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拨开他的手。“霆儿什么时候带过姑娘来瞧我？我要看看这姑娘长什么样儿，这你也能替我吗？”
皇甫振海被问得答不出话来，又不能阻拦母亲，只得扶她坐起来。南宫夫人也顾不得看孟灵湘，拿了两个靠枕垫在老太君身后，让她坐得舒服一些。
柳大夫一看这情形也不得不站起来，给皇甫振海和南宫夫人挪位置，只有皇甫雪还杵在那里用手指着孟灵湘。
被儿子儿媳伺候得妥妥帖帖的老太君却嫌被挡住了视线，一边探着头，一边用手拨开两人。“哎哎，你们挡住了，我什么都瞧不见。”
皇甫振海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均露出无奈的表情，侧开身子，好让老太君看个清楚。
处在众人视线中的孟灵湘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自在的表情，反而转着脖子四处打量。
什么叫做低调的奢华？这就是啊！
一水儿的金丝楠木家具就不用说了，博古架上摆着整块寿山石雕刻出来的一大盘桃子，就连“松鹤延年”的挂幅都是用不同颜色的玉片贴上去的。
孟灵湘在心里“啧啧”称赞。古人的工艺水平，比起她前世生活的现代也不遑多让啊！据说还有很多工艺流传到后世都已经失传了呢！
她的举动落在皇甫雪眼中更加不满。果然是乡下来的丫头，没见过世面也就摆了，连教养都没有。难道没让教她，到别人家里做客却东张西望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吗？
这丑丫头不是瞧上屋里什么东西了吧？
不行，她得让丫鬟婆子们看仔细了，要是被顺走了一样岂不是便宜丑丫头了？
南宫夫人也因为孟灵湘的举动而微微皱起眉头，只有皇甫振海面如常色，孟灵湘的举动在皇甫振海看来不过是好奇而已。
这女孩的眼神很干净，不带一丝贪念，如果不是心智纯净，就是见识过这种滔天的富贵，所以才能在如此奢华下不为所动。
他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皇甫霆并不觉得孟灵湘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的。她昨晚参加赛诗会，在各个楼层观看历届赛诗会诗作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一双眼睛因为好奇和赞叹而亮晶晶的。
他喜欢看到这样的丫头。
在孟灵湘四处打量的时候，老太君也在打量着她。
这“孟姑娘”长得不怎么样嘛！这是老太君对孟灵湘的第一感觉。看起来身材也瘦小了些，在生养这一点上应该有些艰难。
等孟灵湘看够了屋里的摆设，转过头来与老太君对视的时候。
这位老人家不由得在心里赞了一句好眼睛！
老太君也是从别人的媳妇，再到主母，然后到老封君这么一步步熬过来的。经历了几十年的岁月，见过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有这么说明亮又澄澈如水的眼眸的。
最难道的是这双眼睛并不是那种带着小心翼翼的死板之气，落落大方的，干净中又带着一丝丝的狡黠。
是个聪明灵慧的女孩子。只这么一双眼睛就注意弥补她在容貌上的不足。
她的孙子果然有眼光，能中砂砾中发现金子，在鱼目中找到珍珠。
老太君笑了起来，对孟灵湘招手。“小姑娘，过来让老婆子我仔细瞧瞧！”
孟灵湘也对老太君露出一朵甜美的笑容，脚下却不懂，只转头看皇甫霆，后者对她微微点头。
她这才走过去，拉着老太君的手，右手手指不动声色的按在了老人家手腕的脉门上，边诊脉边看着她。
这位老人家看来是被哮喘病折磨多年了，看起来很是消瘦，双目微微凹陷在眼眶里。此时虽在笑着，但气息急促，呼吸困难。一副强忍难受的模样。
孟灵湘对病人总是心软，尤其是看到像老太君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年患者的时候，更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婆婆，您这病得了有二十多年了吧？”孟灵湘没理会一旁踱着嘴巴以厌恶眼神看着她的皇甫雪，而是笑着问老太君。
“丫头还会医术呢？”老太君看着孟灵湘搭在自己脉门上的手指不答反问，虽然收到病疼的折磨却依旧笑得很慈祥。
皇甫雪在一旁嗤笑了一声。“可不是！这位孟姑娘说她自己的大夫，还要替老太君您的孙女瞧病呢！”
南宫夫人闻言眼神变了变，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整个皇甫府没有谁不知道“病”这个字是皇甫雪的禁忌，自从来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苦药都无法根治皇甫雪的胎里不足病症后，她就不愿意再承认自己有病了，谁说要请大夫来给她瞧病，她就跟谁急。
如今从女儿嘴里说出“瞧病”这两个字来，并不是因为她真的释然愿意接受诊治了，而是心里气恨字迹才说出的反话。
“雪儿”皇甫霆低声喝止妹妹。
“哥哥为什么吼我？我又没有说错，这话是她亲口说的，难道我造谣了吗？”皇甫雪以往是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跟皇甫霆说话的。可哥哥三番五次对这丑丫头的维护也实在是让她气愤不已。
孟灵湘点点头，把手指从老太君的手腕上收回来，转头看向皇甫雪。“没错，这话是我说的。”
皇甫雪挑眼得意地看着皇甫霆，好像再说：哥哥，枉费你如此维护这丑丫头了，人家根本不领情呢！
哼，她肯承认就好。就算她不承认也不打紧，当时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可有那多人在场呢！皇甫雪也不怕孟灵湘抵赖。
“这位姑娘，你说你又把握可以治好四姑娘的病？”柳大夫突然出言问道。
他是大夫，几乎是从皇甫雪出生开始就给她调理身子，可十几年来收效甚微。此时乍闻有人说可以治好皇甫雪的病症，他如何能不震惊发问？
“关键是看她配不配合！”孟灵湘看着皇甫雪说道。
“我没病！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丑丫头，本姑娘凭什么从合你？”看柳大夫居然真的和孟灵湘讨论起了她的病情，皇甫雪再也坐不住，要不是被南宫夫人拉着就要过来撕扯孟灵湘的头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