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高歌与凌渡很快赶了过来,对着邢太行了一礼道:“刑帅。”
楚高歌的样子显得有些兴奋,甚至有些张狂。而凌渡则只是双眼微微闪动的目光让人看起来觉得有些斗志高昂。
邢太看了二人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凌厉。然后开口说道:“命你二人,今夜丑、寅交替之时强攻蜀人营地。不计……不计伤亡,一炷香之后回撤,我会派人接应。记住,不论蜀军是否追击,一炷香后断然不能再战。”
“是,末将领命。”楚高歌沉声说道。
“是。”凌渡的回答则有些淡然。
“此战不求胜,只求扰乱蜀军军心,若是,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尽量护住我黎国的兵士。”刑太看了一眼依旧灯火通明的平江南岸道。
“是,邢帅。”凌渡与楚高歌异口同声地答道。楚高歌自不必说,只是原本有些淡然的凌渡对于刑太的好感又多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刑太最后的那句护住黎国兵士,才让原本只是将刑太当做上级看待的凌渡心中升起了些许共鸣。
下令强攻,刑太这次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意在撩拨蜀军。选定的时间乃是丑、寅交替之时,这个时段人的精神是最为脆弱,最容易打瞌睡的时段。抛开已经歇息的蜀军兵士不说,即使那些训练有素的值守兵士或多或少的也会有一点这样的想法。形态此举,聊胜于无,也算应了他那句话,尽量护住黎国兵士。
楚高歌与凌渡领命而去,身形转身没入了黑暗之中,看样子是去召集兵士起来集合。
刑太看着二人的背影沉默不语,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他也不知道这样是否能成功,更不知道这样是践踏人命是对是错……
丑、寅交替之时便是黎军偷袭蜀军之时。十艘刀鱼船静悄悄地从北岸出发,径自奔向了平江南岸。
南岸的火光只能照耀到离蜀军营地很近的一片江域,一片漆黑的江面之中即便是岸边巡夜的游哨也很难发现黎人的动静。
被召集起来的黎军兵士共有两千余人,此番规模比之前几日大了不知多少。这些轮番上阵被蜀军当成筛子射或是当成儿子骂的黎军心中原本就憋了一口恶气,突然听闻今夜要强攻蜀人营地,不由个个摩拳擦掌,要一报这些天的羞辱之仇。
凌渡与楚高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些兵士心中的怒火稍稍压下去一些,制止了这些兵士的大声喧哗。
“都给老子听着,不许大声喧哗,我们这次去十艘船,虽说是强攻,但能尽量避免意外的伤亡就尽量避免,别他吗还没到江中心就被蜀军发现了。这是刑帅的原话,都给老子放机灵点。清楚吗?”楚高歌低声喝道。
“是,”二千余人即使压低了声音发出的呐喊声依旧是震地楚高歌耳膜一颤。
楚高歌恼怒地瞪了众人一眼,作势要踹站在最前列的兵士。一旁的凌渡实在是看不下去,出声说道:“走吧,别磨蹭,再磨蹭可就耽误了刑帅定了的时辰。”
楚高歌这才作罢,狠狠地剜了众人一眼。看那意思像是如果这次他们没把差事办好,即便没死在蜀军营地里,也会死在他的手上。天色昏暗,楚高歌因为愤怒而撑起的鼻孔显得甚是骇人。
从下水开始,楚高歌与凌渡二人就命令兵士划桨的速度要慢,除非蜀军发现,否则一律不准加速。
十艘刀鱼船就像一群黑暗中的鲨鱼一样,缓缓地在江面行驶。微弱的月光映衬着随着船浆拍动,而荡起的轻微波纹。
一众黎国兵士行至江面一半之时,已经看见了南岸在江边的巡哨。一种兵士的呼吸声明显有些急促,脸上洋溢着迫不及待的表情。楚高歌与凌渡则不然,二人脸上皆是带着淡淡的忧色,他们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也清楚接下来撤退之时,将有很多人将不能再次登上这十艘回营的船只。只能永远地留在对岸,留在蜀国的土地上。
“楚将军,待会我们一个带头向前冲,一个押后阵。我比你瘦,身子比你灵巧,容易躲过蜀军射来的暗箭,你就留在后阵,能保几个是几个。”凌渡突然将身子背对着身后的兵士,悄声对楚高歌说道。
楚高歌一愣,旋即明白了凌渡的意思。
“那怎么行?肯定是我在前面冲锋,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灵活,能不能或者冲进蜀军的营帐都是问题。你来压阵,我去。”楚高歌心头亦是涌上一股豪气。
对于对他示好的人,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善意。
若是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说,那这天下人中,唯一一个能让楚高歌心中怀有愧疚之人,无疑就是祁岱了。
“你说什么?”凌渡话语里突然透出一股凉意,浑身紧绷,双眸死死地盯着楚高歌道。
楚高歌愣了一下,旋即想用气势将凌渡顶回去,不料凌渡却抢先转身对着身后的兵士说道:“邢帅有令,待会你等随我冲锋,直扑蜀人营地,见人便杀,不留活口。听我号令撤退,楚将军负责压阵,若是有谁遇到麻烦自动往楚将军身边靠拢,清楚了吗?”凌渡飞速地说道。
众人这次出奇地没有出声,而是同时点了点头。凌渡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意,在他看来这群犊子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楚高歌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凌渡先前开口子便将他出声的可能堵死了。刑太并未具体给二人分配战斗队形,也没分配位置。凌渡在开口之前加上了邢太的名义,那么此时的他再来反驳,一来兵士不会相信,而来就算有人相信,那么兵士也会猜疑二人到底是何用意,所以,他只能默许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凌渡冲锋,他压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