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阿薇凌厉的眼神,陈莫忘在坚持了半秒后选择屈服,老老实实地将房间让给她。这几日平安无事,连个恶魔的影子也没有,似乎上次的诱杀失败使他们不得不作出调整。但这让阿薇十分不痛快,本来她是以增援的身份驻守海昏,可接连几天在酒吧里无所事事,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苦闷。特别是看见小楼勤快的样子,她心情更是糟糕了。不过经过这几天,酒吧内尴尬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一点,陈莫忘等人渐渐接受了阿薇将长期停留于此的事实,没有起什么摩擦,却也不算真正地接纳了。
这晚酒吧生意不错,有聚在一起玩笑打闹的年轻人,有向同伴哭诉的年轻女孩,也有独自买醉神伤的西装男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小楼忙着做客人需要的各种简餐,周愈帮着调酒。调酒的金属容器在他纤白的手指间上下翻飞,引来年轻人的一片叫好,周愈面无表情地调出一杯杯鸡尾酒,交给陈莫忘送往各处。阿薇坐在一旁,喝着气泡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酒吧又来了一拨年轻人,为首的是个平头小青年,十年可以改变很多,甚至小混混的打扮也大变了模样。在进入这家酒吧前,这群人便收起了脸上的嚣张和戾气,仿佛只是一伙前来寻乐的朋友,事实上正是这样。
“忘哥。”小平头挥了挥手,露出一张堪称阳光好青年的灿烂笑容。
陈莫忘朝他点了点头,一行人便找了个空座规规矩矩地坐下,点酒点餐。
当然,这是靠拳头赢来的尊重,和许多小说电影里的情节相似。平头带人上门找茬,陈莫忘揍之;平头带上更多的人,并出言调戏小楼,陈莫忘和周愈再揍之;平头一行人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后,再次纠结人马,一同在医院度假一个月,遂服。陈莫忘自然不会对此感到骄傲,只是有些佩服平头的勇气和毅力,也就放由平头在外面声称自己是他的“大哥”。从此,海昏的道上传闻着一个神秘男子。传言他特种兵出身,刀疤脸,死鱼眼,虎背熊腰,身手了得,关系深厚,甚至还藏着一挺“哒哒哒”的加特林。他是平头等人的大哥,却早已归隐,不问江湖事,只知其人姓陈,人送名号“海昏陈浩南。”
终究是在其他地方骄横惯的人,酒过三巡之后也就放开了拘束,不再畏畏缩缩,酒吧内又热闹了几分。陈莫忘刚给一桌客人送完酒,回身一看,脸色一变。平头手里提着一瓶洋酒,吊儿郎当地走向那个美丽的红衣女子。其实也不能怪他,阿薇这样的姑娘放在哪里都是一道烟火,引人注目。平头其实心中有分寸,这个酒吧的人自己差不多都见过,想必眼前这个性感的女人应该和忘哥他们没什么关系,再说了,在忘哥的地头他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想勾搭一下那位美人。
阿薇看着晃晃悠悠地走向自己的男子,想起以前一些不好的事情,怒气涌上心头。她也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陈莫忘等人有没有接纳她,她心知肚明,夏知秋也没有帮她说话,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委屈和郁闷,此刻一同爆发出来。平头看着那美人瞪起的眼睛,竟没有发现那双漂亮的眼睛下的杀气,仍是一步步接近,露出一个自认为绅士的笑容。
平头开口道:“这位美——”一只手忽然挡在自己身前。
“坐回去。”陈莫忘面色阴沉,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平头从未见过陈莫忘如此可怕的表情,就是被他揍的时候也没见过,一时间酒气化作冷汗吓出体外,乖乖地被陈莫忘在后面推着回到自己的座位边。
平头没有立即坐下,小声地问道:“忘哥,你的妞?”眼睛偷偷往那边瞟一眼,发现那女子正朝这边看。
“别看。”陈莫忘呵斥他。
平头立马像个乖学生一样站好。
过了一会儿,陈莫忘忽然放松下来,神色也不再严肃,说道:“你小子,捡回一条命。”
平头神色大变,丝毫不怀疑陈莫忘是否在唬他,问道:“忘哥,高手?”
陈莫忘点点头:“很高的高手。”
“又多高?”
“你站在白塔顶都摸不到的高。”
“忘哥那你呢?”
“我应该跳起来还差一点。”陈莫忘想了想
“连忘哥你也唉,可惜了这么一个极品。”
“放心,有人摸得到。”
“谁?”
“一个能摸有点想摸又不摸的人。”
“谁这么傻,那么大都不摸”
“你闭嘴。”
风铃摇响,又走进一人。
平头不经意地望了一眼,脸色一白,赶紧坐下,朝同伴小声说了几句,几人立马收敛,老老实实地端坐,像是几只受惊的鹌鹑。
是一个女人,确切的说,一个短发女人,更深入一点,一个谈不上好看也谈不上难看的短发女人。同样是短发,小楼显得俏丽可爱,而对于此人则是增添了几分干练。她个子不高,身材平平,站定间却透露出强大的气场。
陈莫忘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人朝这边走来,身边的几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徐建,这么巧。”
“额方警官,这是巧吗?”
“你希望不是吗?”
“不不不,方警官您说巧就巧,不巧就不巧。”
“呵呵,放心,今天不巧的不是你。最近给我放老实点。”
“是是是,方警官。”
平头叫徐建,短发女人是个警察。陈莫忘默默看着这一切,心想这个女人不简单,徐建的底他还是多少知道一点了,一般的小警察是不会如此畏惧的。听方警官的意思,貌似等会儿有什么事要发生,自己还是要离远一点比较好,他可不想和这个强势的女人扯上关系。陈莫忘扔下心里发怵的徐建等人,走到吧台斜靠着观望事态发展。
方警官没有和徐建过多纠缠,转身走向另一边,一个自斟自饮的忧郁男子。他西装有些褶皱,胡须几天没刮,面带忧愁地独自饮酒,一般不是为情伤神就是事业不顺。方警官走到他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男子也是沉默地饮酒,像是一对怄气的小夫妻。
方警官失去了耐心,开口了:“这位先生,您的车挡着我的车了,麻烦出来挪一下。”
男子抬起头,眯着眼睛,好似喝醉了:“啊哦,我先上个卫生间,等我一下。”说完起身作势朝卫生间走去。
方警官伸手拦住他,不急不缓地说道:“您能不能忍一下,我赶时间,车上还有几个亲戚,脾气比较爆,可不这么好说话。”
“这样啊,好,好”男子却不发火,温和地答应了。他晃晃悠悠地朝着门走,方警官跟在他后面。突然,男子顺手拿起桌上一瓶酒,转身朝后面那人的头上抡去。方警官神色冷静,躲开这一击,一脚踹在他的小腹。男子倒地,双手捂着腹部,面露痛苦。方警官见状,熟练地拿出手铐,准备将他擒住。霎时,男子起身,伸拳回击。方警官冷眼看着,伸手抓住了男子的手腕。不料,却看见那只手中的一只小瓶,她急忙转头避开,一阵气雾喷出。是防狼喷雾。男子奋力挣脱她的手掌,向门外冲去。
陈莫忘暗自摇了摇头,偷偷伸出一只脚。那人摔了个狗啃泥。
方警官上前将他拷住,被辣椒水喷过的面部有些红,她似乎没什么感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用这样的,外面布置了警力,他跑不掉。”
陈莫忘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碰到这种情况公民首先应当保护自己的安全。”方警官押着男人走了,出门时回头深深地看了陈莫忘一眼。至于其中意味,陈莫忘不想去考量,但愿不再有交集。
“忘哥,那一脚绝了。”徐建拍着陈莫忘的马屁。
“喝完了没,完了把帐结了。”
“嘿嘿,不过忘哥,我得提醒你一点,那个女人不是好惹的,你可要小心一点。她要强的很,你帮了她她还不一定会感激你。”
“什么来头。”
“她叫方子舟,是个刑警,身手了得,几个汉子都近不了身,关系硬的很,据说舅舅是省公安厅的。哥几个都在她手里栽过,不然怎么会这么怕一个警察。”
“哦。”陈莫忘淡淡应了一声,管她是谁,总之不要打扰到自己的生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