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九薮，内陆大泽也，官方记录为：
大陆泽、雷夏泽、大野泽、孟渚泽、彭蠡泽、云梦泽、菏泽、震泽、溁泽。
民间尚有沿用上古称谓者，按大禹帝划分天下九州，以山薮川泽定方位。
东南曰扬州：其山曰会稽，“薮曰具区”，川曰三江，浸曰五湖；
正南曰荆州：其山曰衡，“薮曰云梦”，川曰江、汉，浸曰颍、湛；
河南曰豫州：其山曰华，“薮曰圃田”，川曰荥、洛，浸曰波、溠；
正东曰青州：其山曰沂，“薮曰孟诸”，川曰淮、泗，浸曰沂、沭；
河东曰兖州：其山曰岱，“薮曰泰野”，其川曰河、泲，浸曰卢、潍；
正西曰雍州；其山曰岳，“薮日弦蒲”，川曰泾、汭，其浸曰渭，洛；
东北曰幽州：其山曰医无闾，“薮曰豯养”，川曰河、泲，浸曰菑、时；
河内曰冀州：其山曰霍，“薮曰扬纡”，川曰漳，浸曰汾、潞；
正北曰并州：其山曰恒山，“薮曰昭余祁”，川曰虖池、呕夷，浸曰涞、易；
——《山海志略》
……
孟渚泽作为九大古泽之首，不仅仅是因为面积，也是因为其润泽四方，孕育龙运。
上古“大泛滥”时期，孟渚泽水域面积一度达到五万顷，面积远超其他湖泽。
目前湖泽已经在禹河的泥沙淤积下，缩水到一万一千五百顷左右。
所以单论面积，苗蛮部落西南边陲的云梦泽，才是最大的。
不过那里离中原远得很，中原一带依旧是孟渚泽最大。
作为曾经的九泽之首，孟渚泽为周边百姓提供了大片肥沃土地，湖泽里也有大量鲜肥的鱼类可供捕食。
其梦幻飘渺的自然风光、与世无争的地理位置也吸引了不少高人隐居于此。
许久以前名震四渎一带的风水大仙“任乐山”便再孟渚大泽参修悟道三十余载。
大商王朝早期的两位圣坤医仙，也都出自孟渚泽一带。
这里的人也因此能常看到那玄幻的仙迹！
大商陨灭后，嬴昊集团将大量民众西迁，但仍有部分人不堪大昊王朝的高压，跑到王朝边缘的孟渚泽一带定居。
三十多年下来，也形成了不少邑镇、村庄。
大商王朝极盛时期北抵燕山、句骊河，西至岐山，东向沧海，南临潇湘。
王朝末期，实际掌控的地区则只有中原几千里土地。
而大昊王朝建立后，嬴昊没有四处扩张，对于周围诸部落势力的附庸请求也不理睬，闭门造车、固守中原，建立自己的集权势力。
对于王朝边缘的一些地方虽然也有控制力，但有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过度施压。
十大世家与嬴昊集团关系有些诡异的暧昧、微妙。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这次牛流山会武或许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
这一带土地肥沃，又有孟渚大泽，农田灌溉水网密集，大多数人家以耕种为生，只有少数人专业捕鱼。
与中原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人不担心天旱，却非常怕多雨。少雨年往往丰收，雨稍微一多，就会涝灾减产。
此外，这里的奴隶主势力相互勾结，私占公田，压迫自耕农，兼并他们的土地。
当地人愤怒地称他们为“土豪”、“地主”。
不过，由于此处比中原还富饶一些，只要底层民众拼命干活，即便有剥削，也能糊口。
孟渚泽西部、北部一带共有三大地主，谭栏、林瑟、蔡靡。
他们不但是腰缠万贯的土豪，还是武功不俗的武者。
谭栏六十出头，炼气五重境中期；林瑟快至古稀，炼气五重境初期；蔡靡五十六，炼气四重境巅峰。
值得一提的是蔡靡的大儿子蔡光，还算是个天赋不错的武者，四十二岁，炼气四重境中期。
没错，也就是说蔡靡这货十四岁的时候就有儿子了。
而据说蔡光的母亲，以前是个寡妇，那年是四十岁整。
此乃民间流言，真实性尚待考证……
最近，这三位地主大老爷却都不太高兴。
前两日，大昊王朝中央来人，秘密召集三人闭门商谈。
从密谈的小黑屋里出来后，三位地主脸色很差，好像吃了坨什么似的。
蔡家大宅。
咚！
又一箱金银搬到了院子里，抬箱子的两名家丁眼都看直了。
此时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普通民众家里的陈粮都吃得所剩不多；孟渚泽鱼类正是繁殖发育的时候，不能肆意捕捞。
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准备这春耕，平民们的怨气很大。
而蔡靡家不但有大量存粮，还有如此多的金银财宝，剥削阶级真是可恶！
“唉～”
一向财迷的蔡靡此时看着码放在地上的几个箱子，心疼又愤怒。
更多的还是无奈！
前两天，王朝户部来人征赋税。
大昊王朝实行“九贡”，以九赋敛财贿，即征收邦中、四郊、邦甸、家削、邦县、邦都、关市、山泽、币余九种赋税。
而孟渚泽一带的赋税一向交得很糊弄，这么多年也没怎么着。
但这次户部的人态度很坚决，要求三大地主补齐之前三十余年漏缴的贡赋。
这么多年，那里知道拖欠了多少？
于是三大地主默契地掏出几袋钱，想贿赂一下户部的人。
结果那人不识好歹，把他们三人狠狠羞辱了一顿。
三位地主也是实力不俗的武者，想用武力胁迫户部来者就范。
谁知那三十出头的男子，居然有炼气六重境的实力，毫不惧怕三人；
再者，他毕竟是王朝中央工作人员，三位地主也不好轻易招惹。
他们刚得到消息，西边百里外的几个地主找人教训了户部征税的人，结果当天晚上全家老小，一个不留！
虽然没有抓到凶手，但一些机灵的人都猜得出来，是暗幽署无疑！
所以很无奈、很不甘，他们还是不得不认真估算缺漏，凑齐钱财。
现在摆在地上的十个箱子里，装着约七千五百个金贝！
为了凑齐这么多钱，蔡靡甚至把镇上的两个酒楼给卖了。
儿子蔡光在一旁拍了拍父亲的肩膀，安慰道：“爹！形势比人强，忍忍吧！好歹我们的田还都在，早晚会东山再起的！”
“唉～”
蔡靡又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道：“都三四十年，之前糊弄糊弄都过去了，这次突然来这么一手，惹得天怒人怨，真就不怕撼动他大昊吗？”
嬴昊的这一项高压半个月前就颁布了，孟渚泽一带较为偏远，所以传来得较晚。
这期间地主暴动不断，西岐周原的姬氏趁机联合豪强地主，冲出函谷，杀向大昊王朝都邑。
结果还不知道，不过眼下他们必须在日落前补齐赋税。
最后再不舍地看了两眼地上的金银，蔡靡挥泪命人抬走。
……
日落西山。
狭窄的鹿邑街道上，九个青年正慢悠悠地穿行着。
已是傍晚时分，街上人稀稀拉拉，看起来也没精打采的。
路旁仅有的两棵佝偻古树，至今还没发芽，好像垂死的老者。
不大的鹿邑小镇在夕阳晚霞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凄冷萧瑟。
“呜～”
子商打了个寒战，皱眉打量着周围，小声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怪怪的？怎么每个人都跟行尸走肉似的！”
百里猫随意瞥了两眼，平淡地道：“这很正常，我们历练的这几年来，除了富饶的大中城市，一般小地方的人都这样。”
百里虎接道：“是啊，这就是最底层民众的生活。”
子商想了想，又问道：“可是之前在鄄邑的时候，我看那里的人也没这么无精打采的？”
百里猫道：“鄄邑也算一个小的交通要道，向外有五个方向的道路，商品经济较发达，人均收入还可以，除糊口外，还能有些许剩余。”
“而这里就比较偏了，耕种点田地，也就能自给自足。”
“看他们面瘦肌黄的样子，这里多半是有豪强地主剥削。”
“豪强……地主。”子商呢喃道，“地主是什么？”
几人古怪地看了子商一眼，地主的出现虽然才三十多年时间，但稍微有见识的人基本都听说过。
子商知识不是很丰富吗？怎么连地主都不知道？
而且……大邑商的武庚王就是一个大地主啊！
百里虎惊讶地问道：“子商，你不是大邑商人吗？竟然不知道地主？”
“呃……”子商不知道如何解释，含糊其辞道：“我在家族也只是读书习武，连城都没出过几回。”
这话可信度很低，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加上殷商遗民的身份有些敏感，子商如此也是可以理解的。
百里猫和百里狮对望了一眼，都在心里暗自猜测子商在大邑商的地位。
百里虎替子商解答道：“地主，就是拥有大量土地，自己却不参加劳动的人。他们将田分给普通农民，农户要定期交给地主租子。”
“无土地的雇佣农户则被地主直接使唤，跟仆人没啥两样。”
“这些地主可毒了！农户每年的收获，他们要抽取七成，甚至八成、九成！地主手下的农户生活异常艰难。”
“哦，对了，你们大邑商的武庚王也算个大地主，不过他对农户还不错，只收一半的租子。”
提到武庚王，子商不由一愣，想不到自己的爷爷竟然也是个地主，虽然只收一半租子，但也相当多了，难以想象那些农户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想着想着，子商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也很难看。
百里猫以为子商反感，忙道：“其实武庚王对那些农户已经很好了，要是没有武庚王的庇护，他们就得跟其他自耕农一样，缴纳大昊王朝高达六成的赋税。”
“而且各种苛捐杂税还不能少。现在他们只要交给武庚王五成的赋税即可，糊口不成问题。”
可是子商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还是有些无法释怀。
“即便如此，五成的赋税也还是太高了。难道人活在世上仅仅只要糊口吗？人就不要发展了吗？”
百里猫也不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子商啊！这真不能怪武庚王，作为前朝遗民，大昊王朝对你们也是很提防的，每年大邑商也是要向大昊王朝中央进贡的，消耗很大，武庚王也不能凭空变出来这些东西啊！”
“还有你说的人的发展，你看炼气境的武者有几个是平民？平民即便再有天赋，没有背景哪里有发展的可能啊！对他们而言，能吃饱就是最好的发展了。”
百里虎在一旁应和道：“是啊，要怪就怪那个嬴昊，压迫剥削太重了！”
嬴昊……那个莫名其妙在一夜间推翻大昊王朝的东夷卧底。
他的大昊王朝竟然坚持了三十多年还没垮。
客观地说，他的一些措施的确让生产力提高了很多，但是对待被统治阶级太过残暴，真的是很不得民心。
可即便如此，人家依旧掌控着王朝，而且正在向原来控制薄弱的地区延伸自己的影响力！
大昊王朝这辆粗糙暴力的战车晃晃悠悠地向外碾压着！
子商暗想到：既然你大昊不把百姓当人看，早晚我要你大昊淹没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正好，这孟渚泽是大商的龙兴之地，我便在此逗留些时日，寻找契机突破炼气境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