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归》 第21章 三月初三

    三月初三，上巳节。

    今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天公作美，天朗气清，正合出游。

    林小飞早早起来，一番梳洗打扮，身穿一身青色劲装，腰着蓝青色几何纹宽腰带，当真是英姿勃发，好一个清新俊逸的俊少年。那边早有管家准备了膳食，林小飞草草了事，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骑马出了府门。

    上巳节的金陵城，比往常热闹许多。人们呼朋唤友，争相出门郊游。才子佳人野炊风露，文人墨客曲水流觞，更有善男信女，结伴到寺庙上香许愿。

    一年之计在于春，三月既来，江南的春天正式开始了。

    林小飞去了谢府，自有门房接了缰绳，将马匹牵到马厩。

    一番通报，小婢烟儿提着裙子，小跑着出来了。这个小姑娘，今天也是精心打扮，粉红色衣衫，下着湖绿色裙子，裙袂翻飞。她一见到林小飞，笑靥如花：“少公子来了，小姐等你多时了。快跟我走，快点。”说完，她便急急的领着林小飞向府里走去。

    烟儿在前面小步快走，似乎片刻也不敢耽搁，谁让她家小姐等的着急。

    林小飞在后面大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谢府大宅，到了谢婉君的闺居。

    谢婉君还是在小楼的院门口等着他，此刻她身穿素面窄袖锦衣，领上绣着片片桃花，下着月白色长裙，淡黄色绸带将小蛮腰一束，显得柳腰欲折，乌黑发亮的青丝结成一个少女发髻，挽以金簪，耳坠明珠，落在林小飞眼里，好一个清丽绝俗的俏佳人。

    佳人如同一朵绽放桃花，一看到他，便迎上前来，嫣然一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时辰正好，林小飞点头同意，说了一个字：“好。”

    两人走向谢府别院，小婢烟儿落后几步，缀在后面跟着。

    那里早有马车等候，林小飞先将谢婉君扶上马车，然后，自己也上了车。小婢烟儿坐在驾者位上，轻轻一抖缰绳，马车动了，七拐八折，穿过谢府花园，向府外驶去。

    马车缓慢行在金陵的街道上，外面人声嚷嚷，纷纷扰扰传入车内。谢婉君背倚着车厢端坐，在她的前面是一个低矮的茶几，上面并无放置东西。茶几对面，坐的是林小飞。说他是坐，不如说他是斜靠。林小飞是侧着身子，背靠车厢，右手支着下颚放在车栏上，隔着空空无一物的矮几，将目光留在谢婉君身上。

    刚开始两人还相安无事，不过后来，随着林小飞的目光越发放肆，谢婉君也越发不自在起来，如坐针毡。在这灼灼的目光下，女为悦己者容，谢婉君开始以为自己今天的穿着打扮，很得林小飞喜欢，芳心窃窃欣喜。

    随着时间越过长久，疑心生暗鬼，谢婉君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妥，若是不然，他为什么有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挂着嘴角。他在笑话自己，谢婉君羞恼的想到，但仔细想想好像自己没什么不妥。若真有不妥的地方，一定是烟儿，她每天伺候着自己梳妆，真出了问题，回去再找她算账。

    谢婉君，那是半路欣喜，半路担忧。就这么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随着马车的前进，在杂乱的思绪中度过。

    宁王所植桃林在玄武湖右侧，想要去这片桃林，需要出金陵城。去桃林的路上人不多，毕竟金陵能去游玩的地方很多，这便分流了人群。这样就好，出来游玩，本来就不是看人来了。

    林小飞，这一路过来，还是那么一个姿势，真亏他能坚持。

    谢婉君终于发了大小姐脾气，她突然站了起来，探着细腰向前越过矮几，用手拨走了林小飞支着脸颊的右手。然后，又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一脸薄怒。

    林小飞没了支撑，脑袋砸在了手臂上，吓了他一跳，赶紧坐直了身子，却发现谢婉君在对面坐着生气了。原来他早已神游天外，此刻，受谢婉君这么一惊吓，才回转神来。

    原来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这臭小子害的自己担心了一路，他倒是悠哉悠哉。若是这一路上和自己说说贴心话，也好啊，胜过神游天外。想到这里，谢婉君就更生气了，原来的一片羞恼，现在变成了薄怒。

    谢婉君俏脸含霜，一脸不悦的坐在那里，等着林小飞的说法。

    坏了，自己不是在看着她吗？怎么就走了神。该死，该死。林小飞暗忖道。不过，回想到自己走神，神游天外时，想到的种种，还是心有开怀略有沉醉。若是事情将来能变成真的，那也很好。不过梦终究是梦，若梦想成真，还得靠自己。

    林小飞心思电转，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婉儿，你猜刚才我想到了什么？”

    谢婉君不答，若是开了口，这次便输了，只是将略显清冷的目光落在林小飞身上，不能让他轻易过关。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说说看，若是不对我心，我不饶你。

    没有得到回应，不出林小飞所料，他继续说道：“我想到了当年。那时候，咱们两家都还在长安。我随父亲第一次去你们家，然后，便遇到了你。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我们两个见面的情形。”林小飞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他的记忆带着他飘回了那一天。

    林小飞的话，也带动了谢婉君的回忆。时间虽然过去将近十六年，一朝回想，好像事情还是发生在昨天。

    那一年，好像也是三月份，长安谢府。

    这一年，林小飞的父亲林彰回京述职。谢、林两家世交，林彰少不得要登门拜访，林小飞也是要去的，大人们在客厅闲谈，林小飞便在谢府溜达。

    过前院，经后院，穿回廊，翻栅栏，终于到了一处后花园。

    谢府的花园不大，放置了几座假山，种植着各种常见的花草，有杏，有桃花，有柳树。三月份，草木一片嫩绿，花儿也开始绽放。整个花园，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林小飞闲着无聊，看到桃花鲜艳，兴趣来了，便摘了几朵桃花，然后，随手就丢了。

    这时一个清脆的童声传来：“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还有，你怎么乱摘我家的桃花。”林小飞一愣，只看见假山，看不见人影，难道这里有鬼？一念至此，脊背发凉，他颤声问道：“是谁和我说话？你是人还是鬼？”

    那声音又传来，很是稚嫩，她带着不高兴的语气说道：“你才是鬼呢，不过是个胆小鬼，你转过假山，就能看到我了。”

    林小飞往些时候听到过不少鬼故事，那都是别人以吓唬他这个小孩子为乐。听到这里，林小飞便一步子长一步子短，缓慢的向着假山另一面挪去，深怕是恶鬼变成了小女孩，引诱自己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