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是个皇子,是个皇子。”犹如一声惊雷咋响,皇宫之中瞬间响彻了铺天盖地的欢呼,普天同庆。
恢宏大气的金銮殿,点燃了最珍贵的九曲归溪盏,鸣响了最古老的清明岁雪笛,打开了最醇香的醉归美人液……
举行最为神圣的定天祈福仪式。
“至神!至神!至神!”整座皇城都在欢呼沸腾,这个统一整个大陆的强大帝国,流传着的传说。
天降之神,二十一子。
二十一代表着至神至圣至上。
几条清明小溪流淌,拂过那桃花少女满身馥香的身躯,清香带着桃香,四处溢散,沁人心脾,满园都是少年少女的欢声与笑语。
“小安,这里,这里……”
“小安,在这呢。”
“二十一弟,你二十哥在这呢,嘿嘿……”
“小…安…十哥就在你旁边哦。”
“小安,快过来,月姐姐可不动哦。”
“小安,荣姐姐就在你前面,过来哦。”
“这。”
“这呢。”
“小安……”
“哼。”夜安一把抓下遮眼的黑布,撅起个小嘴,呜呜着道:“不来啦不来啦,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一脸委屈,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谁啊,敢欺负小安,看大哥不收拾他。”
“对,谁啊,二十哥帮你打他屁股。”
“是你小姐姐吗,看十哥不揪她小辫子。”
“来,月姐姐给糖哦,不气了。”
“是谁啊,是谁欺负小安啊,大家一起揍他。”
“就是,谁啊。”
“谁啊……”
一个个挤眉弄眼的,只为留给少年最后的回忆。
“小安安眼睛都成小月芽啦,还在生气呢。”
夜安呲牙啃着糖果,嘴嘟囔道:“不和你们好了,荣姐姐,我们去爬山吧,就是那座,他们还说没有哩。”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前面的荣姐姐,稚嫩的脸庞满是单纯,眼中充满期待。
“可是那里真的没有……”在夜安即将迸泪的攻势下,只好扶额道:“好吧。”
“咦,真的有诶。”
“就是就是。”得到了肯定,夜安急忙接嘴道。
却是无人发现夜安胸口一闪而过的光芒。
夜安站在断天涯上,只觉一片心旷神怡,胸中一口神气,长啸一声,回荡天地间。
“小安。”
“嗯?”无情的深渊吞噬着夜安,脑中最后留存的是这世间最温柔的声音,是那最痛苦的满是泪痕的容颜。
夜安眼眸之中忽然光芒暴涨,闪过一丝明悟,心中却是更加痛苦,又是这里。
皇权的斗争是残酷的,谁都无法保证他会永远是那个只有单纯的少年。
“生了,生了,恭喜,恭喜啊,是个男孩。”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一家三口虽贫穷却幸福,但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却夺走了他的一切。原来的一块饼干只有半块了,唯一的肉片要切成两份,父亲的故事有两人倾听,母亲亲吻的额头不在是一个。
望着狞笑的哥哥,夜安眼前模糊,想要将他与记忆中的重叠。
“呵,谁能想到有这样的好地方,其他人既然看不见,那也就找不到喽。这么伤心吗,真是想不到平时做做样子,还被你记心里了,小安,你太幼稚了,断天涯,我看是断你性命的天涯,哈哈哈,哈哈哈……”
“哥。”眼前一黑,被深渊吞噬,晶莹的泪珠滑落在黑暗。
枯树枝在寒风中抖栗,如漆的夜幕上一轮朦胧的冷月,散发着幽冷的光芒,照耀在皑皑的白雪上,熠熠生辉。
“轰。”惊雷咋响,如蛇般粗壮的闪电劈下,在天地翻腾,卷起阵阵白雪,扭动着可怕的身躯,狂暴肆虐,挡不住这势,受不了这威。雷霆万钧,白雪纷飞,闪电与白雪交织,一片白色的奇景中,一卷道旗缓缓降落,裹挟着婴孩。
“师兄,这是……”
“别吵,等等看,这恐怕是大道在为他筑基,天罚在锻其身,炼其魂。真是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法力者。”
“师傅,你不要死,师傅,你不要死……”夜安手不住摇晃眼前的老人,声音哽咽。
“安儿,不哭,师傅没事。”杨凌缓缓睁开眼来,抹去夜安眼角的泪。心中却无奈叹息,宗门遭劫,自从接下夜安这孩子,冥冥之中似乎注定的一般,看着满脸伤心的夜安,已然决定不惜代价的要保护好这孩子,不能让他再受那轮回的苦难。
“放心,师傅不会有事的。”杨凌长长吁了口气,却是明白自己的状况,纵有惊世仙丹也难以续命,只是这孩子,实在太可怜了,自己的逝去必将会令他蒙上阴影,当下用尽气力,喘声道:“安儿,你要记住我的话,去隐峰,跟着你的心意走去,不要带任何人去,记住,不要带任何人去。”手中发力,将夜安向远方掷去,被仙雾裹挟这极速远遁。
“师傅。”杨凌耳畔还隐约回响着夜安的哭喊,眼中湿润。
望着满目疮痍的山门,喃喃道:“我气运消无,天自不佑我,如今这般,却是注定。”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卷略显破旧的道旗,眼神复杂,自从接下小安,这卷道旗便似无用了一般,但当初明明能够受九天神雷而不灭。
杨凌死死盯着道旗,似要看破玄机,最终一口鲜血喷出,只能黯然:“百世磨,千万难。小安,希望你能存于此世,不再受那轮回苦。命寿,气运,武慧,神能……我能做的,能给的也没什么了。”
赤霞红艳天,一道白影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同消逝的,还有那已破败的山门,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师兄师姐不在了,师傅没了,师叔也不见了。”夜安悲怆,通红着双眼,看着眼前的石碑,嘶吼道:“断天涯,贼老天,我来世必将断天走涯,将你打入离魂境,灭于手中心。”
跳入深渊,只为来世战。
“嗯?”和尚快步向农舍走去,立于门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贫僧观你儿天灵纯净,随贫僧修行,必可修得罗汉金身,得证菩萨果位。”
“这是佛金珠,二位施主烦请收好。”和尚一拜,道:“阿弥陀佛,那施主你们的麟儿便随贫僧去了。”远处飘来一朵乌云,和尚带着孩童渐渐远去。
一夜之间,这世间又消逝了一个不知名的村落,所谓的佛金珠变成了随处可见的石头。
“你欲灭世崇佛,我却注定灭天。你的心愿恐怕是无法实现了。”夜安有点心痛,看着眼前的老和尚,道:“我不愿将来逝去之际,世间还在信所谓的佛,白白失望与痛苦,但你毕竟是我师傅,若还有何其他未了,我会帮你去了结的。”
和尚盘膝坐地,口诵佛音,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原本便是看你与此世因果,才会带你入我佛教,企图灭世而创世,创世而崇佛。咳咳……”终是忍不住吐出俩口淤血:“然贫僧本是修为不够,却又自以为是,以为看透因果,妄想控你制天道。可笑!可笑!可笑!”一声长叹,已然圆寂。
夜安将手从和尚双眼前拿开,喃喃低语道:“等我此间事了,我也要上路了,希望将来还能再见于你吧。”
天地破碎,一片混沌,只有一座隐峰独存天地间,少年向前步去,踏入虚空,脸色平静的望着断天涯,缓缓而坠。
一岁一枯荣,芳草萋萋。一根枯草摇曳,随风而动。
显得如此弱小。
狂风怒号,枯草依旧,不伤一毫,不动一分。
却又如此强大。
夜安醒悟,“呼。”地于这断天涯消散了。
即使一粒石也是如此强大,雨穿不透,风吹不灭,强大的力量将他化为齑粉,却依旧存在,多少岁月过后,这些粉末又重新化为一粒粒砾石,长存于世。风将他吹落断天涯,夜安继续轮回。
花儿芳芳,散发无尽魅力,仙蜂为它播粉,雨泽湿润它,神蚯为它松土,大自然法则宠爱它。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春去春又回,花谢花又开,一世一轮回。那朵,那花,消散了。
“百世凡俗,万世修行。上则为日星,下则为河岳,草木花石,何止百万世,我难道还要继续吗?”夜安自语,千百万世的轮回,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无数次的在这断天涯消散,湮灭。对于这打破轮回的执念,已然在夜安心中扎根,犹如一株小树,经过百万世轮回的浇灌,不断生长,要撑爆夜安的心扉。
临着这诡秘伟奇的断天涯,能清晰感受到一股无言的可怖,扑面而来的压抑沉重,深入骨髓,令人忍不住颤栗,而隔着这两岸的,是那可以吞噬一切的恐怖深渊,轮回不断,就是于此开始。夜安回想着往事种种,那双瞳孔犹如这轮回深渊一般深不见底,藏着无数的秘密。
整座隐峰也于此刻寂静无声,压抑沉闷,直至夜安那深沉的低吼,立誓一般的言语于隐峰,于这断天涯,于这深渊不断激荡回响:“不,我要存于世,我要断因果,我要破轮回,我要掌握自己。”
新人新书,这是我第一次写书,不论结果如何,您的阅读就是我最大的激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