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笙早上是被敲打窗户的雨水惊醒的,夹杂着风一起,十分委屈地哭诉着,拍打着。
他想起昨天晾晒在二楼阳台的衣服还没收,随便套了件灰色的家居服冲出房门,打开关着的阳台的门却发现空荡荡的。
大概是泉姨一早就起来把衣服收走了吧。
然后他马上想起来泉姨前两天天就已经走了。
他心上空荡荡了一块,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奇怪。
很久之前他就明白越长大就会失去越多的东西。
我们能做的,只有不断练习如何平静地告别。
他告别变小的球鞋和校服,告别放学的操场和夕阳,告别冬天告别夏天,告别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却怎么样也不能弥补那种空缺感。
沐盼盼今天起得破天荒的早,她醒转过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等天开始灰蒙蒙的时候沐盼盼已经赶在下雨之前把昨天的衣服收回来了。
她上次还跟泉姨请教了怎么做饭,虽然很多地方还是不懂,不过能在早晨煮出一碗像样的粥已经是很大进步了。
虽然这个粥有点稠,但好歹季淮笙还是吃下去了。
温暖的感觉在一早便填满了胃。
今天没办法去晨跑了,季淮笙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后院里平时被太阳晒得抬不起头的各种绿色植物被大雨浇灌得同样抬不起头。
周围都是雨的声音,雨和风拍打窗户的声音,雨砸在白色瓷砖上的声音,沐盼盼看着倾盆大雨发出的“哇哇”声,一切一切的声音都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
很久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夏天总是亮得晃眼的日光今天终于有所收敛,雨水洗刷掉它的痕迹和气息,霸道地覆盖上独属于自己的清凉。
沐盼盼一直在一旁不断惊叹世间竟有如此之大的雨。
季淮笙眉头微微一皱,他从来没碰见过沐盼盼这么恬躁的女孩子,她怎么能这么恬躁,从各种各样的零食说到漫画和八卦,她怎么能这么恬躁呢——他以为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应该如表面看起来那样文静。
尽管他知道那些文静不一定是真的文静。
今天没有夏天的蝉鸣。
季淮笙忽而又觉得沐盼盼的恬躁很是时候,至少填补了今天原本应该出现的蝉鸣。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沐盼盼每天早上坚持早起做早饭,然后午餐和晚餐交给季淮笙,两个人成日坐在后院的落地窗前看下得十分痛快的大雨,听沐盼盼夹杂着雨声聊各种聊不完八卦和奇闻异事,季淮笙往往看书看没多久就会被她的声音带跑,可是仍是装作正在认真看书的样子。
沐盼盼自顾自说得很是欢快。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像两人以后白了头发坐看庭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季淮笙说如果我要听你一直这么讲听到老我一定早就聋了。
每当这时沐盼盼就只能气嘟嘟地瞪他一眼,这些日子下来她已经深刻感受到季淮笙的毒舌,自知说不过他,所以大多数时候她只能自己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