逐渐消散，浸了水的衣物很沉，不知多久过去似有伸出的东西勾住她的鹤氅，天地都在旋转。她呛了几口水后难受的哭出眼泪，朦胧中见水波荡漾，一座石桥横亘在头顶，投下一片黑暗。

    好冷……

    她冷的无力思考，嘴唇青紫。哆哆嗦嗦下意识靠在桥柱上。闭上眼，听觉则格外灵敏。

    耳边闻得马蹄声。

    一辆马车从桥上驶过，行至正中的位置一只羽箭自远处射来，竟稳稳立在桥上，射出了一个洞。

    “吁——”车夫拉住马缰。

    言公子的茶在小几上晃出了几滴，冷风从帘子边缘挤进来。

    “吴珂，怎么回事？”他淡淡问道，将手中的书翻到下一页。

    “一只箭。”他道，下车拔出，见无甚暗号。

    言公子抬起眼眸，闻言掀开帘子，见桥对面没有一人，不远处是一片小树林。

    他微微勾起唇角，下一秒一页书从指缝间飞过去，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

    原本只是软绵的纸此刻却成了锋利的刀片，一瞬间断了吴珂拔剑的半截拇指和食指。

    “公子，这箭上有毒！”吴珂猛然意识道，顾不得疼痛马上退后。

    “这个人，有点意思。”言公子笑了笑，“可惜了。”

    吴珂不知他是可惜书还是人。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吴珂疑惑，莫非是猜出了公子的身份？

    言公子轻轻摇头，道：“这样的人以箭拦客，我此前遇到一人，死于三年前，这或许只是试探，不过也罢，既然他在前面等着，我们就去会会他好了。”

    “是福是祸总是躲不过，西洲人倒真是洞里的老鼠，总爱躲躲藏藏。”言公子笑叹。

    桥下。

    听到这样熟悉的语调碧安脸色更是像白纸一样。

    好不容易逃出来又在这么要命的时刻遇上。

    她要不要求救？

    碧安：“……”

    妈的她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