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院子的牌匾改名为辛夷坞,得了闲暇卫玠开始布置院子,让侍童采购了不少花木,又吩咐下人在园林的墙壁上装上漏窗,我喜欢漏窗形态各异,梅兰竹菊,春花秋月,人走在曲径通幽的回廊两侧,水榭楼台上,仿佛行走于春夏秋冬间。这份古典的情怀是规矩方正的玻璃窗永远无法替代的。
我沏好茶,加入了侍童和小桃的队伍,帮着种花种草
卫玠品着茶香还是他家小小煮的茶好喝,这阵子喝遍了健康各大士族家的茶汤,那难以下咽的口感让他怀疑之前二十年自己是怎么喝下去的?握着卷书懒懒的晒太阳
一个小丫鬟行礼说道:“苏姑娘你的帖子”
我接过一看晋王妃?傻眼了,自认我没接触过这样的大人物。跑去找卫玠,他随意说道:“去不就知道了?小桃,给姑娘梳妆”
我“……”咋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下车就看到王氏标志的马车,冤家路窄啊!跟着领路的奴婢入府,王爷住的地就是与众不同,人工湖泊设计的看不出一点人为的痕迹
“娘娘,苏姑娘带到了”
屋内走出个奴婢,“姑娘进去吧,娘娘等着呢”说完俯身行礼告退
i 我做个深呼吸进门,屋内熏着香,甜甜的沁人心脾。“苏晓拜见王妃娘娘”
屏风后传来一个声音:“本王妃难道受不起姑娘跪拜之礼?”
我眼皮直跳,恭敬的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礼。身份啊,官大一级压死人
“呵呵!苏小小!你丫的倒是学聪明了不少”
我抬头见苏影一脸戏谑的站在屏风前,珠翠步摇金缕衣,甚是雍容华贵。
我歪着脑袋问道:“王妃???你??”
“怎么?不像?那你干嘛跪着行礼?”苏影脸一横
“你、故、意、耍、我”
苏影眉毛一挑,一副我就耍你,你能怎么样的表情。我拧着拳头,忍下了想跟她打一架的冲动,人家是王妃,忍不了也的忍
“走吧,我可是特意等你,把客人都凉在了园子里”苏影说着走出门
你那里是等我?分明就是逮着机会戏弄我,王妃?苏影嫁了哪个王爷?她跟慕容恪是闹拜了?我想的一个头两个大。看来上次参加司马睿酒宴的请帖多半也是她给的
院里十来个姑子整齐划一的说道:“参见娘娘”
苏影笑靥如花:“免礼,闺阁女子聚会,那些须眉男子讲究的繁文缛节就免了。省的彼此生分”径直走向主座,拂了拂衣袖说道:“各位请座”
“谢娘娘”
描了眼四周,除了王氏姑子,山堇若外,其余的一个不认识,有苏影撑着我怕啥,落座后大家就闲聊些家常,流行什么款式的衣服,首饰,发式。然后就八卦健康城里谁家公子哥如何如何
王氏姑子度步上前曲膝说道:“怜月,怜星,请娘娘允准告退”
苏影眉头一蹙,“两位女郎走的急,可是嫌弃本宫府邸简陋,招待不周?”
“娘娘风雅,邀众女郎赏花本是雅事,可士庶有别,让一个卑贱的奴婢与吾辈同席,这实乃有辱我王氏门庭颜面”
王怜月话音一落周遭的女子就不淡定了,士庶不同座,尊卑不逾越,在门阀贵族的眼里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
斜对角一个姑子发话了:“王氏怜月,当着娘娘的面你指出来,那个贱人这么不懂规矩,拉出去杖毙”
“嗯,说的对,就该如此”其余的人也附和赞同
王怜月翘起食指指着我,“苏姑娘,报下家门吧”那晚她与怜星掉入秦淮河丢尽了颜面,管事的查验后说车轴被人动过手脚,马匹发狂乃药物若致,考问下人得知有人见到苏晓靠近过马车。
王怜月气的当场立誓言:苏晓这贱婢,定要她挫骨扬灰。
我不屑置辩,嘴唇一啵向苏影拋个飞吻,有她罩着,嘿嘿,大树底下好乘凉。苏影面无表情愣住了,也是晋朝氏族的破规矩多的变态,她还没自己了解的多,只能靠自己了
我起身走到一旁的桂花树下,伸手捋了几朵桂花,嗅了嗅真香,月月桂就是好一年四季常开不败,得让侍童去买几株种院里,卫玠爱喝的桂花茶没多少了。
“人如草木,各凭本事存活,桂花树容貌不扬,花朵细小散碎,却有一抹沁人心脾的香,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我淡定的吹落掌心的桂花接着说道:“女子命似浮萍,前半生靠娘家,后半生靠夫家,不到曲终人散,谁敢保证一世安好,不受纷扰?”
我的这番言论是在敲山震虎,这群氏族女子至小接受家族教育。察言观色,精于心计,所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兵荒马乱的年代谁都保不住自己一帆风顺,与其落进下石,不如留点情面,他日有事亦好商量。经过一番衡量大多数人选择沉默
苏影嘴角微微上扬,不愧是卫玠身边的人,苏小小这番言论避重就轻,无懈可击,看王氏姑子那憋的苍白的脸,唉!还的她出手打个圆场。
“苏姑娘乃本宫救命恩人,还望各位女郎给本宫几分薄面”王妃一发话,大家都唯唯诺诺
王怜月气冲冲的回到座位上,我笑着对她举杯相邀就要给你添堵。为避免再被刁难,我借口如厕溜出院子。
岸边柳丝如垂线。我折了些柳条编着篮子玩
“好精致的花篮子”
我回头看了看堇若,随手递给她“喜欢就给你吧”
她接过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晋王府大的很,你沿着湖走穿过中庭往右,那里是如厕的地方”说完离去。
这个算是柳条篮子的回报?刚才喝了不少果酒还真想上厕所。我沿着堇若的指向走越走越不对劲,屋檐高耸,山石雅致,王府的茅房用的着这么高档?脑袋晕乎乎地,我确信自己迷路了。
坐在扶廊上靠着栏杆打个盹,迷迷糊糊中觉得有双手在我脸颊脖颈间游走,我挥手拍开,一会儿又被侵犯。我火大的跳起来,看清面前的人后,硬是把那句烦不烦压了下去,跪地行礼:“奴婢见过将军”
他伸手一抬:“起来吧”
“诺”我顿感酒劲去了大半,神呢,居然碰上王敦,该咋办?该咋办?
“你见过我?”
那日在阎云缺府上我戴着面纱,王敦应该不认识我,便推说:“之前王爷设宴,奴婢曾有幸远远见过将军的尊容”
他语气里冲刺着自豪:“哦!好有心的姑子”
我一个哆嗦,完了,拍马屁拍过了,让他觉得我倾心于他,不然咋会老远看一眼就记得住。苏晓啊苏晓!你个蠢才。
他大手一伸:“可愿随我?”
这下误会大了,我惊地立马跪地求饶:“奴婢,奴婢……”不愿意三个字就是不敢说出
“大将军若愿移步我石府,姬妾美眷随你挑,何苦为难个婢子”
我斜眼一瞟,一个衣饰华贵的人从走廊那头而来,正是石崇。
王敦眯着眼,似怒含笑道:“石季伦也看上了这女子”
石崇看都不看我一眼,“这等姿色的女子,在我府上也就是个粗使丫鬟,我只是瞧着这姑子眉间凝愁一脸不愿,故而多句嘴”
“奴婢在乡已许了人家,有负将军厚爱,请将军赎罪”我顺着石崇给的杆爬
石崇对王敦扯了扯嘴角,一副我没猜错吧的神情,王敦鼻间冷哼一声走人,我的妈呀,又躲过一劫,命里跟这佞臣是八字相克么?好危险。
“多谢石爷”我向石崇磕头倒谢。看在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奴颜婢膝回吧
石崇蹲下身与我平视:“二姑娘这话是不是太过生份了!嗯?”
二姑娘??他知道我是明月楼的人了?不可能!我戴了面纱的,我强忍着笑了笑,“石爷怎么知道奴婢排行老二?”我打着马虎眼。
他用扇子挑起我的下巴,眼里满是戏谑:“为什么骗我说你叫绿珠”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什么时候知道我和绿珠不是同一人的,我与石崇就只见过一面,说了几句话而已。“石爷定是认错人了,奴婢还有事要做,先告退了”说完拔腿就跑,跟他对话太压抑了。
石崇望着那飞奔的人影苦笑,“想我石季伦阅尽天下女子,竟然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