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圆夜,暮雪独自一人漫步徜徉在幽静的部队大院里,柔和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她身上,像披了一身淡雅的波光粼缎子。仰望苍穹,万籁无声,竟是这样一个宁谧的夜晚,院中梧桐树影婆娑,随着微风摇曳摆动,每到此时想起一人羁居异乡,心中便不由感慨惆怅,思乡之情备甚。
“举头望明月?”徐知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暮雪的身边,悄无声息地迸出这么一句。
暮雪接着低下头去,徐知亮又问:“低头思欧阳清?”
“对呀!那你呢?低头瞅什么?地上有金子啊?”徐暮雪斜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我在低头思故乡”徐知亮漫不经心的样子,暮雪惊讶中用不屑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切!神经病啊!脑袋长草了。”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徐知亮慢慢转过头,淡淡的眼光复杂地看着她,胸口好似压抑着一团火,然而眼前这个和他朝夕相处的女人随时都会把这团火浇灭!
暮雪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欣赏月亮,徐知亮又缓缓念出:“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暮雪忽地转头眉眼轻扬有些傲气的说道:“所以啊!像你这样帅到没朋友的中队长,何愁无芳草?哦对了!应该说何愁没牡丹?何愁没玫瑰?”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徐知亮拿出一瓶酒伸手对向暮雪,略微低下头眼神下压地注视着她,示意让她陪饮。
“喔天呢!你干嘛当军人啊?你应该当诗人!这完全是诗仙的赶脚!陪你喝两口?”
“拿着!来,干!这个中秋节咱俩过!”徐知亮把红酒倒在两个茶杯里,随手递给暮雪一杯。
“好!”暮雪有些女汉子的架势,端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两杯酒下肚,暮雪脸色潮红,已经有些醉意,没有喝过酒的她完全高估了自己的酒量,眼前的树影在晃动,头开始发晕,徐知亮还跟没事人似的,他慢慢走近暮雪,近距离地俯视着这个让他内心抓狂的女人,竟不由自主的把脸缓慢靠过去,暮雪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厉声问道:“你干嘛?”
他温声柔目,慢悠悠地说:“我看你不胜酒力,一是怕你摔倒,二是怕你听不到,我已经签字了!不过我明确告诉你,我是因为霍司令才签的,不是因为你!”说完竟夺过暮雪的茶杯,拿起酒瓶转身走了。
他无法揣摩这个女人的心思,只知道她极难对付,让人捉摸不定,犹如这月光之影,看得见却永远摸不着!明明知道她不属于他,却还在恬不知耻的挑衅,说什么何求美人折?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方向!他想让她感到自己并不在意她,不是有人说过吗,女人,你越是在意她,她反而挣脱,你如果表现出一副不在意她的样子,或许她能突然感觉到你的存在,来讨好你贴乎你甚至献媚于你,追求过他的女孩子好像大都这个样子,怎么到了庄暮雪这就失效呢?怪不得作战这么厉害,难不成就不是个女人?能让她对自己温柔一些恐怕比作战还难百倍!哪怕在他面前低过一次头也算见识了,他想起来了,为了欧阳清向他低过头,他越想越心酸,本来想回宿舍的,却往作战室方向而去,‘咚!’的一下,顿时眼冒金星、头皮发麻,竟然撞到了墙上,他摸摸疼痛的脑门,嘲笑自己道:“都撞了南墙了也不回头吗?老徐,你这是何苦?哪里找不到个媳妇儿啊?”
暮雪心里还没扭过弯来,心想:这人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前一秒跟诗仙似的,后一秒变成冰块子了!这种感觉就像顿时掉进了冰窖里,刹那间从脚尖一直凉到了头顶。
几天以后,暮雪拿着手里的dna化验单,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真是亲生父子,天呢!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从没有这么紧张过,她拿着化验单一路小跑去霍司令家,看到一位慈祥的老人正坐在竹椅上晒太阳,手里拿着一本相册反复地摩挲着,他面孔温和,两鬓斑白,眉宇间和欧阳清有一股神似,这让她更加确定,又验证了一下化验单结果,不敢相信这一切!虽然已经反复验证过多次!
她鼓足勇气慢慢走到老人跟前把化验单双手奉送给他,“首长,您的儿子找到了!”
老人面色平静又难掩激动的转过头来,“小庄,这是真的吗?我寻了三十年的孩子回来了?”
暮雪泪光莹莹兴奋地说,“首长,是真的!你看!”
霍司令看了看化验单沉默了良久,手发着抖问:“他在哪?”
“我带他来见您好不好?”
暮雪亲自去监狱接欧阳清出来,欧阳清看到暮雪,扔下手里的袋子飞奔跑过去,两人拥抱在一起眼里盈满泪水。
“暮雪!我的人生因为有你才变得光明!”欧阳清凄然地目光望着暮雪,内心充满爱恋和感激之情,她就是他心中的太阳,永远那么发光发热地照亮他、指引他,给他希望和动力!他从没有想过会离开那种黑暗获得重生!犹如一株小草终于破土而出,吐露着嫩芽,因为阳光,它才有机会迎接这美好的世界啊!暮雪便是他的阳光!
“清,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是谁呢?除了你,我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了。”
“她姓霍,她是你的”还没等暮雪把话说完,欧阳清就打岔说道:“我知道他是谁!”语气变得有点坚硬,暮雪有些兴奋又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知道!?我带你去!快走!”
暮雪带着欧阳清来到霍司令家里,欧阳清目光坚定脸色沉沉,但是暮雪只顾着高兴了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
“首长,他来了!”
霍司令起身慢慢转过头来,脸上已是老泪纵横,两人面对面谁也没说什么。
“你快叫”还没等暮雪把话说完,欧阳清即刻从暮雪腰间掏出手枪准备射向霍司令,幸亏暮雪反应极快,上前用手一推他胳膊,子弹从霍司令脑门边飞出窗外,此时,霍司令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喊了句:“孩子!”
欧阳清愣住了,暮雪语气强硬质问欧阳清:“他是你亲生父亲!你刚才是做什么?!”
欧阳清百思不得其解,顿时心乱如麻!养父明明说他是杀害亲生父母的凶手,怎么会变成自己的父亲?
暮雪把化验单摔给欧阳清,严厉呵斥道:“你自己看!”
欧阳清看了看化验单,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哭得不能自抑跑到霍司令的怀里,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味的哭泣不止。
霍司令摸着他的头说:“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暮雪受不了了,眼泪止不住得流,她知趣的关上房门在外面等候。
父子二人促膝而谈,霍司令听了孩子说的种种遭遇和受的苦,父亲抚摸着他的头久久不能释怀,只是说:“孩子,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父亲!我的妈妈呢?”
“三十年前,我执行任务,你母亲被恐怖分子绑架杀害,你从此下落不明。”欧阳清又趴在霍司令怀里泪流不止!
霍司令语重心长的说:“要做个好人!”
“嗯”欧阳清哭着点头。
“你的名字叫霍雁清!当初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像大雁一样高飞,有远大的志向,内心清澈,做个干干净净之人!”
“父亲,我现在就去把名字改了!”
“好!好孩子!”
雁清和父亲一起吃了晚饭,从没有过的温暖笼罩着家里,暮雪看在眼里,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此后,雁清一直陪伴在父亲的身边,直到霍司令去世,霍司令握着儿子的手安详的走了,脸上带着笑意。
“好了,雁清,不要哭了,首长走得很满足!暮雪安慰道。
“暮雪!谢谢你!你拯救了我!”雁清温和地看了一眼暮雪。暮雪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好歹柳暗花明了,真是感谢上天眷顾,让好人团聚,想到美好的未来,暮雪心里松了一口气。
“暮雪,我想把那些不义之财全部捐献给社会,弥补我的过失,从今天开始,我要从头再来!做个好人!”
“嗯!”暮雪激动的摸着他的脸。
“雪,我以前的种种你不会嫌弃我吧?”雁清有些担心。
“怎么会?以前的都过去了,忘掉吧!我就喜欢现在的你!”
“可我现在是穷小子,你”没等他说完,暮雪用手堵住他的嘴说:我想一生一世与你同在!我们共同奋斗!你可做好了准备?!”
“雪!”雁清感动地把暮雪拥入怀中。
暮雪带着雁清给队友们认识,大家难掩激动都热烈地鼓起掌来!
“哇!这么帅!眉眼间还真和霍司令一样哎”“他长得像一个大明星!叫什么来着?”“庄队的男朋友,那必须要上纲上线才行,最起码得势均力敌!”大家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我觉得不如徐中队帅”松月说。
“哎!徐知亮!这边一位大美女立在这,你怎么没反应啊?!”徐中队远远地站在一边,暮雪戏谑得朝徐中队喊去。徐中队走过来对雁清说:“你小子是交好运了吧!?还是上辈子积了德?把我们队里最优秀的女人拐跑了!你可不能辜负她!”
“不会的”雁清微笑地看了看暮雪。
大家仍在围成一团嬉闹地谈笑着,松月一转头发现徐知亮早已没了踪影。
宿舍里,徐知亮呆呆地坐在床沿边,目光淡漠、一动不动!一直坐到晚上夜幕来临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