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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不太好找，特别距离我住的地儿近的，更是少之又少，不是太贵，就是太乱！
如果让小花住在一个又脏又乱的地方，我怎能安心？
连续找了几家中介，还是没有结果。最后，我和米雪将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看见街道边贴着的小广告，上面写着：老是筒子楼，六十六平，两居室，月租一千八。
米雪看着小广告撇着嘴，不屑的说：“肯定是黑中介，现在骗子可多了。”
我拿出手机，说：“打个电话问问，这广告好像是刚贴的。”
米雪摆摆手随便我。我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过了很久才接通，那边传来鼾声，这才问：“找谁？”
我愣了愣，因为这声音像是个老头，还有起床气。
“你好，我看见您家有房子出租，是在筒子楼吗？”我礼貌的问道。
那边停顿几秒钟，沉声道：“恩，你要租么？”
“是的。”
“那你过来看看吧。”
我觉得很奇怪，正常出租房屋，不是需要验证身份么？他怎么连问都不问？
其实，我打这个电话，也是因为这个房子距离我居住的地儿很近，可能就上下两步道的事儿。
“米雪，你先回去吧，我看看房子去。”
“我送你过去呗，也没什么事儿。”
我合计了两秒钟，皱眉问：“方便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啊。”
筒子楼周围，白天的时候人很多，因为在往西走两百米，就有一个菜市场，而且周围有很多小区，各种店面都敞开大门迎接客户。
米雪把车停靠在路边，电话里的老头说，地址在第二栋筒子楼，第一个门洞，进来后直接上三楼，左边的门。
虽然不是和我在同一栋，但也已经非常近便了，如果能租下，肯定很满意。
我和米雪站在门口，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个满头银发，胡子拉碴，叼着烟袋锅子的老头。
见我和米雪站在门口，抬了抬手，意思进来说话。
米雪拽了拽我衣角，看似有些害怕，毕竟这老头的行为，太过反常…根本没问我们任何事。
“外地人？”老头打量我两眼。
“对。”我点点头，又加了一句，“东北漠河的。”
“哦，好地方。听说昨天漠河下雪了，很美…我家那口子，就喜欢看雪景，呵呵。”老头眯着眼，又打了个激灵，说道：“这房子是我上班的时候单位分的，住习惯了还真不想走…”
老头一口京片子，比杨磊都正宗。我和米雪没插嘴，侧耳倾听着。
“两个月前我老伴儿走了，我自己住着没什么意思，合计卖了，又舍不得。我儿子让我跟他去养老，其实我不想去，但没招儿…人老了，腿脚不方便，上下楼腿总疼。”
“那就租了吧，你们是今天来的第四波人了，前几波人都挺害怕，不愿答应我的无理要求，但老头子倔，不答应咱就不租。”
“你们说，对么？”
老头望着我，似笑非笑很渗人，因为他很瘦，眼窝子都凹了进去，就像是个骷髅。
“恩，不知道是什么要求？”我点着头问。
“呵呵，听完你别吓着。”老头阴森森的笑着：“北屋里摆着我老伴儿的肖像，那里边儿的东西你们不能动，每天晚上给我老伴儿上一炷香，她生前信佛，觉得自己死后能保佑子孙，所以得吃香火。
过年过节，给我老伴儿上点贡品，她生前喜欢吃水果糖，现在也不一定有卖的，那就给她摆些水果，哦，她特别喜欢吃苹果。
她说吃苹果的时候，喜欢嘎嘣脆的声音，还有脆桃，要甜的……”
老头说了很多，米雪越听越害怕，这是租房子？恐怕是找个人供养他死去的老伴儿吧？
我问道：“北屋的东西不能动，但也得打扫吧？打扫的时候，肯定会碰着东西。”
老头一愣，看了我两眼，问道：“你的意思是要租这个房子？”
“租啊，一个月一千八还不租，我又不是傻子。”
“你不害怕？”
“我怕什么？租给我之后，肯定每天给阿姨上香，过节过年也给阿姨送点好吃的，这都是好事儿，阿姨再喜欢我，也不能来找我吧？”
这几年在外面，嘴皮子功夫有了不少长进，遇见这种哄老人开心的事儿，也丝毫不胆怯。
“恩。”老头点点头，又道：“我还有个要求。”
“您说。”我认真道。
“有时候我会回来陪我老伴儿住一宿，就住北屋，不会打扰到你正常生活，行不行？”
“当然没问题，我一个大老爷们，也没媳妇，怕啥。”
老头怔了怔，望着米雪，说：“这姑娘不是你对象？长得怪水灵的，白瞎了。”
“呵呵，这是我同事。”我笑了笑回道。
他摆着手，道：“得了吧，一个月给我一千块钱吧，咱俩签个合同，除去北屋的东西不能动，剩下的东西，你要是碍眼，就扔了吧。都是老东西了，你们年轻人也不一定喜欢。”
一千？一个月？
我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一千块钱在北京能住个好一点的地下室，却找不到一个好一点的两居室！
“真一千啊？那您老可吃亏了。”
“剩下的八百，多给我老伴儿买点东西吧，我不在了，顾不上她了。”
“诶，好。”我呆愣愣的点着头。
米雪一直都是懵逼状态，她没有劝我，也没有说话，好像让什么东西上身了…有点恐怖。
签合同的时候，我注意到老头的名字叫罗奉先，应该是位满族。
他的手机是老人机，而且他连银行卡都没有，所以只能付现金，他说如果有空，他回来收房租，其他时候让我先住着。
其实，当老头说起北屋留有他老伴儿的肖像时，我就没准备让小花过来住了，这个房子里面也很宽敞，该有的都有，我拿几件衣服过来一样住。
要不然，让小花自己住在这个屋子里，我也很不太放心。
老头把钥匙全给我了，然后说：“今晚搬过来就行，一会我儿子过来接我。”
“行，我的电话您记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打我电话。”
“恩。”
本来，我以为老头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没想要一番交流下来，竟然这么顺利。
房租便宜了不说，还省去了很多麻烦。
我猜想，老头根本没想着把房子租出去，他只是想找个人看房子，毕竟这间房子里，留有他和他老伴儿的点点滴滴。
下楼后，米雪问我：“你不怕？”
“怕什么？”
“哎，你胆子真肥…”米雪佩服道。
我心里却没太大波动，在我们老家那边儿，给家里人上香上供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跟给死去的亲人上坟一样正常。
只要问心无愧，一切牛鬼蛇神都会通通退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