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朝堂之下暗流涌动,慕容驭风的态度连带着慕容寒也受到牵连,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慕容寒就像是他这些年所表现的那样,与慕容驭风,与慕容家毫无干系,甚至隐隐站在慕容家的对立面,也就是说慕容寒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是朝臣想要向黎三定父子发起进攻必须要扳倒的人。
可现在的局面是黎三定先向他们发起了攻势,这个黄振佳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侍卫头领的父亲,苏文的助手。
黄振佳在听到黎三定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自知绝无生路,反而由内而外地透出一个宁静之色,整个人不慌不忙地出列,看都不看身旁的苏文一眼。
黄振佳没有像往常一样下跪,而是将胸膛挺了起来,原本有些佝偻的身躯看上去竟显得有些高大。
黎三定愤怒地瞪着黄振佳,原本拽在手里的小册子也是被他一把扔了过去。
“怎么?连解释都不给朕一个?”黎三定声音阴寒地能滴出水来。
“没什么好解释的,银子是我收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黄振佳苍老的声音在大堂之上响起,仿佛与他说话之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什么黎国皇帝黎三定。
“听你的口气,倒像是朕委屈了你,朕再问你一次,为何叛国?朕可曾亏待过你?”黎三定一步一步从台上走了下来。
“黎三定,老夫一生勤勤恳恳替国尽忠,不求高管,不求厚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却惨死在你的手中,你叫我如何不恨?废话少说,来吧,今日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会用尽余生的心血来覆灭你黎国!”黄振佳咬牙切齿地说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已经够苦的了,可是他就连灵位也不能替他儿子立一个。
“好好好,原本朕还念在你劳苦功高,想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可是现在不用了,来人,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黎三定心思既定,反而平静下来。
因为黎覆的一本小册子,局势瞬间反转,朝臣们的攻势不由缓了下来,一时无人再敢开口,谁不想面对黎三定的怒火。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朝臣们不说话,黎三定也不说话。
气氛突然变的紧张起来,仿佛这场争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谁先开口谁便输了。
最先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驭风。
慕容驭风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陛下,黄振佳一事,也是因为慕容家之人而起,说到底臣也该负责。”
“哦?你想怎么负责?”黎三定斜着眼瞥了一下慕容驭风道。
“老臣愿辞去官职,归隐田园,若是陛下仍不解恨,大可杀了老臣以儆效尤。”慕容驭风这话当然只是场面话,虽然他老了,但他不相信黎三定真的敢杀自己,真的敢凉了群臣的心。
孙长善与苏文明显没有想到慕容驭风竟然会这样说,在这个关键时刻认怂,无异于宣告他们的同盟彻底瓦解。
“陛下,不可,慕容大人劳苦功高,又岂是黄振佳之流所能比拟,朝中诸事大多离不开慕容大人。”孙长善急忙出列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干脆撕破脸皮。
“陛下,臣也以为此事不妥,我黎国元老,怎能说走就走。”苏文亦是附和道。
“哼。”黎三定冷哼一声,丝毫不顾及二人的脸面。
“父皇,您也看到了,慕容大人如今的身体确实不在适合操劳国事,还是回去颐养天年的好。”黎覆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慕容驭风,朕再问你一次,你是否真的想要辞官退隐,若是你真的身体欠恙,那朕也不会勉强你,诸位爱卿也不会勉强你。”黎三定说完,冷艳扫了一周,发现并无人再出列求情。
“陛下,臣,愿辞官隐退,还望陛下恩准。”慕容驭风的生硬掷地有声,极其蛮横地打断了孙长善与苏文最后一丝侥幸。
“朕,准了。”黎三定一拂衣袖,转身坐回了龙椅之上。
顿时整个朝堂鸦雀无声,转变来的太快,先是黄振佳出言不逊,然后又是慕容驭风辞官隐退,这一连串的事情,仿佛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慕容寒。
所有事情都与他有关,却又干系不大。
慕容寒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慕容驭风的隐退一层意思是让黎三定安心,一层意思是默许了与蜀国开战。慕容驭风无疑是得罪了满朝文武,往后的日子,没有了官职的慕容驭风又能否撑住摇摇欲坠的慕容家?他到时是否应该给于慕容家助力?他不知道。
“父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攻蜀之事,此事绝不能再拖了,蜀国之心路人皆知,若是我黎国再不采取行动,怕是要悔之晚矣。”黎覆此刻站了出来,最后登场的往往是压轴之人。
黎三定没有回话,只是淡淡地看了黎覆一眼,然后将目光扫向了孙长善于苏文。
“大黎的强盛有目共睹,不是我黎三定一个人的功劳,是我大黎将士,文臣武将,万众一心才能铸就的辉煌,朕的苦心你们能明白吗?”黎三定淡淡开口道。
“若是只论战力,我黎国比起蜀国自然是略站上风,但是论财力,蜀国比起我黎国强盛何止一倍,在朕看来,最多不过五年,蜀国便能将兵士的战力提高到与我黎国相差无几的地步,到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温水煮青蛙的典故难道你们不明白?我大黎的国土天生贫瘠,没有江南水乡的物产丰富,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我大黎已是进入了一个瓶颈,若想再向前一步,那么蜀国便是我大黎称霸天下必须要碾碎的拦路石。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苦心,为了我大黎的强盛保驾护航,开疆拓土。”黎三定继续道。
孙长善沉着脸一言不发,黎三定的话对来他说无疑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败了,一败涂地,他知道,平蜀之事,黎三定已经是志在必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