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说来了大相国寺,应该参拜一下佛祖才好。
我们不信佛,悟饭说:我们心中无佛,不拜也罢。
方丈的脸刷一下阴了下来。
我赶紧说:我们心中有佛,拜不拜都一样。
方丈说:还是拜一下吧。
我和悟饭再也无法拒绝。方丈请我们进了一个佛堂。佛堂阴暗,方丈点燃了两只蜡烛,三只香。
我和悟饭都拜了一下,我心里一直在默念:佛祖,你只管安稳如山吧,我们等下就溜之大吉。
香烛很香,我和悟饭只好十分虔诚。
过了一会,方丈说要请我们吃饭。对于这个极具诱惑的提议,我和悟饭协商讨论了一下,这个饭吃不得,吃了嘴软,一不小心答应了方丈就不妙了。
我们慌忙朝方丈摆摆手,说我们很饱,再也不吃下东西。
方丈说:由不得你们不吃,还是吃吧。
我说:你都看出来了,我们是假和尚,不吃素的。
方丈说:今天破例,不吃素,吃荤的。
我和悟饭啊的一声。
方丈招招手,出来了一群和尚,手拿棍棒,我们被围。
悟饭一下躲到我身后,我只好跟悟饭说:他们是一个圆,我们是被围了,你无论在哪个方位都要受到他们的攻击,你这样是很不安全的。
悟饭反应过来,才发现我们没有身后。
悟饭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说:你们人少,打不过我们的,等下小乞一招排山倒海,你们全得飞出去。
我说:是啊,是啊。
和尚们瞬间把这个圆扩大一丈。感觉还不安全,再扩大三丈。
方丈气了,说:你们这群秃驴,他吓唬你们的。
悟饭十分可爱,说:你不是秃驴了?连自己都骂,你是老秃驴。
方丈说:气死我了。
悟饭说:不要抢的话,这是我常说的,真气死我了。
我说:此举何意啊?
方丈说:想请你们在敝寺小住一月,静观时局变化。
我说:与我无关。
方丈说:由不得你们了,听说你武功很厉害,我们特地为你准备了罗汉阵法,一下就能把你们制服住,是你们自己认输,还是要我们强来。
我说:我不肯认输,那只好试试了。
很快,和尚一哄而上,把我一下制住,轻而易举。他们没有动悟饭。
悟饭在旁说:这也太容易了吧,你怎么不反抗?
我说:中计了。
方丈说:现在可以答应了吗?
我威胁,说:你们不放了我的话,我就咬舌自尽。
悟饭被吓住了,我也被自己的决绝吓住了。
但方丈却让做了个更吓人的动作。
他挥手让和尚们放我下来,我正奇怪,方丈却一下朝我跪下了下去。
我说:你玩的什么把戏,一点和尚的样子都没有。你起来吧,你跪了我,我怕折寿。
方丈如故,却哭了起来,说:我代天下正在受苦难的百姓求你,求你救救他们,救救这个乱世吧。
噼啪,天上霹雳作响,雷声传来。
佛堂内,安静。
悟饭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方丈,说:啊,下雨了。
我觉得悟饭说得太恐怖了。
我忽然又想起老乞丐来,如果他在这里,肯定能给我出个主意,或者我是他的话,我应该不会去多管闲事。当然闲事也分大小,以前我和老乞丐看到有人成婚,我们都会去管管闲事,混点吃喝之类的,都说婚嫁之事是人生大事,身为一个乞丐去给主人家道贺一下也是无妨的。
但是,一个和尚不吃斋念佛,却要管天下大势。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问题是我有这个能力吗?
我只是个小小的乞丐罢了。
不出意外,我答应了。
我跟方丈说:我以前听人说,道士修的是出世入世,出家人是四大皆空,何苦给自己背这么大的责任?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佛门讲究一个缘字,你不该随缘,放下心中杂念,任人间变化?
方丈不语,摇摇头。
我说:我都能看出,世间万事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你又何必执着。唯心所现,唯识所变。回头是岸吧。
悟饭说:小乞,你真有慧根。
我回头说:悟饭,你说得我难过死了,我真不想出家做个四大皆空的和尚,我以后也一定不做和尚,不要再说我有慧根了,如果我做和尚了,你怎么办?我以后要娶你做老婆的。
悟饭低头不语。
方丈说话了,他叹了口气,我觉得他像极了一个委屈的孩子,他说: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我说:我懂了。我说了那么多话,你说一句话就够了,不愧是方丈啊。
悟饭抬头,说:他说什么意思啊?
我也叹气,说:他说他是不会断了要我去解救苍生的念头。我费尽脑力说了这么多,还不及他的固执。
悟饭说:这样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奇怪,说:咦,你也会说了。
悟饭却说:我听方丈刚才在默念这八个字很多遍了,方丈真是个好人啊,真善良。
我没说话,我看着悟饭,她脸上只有很认真的表情,连她下巴的小痣似乎也不见了。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
半晌,我叹了口气。
方丈说:为何烦恼。
我说:我来江湖只为找一个人,谁知道来了寻宝,更不晓方丈要我去拯救天下。我一直是个不知该何去何从的人。
方丈说:找何人?
我想了想,说:一个老乞丐。
方丈说:老乞丐何止千万。可有名?
我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老乞丐叫什么名字,我只好摇摇头。
方丈说:有何特征?
我想了想,说:他很老,很聪明,很有本事。
方丈摇摇头说:你这样找不到的。可有其他特别之处?
我说:无。
方丈说:来去皆是缘,有缘自会相见。随缘的好。
悟饭说:你现在倒说起随缘了。小乞,你真的要去争霸天下吗?
我还没说,方丈却说:也不是争,只需要等,等待即可。
悟饭说:不去争,那天下会自己跑到手中?
方丈说:可。
这时,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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