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烈日的映衬下,江面凭空多出的浮桥显得如此突兀。
鲁达站在平江南岸,死死地盯着黎军还未完工的浮桥。神色之中有愤怒又有忌惮。
“来人,”鲁达猛然回头对着身后的兵士喝道。
“将军请吩咐。”一个兵士脖子一冷,上前回话道。
“今夜,你去通知刘毛让他今夜率五百敢死营的兄弟去给我将那座浮桥烧了,时辰定在三更天。”鲁达眼中浮动着戾气。
“是,”亲卫如蒙大赦,一溜烟地去传命了。眼前的鲁达显然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因为浮桥一事已是对他们这些岸边的巡游的哨兵有些不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本平江的平江北岸突然多出许多身影。一干黎国兵士轻车熟路地登上了浮桥,五十艘刀鱼船也随之出动,隐藏在暗处,保护着这些夜间造桥的兵士。
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桥基已经搭造了很长,距离平江南岸也不过二三十丈的距离。黎军一个接着一个下水。一只手勾住已经水下的桥基,整个身子隐在水下,水面只露出一只手与口鼻,艰难地搭造着。
今夜无风,静地可怕。江面只有黎军手臂挥动间带起的丝丝波纹。突然,一丝不寻常的细微划水声钻入了黎军的耳中,不论是隐藏在船上的黎军还是正在作业的黎军都听见了。众人不由心中一紧。
五十艘刀鱼船轻轻地向着浮桥凑了过来,作业的兵士则是缓缓向后退去,动静很小。
终于一搜蜀军搭乘的小船出现在浮桥之前,黑暗之中的黎军已经可以听见蜀军微弱的呼吸声。
“轰,”火折子划破夜空的声音响起,蜀军一个接着一个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抹满了火油的箭头。以蜀军为中心的整个江面一时之间火光通明,而黎军的五十艘刀鱼船也被照了出来。
蜀军就如同陷入包围的羊群,死死地被黎军牢牢围住。
五百蜀军眼中透露出一丝惶恐,接着变成不屑,最后化为愤怒。
“杀啊,”蜀军领头的刘毛自知今日必,反而毫无顾忌地大声呼喊起来。
五百人一轮齐射,的确给黎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可身上中箭的黎军只需轻轻一跃,江水便迅速地将身上的火焰熄灭,然后又爬上船去。
“一个也别让他们逃了,”楚高歌阴冷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黎军狞笑着朝蜀军扑去……
凌渡虽然不及楚高歌那般强壮,可身体比之一般人还是要健硕许多。终于是在第五天的时候醒来了。凌渡除了觉得头部有些昏沉,其余一概与常人无异。这个好消息让刑太开心了半天。
瓢泼大雨倾落在个黎军的头上、肩上,然后蔓延至全身各处。铠甲只能防御弓箭却不能防止雨水的浸入。触不及防的黎军先是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又觉得无比舒爽,突如其来的凉意帮助他们驱散了酷暑,也驱散了多日未曾洗浴而粘在身上的汗渍。
刑太猛然掀开营帐的布幔,任由雨水飘打在自己脸上。双眼被凉水刺地有些生疼,可他还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天空。
终于,风刮了起来。原本笔直而下的雨幕逐渐倾斜,风势由北向南。等候多日的北风终于出现。
邢太仰着脖子,对着空中嘶吼一声:“终于来了吗?啊!”
附近的亲兵不知什么情况,迅速围了过来,紧张兮兮地望着邢太。他们只道是蜀军来袭,已经冲至刑太营帐。
楚高歌与凌渡很快便来到了邢太的营帐内,二人同时拱手抱拳道:“恭喜刑帅,此乃天意,胜侯之风一起,蜀军必败,大黎必胜。”
“北风确实来了,可这暴雨也来了,火攻之策,哎,人算不如天算。”刑太有些不忿,苦等这么多天,就为了等着一阵风,结果确实这样。不得不说天意弄人,造化弄人啊。
“刑帅,这暴雨却是比火攻来的要好。”楚高歌看了一眼凌渡,对着邢太说道。
“楚将军何意?”邢太问道。
“原先定下的火攻之策,虽说能够打击敌人,可离大破敌军仍有距离。如今的局势可谓是天助我也,狂风骤雨在前,我黎军悍卒在后。且当下已至三更,瓢泼大雨,蜀军睡意正浓,末将愿为先锋,率千人强渡平江,替刑帅将蜀军营门撕开一道口子。”楚高歌如是说道。
“那****所询问之人可曾说过何时再起风?”邢太眉头微微皱起,对着凌渡问道。
“未曾,只说过一月之内必有北风。再问之时,那人已经消失在了属下的视野之中。”凌渡第一次在邢太面前自称属下,从前要么是忽略,要么是称我。
刑太眉头皱了起来,背过身去,沉默不语。双脚不停地在帐内来回走动,显得极为焦躁。
“刑帅,属下觉得可以打。”凌渡突然出声道。
“刑帅,末将愿为先锋。此次若再不能破阵,甘愿提头来见。”楚高歌立下军令状道。
“说的什么狗屁话,提头来见?你有几个头颅?”刑太蓦然转身继续说道:“你们是当我不敢?”
凌渡与楚高歌低下了头,没有回话。
“蜀人除了那天晚上来偷袭我浮桥之外,再无其他动静。我只是在想,攻破蜀人营地之后,蜀人还会有何后手。前些日子,我一心只顾着眼前的得失,并未考虑平江南岸的地势,地貌。我们在算计蜀军,蜀军又何尝不是在算计我们?”刑太吐出一口浊气。
“刑帅,若是再不破敌,殿下那边只怕不好交待。”楚高歌脸色涨得通红。
刑太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道:“今夜,全军出击,强攻蜀营。命你二人为先锋,先下去准备。去,将朱士存他们几个也叫来。一炷香后在营地前集合。”
秋日里,一般都是阴雨绵绵。今日也不例外,只是绵绵细雨配合着呼啸的北风,让原本垂落而下的细雨倾斜成了一个刁钻的角度。雨随风势,驻守在营地之前的蜀军,渐渐感到身子有像后倾倒的趋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