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你,坐在朕这个位置上也不会相信任何人。”许傲眼中划过一抹坚忍。
徐墨成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许傲虽然权倾天下,可说到底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是他此刻突然发难,击毙许傲到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样一来蜀国就会陷入动乱之中,他父亲徐并林纵然有通天彻地的手腕仍是不能与许傲相比,毕竟只是一介臣子。
徐墨成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恰到好处的落在了许傲的眼中,许傲却没有丝毫惊慌:“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既然敢让他们退下,就不怕你造次。”
徐墨成轻咳了几声,像是先前的战斗伤及了肺腑:“陛下,何来的自信?”
“像你这种自以为能拯救大蜀乃至整个天下的人是不可能让事情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的,如今的天下只要朕一死,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动荡之中。在这件事上除了朕谁都不行,徐并林不行,青阳渡不行,张勋不行。”许傲傲然道。
徐墨成脸色急剧变幻了几下,露出痛苦的神色,终究他还是没有选择动手。尽管他只需要动动腿便能将许傲置之死地。
“陛下赢了,墨成可以死,但墨成有一个条件。”徐墨成轻声说道。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与朕谈条件么?在朕看来你不像是这般愚蠢之人。”许傲不屑地回道。
“对,墨成确实没资格。那就请陛下当做是墨成的一个请求吧。”徐墨成将姿态放的更低了。
“说吧,不过若是替你父亲求情就免了。”许傲犹豫片刻后开口说道。
“墨成与家父所做之事,虽说愧对陛下,可对得起天下人。墨成不会求情,也不会替家父求情。墨成只是想求陛下不要让家父看见我这般模样,先将我入棺。”徐墨成说完将头重重地砸在草地上,震的许傲双腿也有些发麻。
许傲神色复杂地看了徐墨成一眼道:“非要求死?只要你回头……朕可以既往不咎,不论是你还是徐并林一如从前。”
“墨成之志,矢志不渝。又岂是区区生死能掌控的。陛下无需多言,墨成先行谢过陛下。”
徐墨成说完闷哼一声,头颅向下垂了下去。不久,有鲜血从口中流出。徐墨成的整个身子也随之倾倒。
许傲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可以理解官员为什么贪权、为什么贪财、甚至是贪恋女色。人有七情六欲总是无法避免在红尘中寻找自己最爱的东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人之常情。起码在他看来是。可像徐并林、徐墨成这种人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名?为了利?为了天下苍生?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苍生,苍生还未解救自己却先行一步,这天下苍生又能被谁来解救?许傲想不明白,他认为这是一个悖论。在他眼中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不论你的信仰多么坚定,理想多么崇高,一旦人死了。那么一切都会随之崩塌。
许傲思绪一旦通畅便不会再继续去想,如今困扰着他的一个难题已经解决。眼下着重要对付的便是徐墨成的上级也是徐墨成的父亲,徐并林。
相对于徐并林他反倒更喜欢徐墨成这种通过暴力解决问题的人,既然要出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他今天能准确布局也是因为他敏锐的观察到了眼前局势的动向。他知道不可能单单死一个蔡元这些人就会罢手,既然朝中无人能与徐党抗衡,那么就只剩下朝外了。而朝外最重要的只能是张勋了。所以在那条街上才有凭空多出一个卖烧饼的小贩。
徐墨成一死,徐并林心中肯定会惊怒交加。但表面不会表现出来。若是想将徐墨成之死利用最大化,恐怕还是不能如他的遗愿。他不止要让徐并林看见,而且要让徐并林在众目睽睽之下看见他儿子惨死的画面,这样可能有机会一举将徐党扳倒。否则他若是仅凭徐墨成闯入皇家林苑这一点根本不能打死徐并林。一般的官员若是遭遇这种事,自然是递交辞呈,然后他将折子留中不发,挽留几天,最后也就顺水推舟地将徐并林逐出朝堂了。
可他知道徐并林非但不会承认,反而会极力辩解,甚至不惜内部清洗也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因为他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
徐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一个仆人敢在府内高声喧哗。这一切都归功于徐并林这些年的治家与威严。徐墨成直至晚上都未回府,整个府内却显得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慌乱。
徐并林坐在书房内,手中捏着两粒许傲多年前御赐的核桃在不停揉捏着。苍老的面容上掩饰不住的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在他看来徐墨成决不是那种鲁莽之人,眼下这种关头绝不回因为玩乐而耽搁正事,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出事了!
那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徐并林不得而知,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徐墨成会死,而且是死在皇家林苑之中。据府上派出去的小厮说徐墨成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一处茶楼,好像还与人起了争执。最后却未当场打斗起来,而是二人双双出门而去。不知去向何处。
徐并林有些烦闷,他知道徐墨成。虽然谈不上谨慎,但也不会无缘无故与人起什么争端。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根据下人的描述与徐墨成起争端的那个男子一看便不是寻常人,不论走姿坐姿都是端端正正,一丝不苟。身上隐约有些军中之人的做派。
想到这里,徐并林似乎抓住了什么。和军方有关系,那此时还敢在京中活动的军方派系唯有张勋了,联想到张勋这一切也就想得通了。徐墨成定然是发现了张家的动作,所以前去查探。可为何此时还未回来?难道说已经……
徐并林不信,一是因为徐墨成的身手。二是因为他不相信张勋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直接对他的儿子下手。难道就不怕自己报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