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呼!
从未如此渴望过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结束,12点的钟声,敲响了午饭的号角,每天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听得到楼下大厅的钟响,上面已经腐上了岁月的锈迹,听说是建校的时候就一直挂在那里了,它可比一般人厉害的多,整整活了一个世纪。
阿琪也仿佛终于从万年的沉睡中醒了过来,拿出课桌里那个粉色的精致饭盒,她说这是她爸爸送给她的,的确,比我们这些银色的铁饭碗好看的多,跟她在一起经常听到她提起爸爸,说多么多么爱她,总是寄礼物给她,但我还是能看得出来,在那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无奈,她爸爸在南非工作,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工作,但一年应该也回来不了几次,也没听她提起过妈妈,说起来也可笑,都做了两年的同桌了,也没去过她家一次,当然,她也没有来过我家,因为关于家人的事情,我也没有对她提起过,应该是彼此心里都有难言之隐的缘故,所以就家人这个话题我们从不谈论,唯一了解的是,她知道我有一个在本市开奶茶店的姐姐,我知道她有一个在南非工作的爸爸。
阿琪用胳膊肘碰我的时候,我正在低头思考待会是吃牛肉面还是鱼香肉丝,医生说我应该多吃一些高蛋白的食物,少吃点油脂食物。去他的高蛋白,老子就喜欢吃肉。
等我反应过来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姐姐不知何时站在了面前。
姐姐今天的着装和昨天一样,或许这身衣服她已经穿了好几天了,实际上她本身也没有几套衣服。
阿琪微笑着和姐姐打招呼,因为姐姐经常来学校看我的缘故,虽然没有正式的交流过,不过就我和阿琪之间的点点滴滴我是告诉过姐姐的,所以面对阿琪,姐姐同样笑着伸手摸摸她的脸,看起来很亲切。
“你们姐妹俩先聊吧,我去吃饭。”
阿琪很懂事的挥手离开,我猜姐姐应该是掐着这个下课的点上来的吧,我们16班在二楼走廊末尾处,如果是早就上来的话,我站在教室后面是可以看到她的。
姐姐勾着头朝只有零散几个人的教室里看了一眼,然后把一个包着的手帕递给我,我接过来感受到了一丝轻甸的重量,打开一看里面是红色的百元钞票,顿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怎么没看到昨天那男孩啊?”
姐姐很自然的疑问恰时抛来,我猛地一惊,竟然把这事给忘了,这可怎么办。
“刚才也没见他从里面出去,怎么回事?”
言语已经变成了质问的语气,姐姐提高的音量已经引起了班上剩余几个没去吃饭的人的注意,他们扭头瞥了一眼,大概心里也只是掠过“这人是谁啊”的疑问就又重新做自己的事。
“他没来,请假了。”
我记得物理老师跟我们闲聊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一个人小声说话的同时在配上故作镇定的表情是可以很大程度上掩饰内心的不安与害怕的,如今这么一做了,看着姐姐很自然的反应,倒真觉得还有些道理。
“是因为你的原因吗?”
我摇头,不知道,根本就没这个同学,我现在也很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突然觉得应该报恩的。
姐姐略带疑惑的点了点头,但微皱的眉头依旧让我觉得不安。
“他叫什么名字?”
“安眸。”
我脱口而出,但瞬间就后悔了,因为我想起了最近一次考试的成绩单就贴在黑板旁边的墙壁上,姐姐万一过去看的话,就彻底完蛋了。
不过当看到姐姐系紧颈上的围巾准备离开时,我意识到是我想多了,其实本来也是,姐姐根本就不认识多少字的,在奶茶店客人照着奶茶单点单的时候还都是阿颖告诉姐姐是要做哪一种奶茶的,这样的年代,没有文化,心痛的同时我真的很替姐姐担心。
“那我就走了,他来之后你记得把钱交给他,这个周末把他带回家里来,听到了吗?”
我很乖巧的点头,不过这句话听上去怪怪的,把他带回家里来,搞的像情侣一方带另一方回家见父母似的。
我最终还是把口头那句“你来都来了,也不知道给我带点午饭”的抱怨憋了回去,因为看到姐姐下楼时小心翼翼的步伐,才明白她应该是刚不知道骑着电瓶车跑到哪里送了奶茶,这么冷的天气,姐姐的寒腿哪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